第34节
“也许有女孩子会比李子更漂亮，会比李子的身材更好……”李路由停下脚步，握着她的双臂，让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眼神里有着骄傲的宠溺和由衷的自豪，“说不定还会比李子更懂得讨人喜欢，也会更加温柔体贴，也更加会照顾人，但绝不会有女孩子在所有的事情上都比李子优秀，即使有……也不会在哥哥心中比李子更好。” “哥，真的吗？”李半妆吸了吸鼻子，她已经是个能独立自强的女孩子了，可是当她昂起头来看哥哥的时候，她依然是个小女孩儿。 “李子是哥哥最爱的人，没有之一，无可取代。”李路由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傻瓜，开始害怕有女孩子抢走哥哥了？哥哥会是别人的男朋友，别人的丈夫，可永远只是李子一个人的哥哥。” “李子也只是哥哥一个人的妹妹。”李半妆低声说道，挽着他的手臂让他拖着自己往前走，心里边悄悄补充这，可李子也不会是别人的女朋友，别人的妻子，李子永远只要一个妹妹的身份就够了，妻子，丈夫这些算什么？看看父母吧，李子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在一起，这样的夫妻有感情吗？还是只有哥哥和妹妹是永远亲密的。 李半妆也知道，自己和哥哥的成长终究和常人不一样，她对哥哥也有些过份依恋，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才不会傻乎乎地为了和普通人变得一样而去刻意掩饰什么，压抑什么，就这样好了。 走出巷子，才发现高高低低的房子投下的影子渐渐变得更长了一些。 “安南秀一个人没有问题吗？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吃饭吧。”李半妆看了看日头西斜，上滩是为数不多的能够看到比较完整的天空的地方。 “你不是很想吃麻辣烫了吗，安南秀要是看到我们在一个锅子里夹来夹去，捞来捞去，她除了会说恶心死了，还会吃吗？”李路由摇了摇头，“她没有问题的，她会自己热饭菜，昨天还自己尝试做了蛋炒饭……不过很失败，为了证明自己做的很好吃，她都吃掉了。” 李路由想想那盘大小饭疙瘩粘着半生不熟鸡蛋糊的蛋炒饭，不由得有些佩服安南秀了，死要面子到她这份上，也算是一种本事了，承认下自己做不好有这么难？ 李半妆想吃的麻辣烫是在另外一片街区，两个人也不着急，慢慢走着走着，终于脱离了市中心最繁华的街道，来到了一整排的大排档前边，仔仔细细地找着，终于看到了他们要找的那一家。 “吃了不想吃别的麻辣烫”。 很奇怪的名字，当初李半妆终于通过努力，以高分获得奖学金的成绩进入圃高以后，李路由就是和她在这里庆祝的。 店老板还认识兄妹两个，“来了，坐外边还是里边？” “外边吧。”李半妆已经要流口水了，坐外边方便拿各种各样的菜。 “比以前份量少了许多。”李路由小声说道。 李半妆点了点头，肯定的，物价上涨嘛，素菜一毛两毛三毛，荤菜五毛一块，还要店铺租金和人工，不减量就赚不了几个钱了。 不过最主要的是那种味道，要吃饱可以吃泡着的米线和面条，两三块钱就一大碗，李路由都能吃饱。 李半妆唰了豆芽，李路由的手机响了起来，居然是安知水。 看到哥哥笑了起来，李半妆给他碗里装了豆芽之后，一边继续唰着鱼肉片，一边竖起耳朵听他打电话。 “班长，回国了？”明天就要上课了，今天肯定得回来了，安知水可不是那种为了玩耽误学习的人。 “昨天就回来了。”安知水说道，要是一回来就打电话给李路由，肯定会让人误会什么，虽然她是一开始就想昨天就打来的。 果然不是什么特别的朋友，李路由笑了笑，“玩的开心吗？” “一点意思也没有，碰着雪崩了，太危险了，许多景点都没有去了，大街上又到处是流氓的画，去皇宫看了看，有个公主长的挺好看的，不过她比秀公主好说话多了，我觉得真正的公主就应该这样，优雅大方，哎呀……我一想起秀公主，我就觉得她真的……”安知水都不知道怎么描述安南秀了，从来没有见过人这样傲慢的，可以直接把自己朋友认识的人完全当不存在。 “秀公主在家里自己做饭呢，有进步了。我和我妹妹在外边吃麻辣烫，没带她。”李路由的意思其实是想问安知水出不出来吃东西。 只是不好意思直接邀请，毕竟已经被拒绝过一次了，所以他特别说明还有妹妹在，说不定安知水会考虑。 “吃麻辣烫啊，我最喜欢吃了，你们在哪里吃啊？”安知水似乎没有听出来，只是很惊喜地说道。 “吃了不想吃别的麻辣烫麻辣烫店，听说过没有？”李路由想安知水可能没有听过，毕竟这里的环境虽然说不上脏乱差，但是显然不会是安知水会知道的，毕竟她连逛个地下商场都兴奋。 安知水果然没有听说过，“在哪里啊，我过来和你们吃好吗？” “当然好啊，我们才刚开始吃。”李路由能不答应吗？ “那你告诉我怎么走。” 李路由告诉了她位置，说好等下他去接她，这里一大排的店子，很多麻辣烫店，也不容易找。 “女孩子啊？”李半妆漫不经心地吃着榨菜芯子。 “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安知水，卖我们二手家具的就是她。她……还是比安南秀好打交道。”李路由本来想说安知水挺好接触的，但想想，还是拿安南秀做个标准吧，比安南秀好，但是和正常的好打交道的人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我刚才看到哥哥和她打电话的时候，好像特别高兴哦。”女孩子都是很敏感的，哪里看不出来。 “她帮了我很多忙啊，而且还是同学，我不高兴，难道还生气？”李路由给她夹了一片牛肉，蘸了酱，香喷喷的。 “哦，这样啊，一会我看看她漂不漂亮。”李半妆点了点头。 不一小会，安知水打电话过来，说到了巷子口，李路由跑出去接她。 有几天不见了，安知水穿着黑色彩花高腰大裙摆蓬蓬半裙，裙子是姹紫嫣红的大朵玫瑰，但因为精致的做工和优良的质地，并没有什么艳俗的感觉，反而因为裙底的透明黑纱散发出几分知性典雅的气质，她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那里等着，正东张西望地寻找李路由，只是看她的人更多，很快她就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去，看着脚尖在地上揉来揉去。 李路由看到她了，这么漂亮而且高挑的女孩儿实在太显眼了，这几天不见，再看她就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走吧，穿这么漂亮去吃麻辣烫，我怕店老板都会有些不好意思。”安知水太出挑了，她就像一只优雅的白鹭，那双纤细修长的腿，还真像。 “刚刚唐姨喊我去陪爸爸到外边吃饭，换了衣服的，然后听说有麻辣烫吃，我就直接过来了。”安知水跟着李路由走进小巷，饶有兴趣地看着周围：“我在中海长大，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个地方。” 安知水去吃饭，大概是高档的地方，还特意换了衣服，不过看起来她显然对那些不敢兴趣。 中海特别大，安知水不知道的地方太多了，李路由领着她来到“吃了不想吃别的麻辣烫”店，安知水看到店铺的名字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到座位上还有个女孩子，安知水的笑容突然一滞，然后才想起来这个应该就是李路由的妹妹，笑容才跟着缓和了下来，然后很认真地介绍自己：“你好，我是李路由的同学，安知水。” “我是他妹妹，李半妆，我经常听我哥哥提起你。”李半妆笑眯眯的，有着纯真酒窝的脸蛋总是格外容易让人在第一眼就产生好感，她显然比安知水更懂得和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迅速拉近关系。 安知水转头看了看李路由，疑惑地问道：“你经常和你妹妹说我吗？说什么啊？” 李半妆讶然，哥哥认识的女孩子怎么都是这样的……这样的……无以言语啊，这明明只是见面挺普通的客套话，一般都是笑着说，他是不是经常说我坏话啊什么的。 “哦，我妹妹在学校里是非常优秀的学生，每年都拿奖学金和奖状的。我就和她说我在学校里表现很差，经常受到班长的批评。”李路由连忙化解尴尬，他可没有经常和李半妆提安知水，不由得瞪了她一眼，给哥哥找事。 李半妆也瞪了他一眼，看着漂亮的女孩子来了，居然敢瞪妹妹了。 安知水听说李半妆经常拿奖学金和奖状，顿时对李半妆有了好感，“是啊，李路由在学校里表现很一般，都不给妹妹做表率，你以后打算考国府大学吗？” “嗯啊，我也想进经管学院。”李半妆点了点头。 “那要加油啊，经管学院的录取分比较高的，不过我想你应该没有问题的，李路由当初都考进了经管学院前几名的。”安知水觉得李半妆很有志气。 “谢谢，希望没有问题，明年过来了，还要请学姐多多照顾。”李半妆给安知水倒了饮料，敬她一杯的样子。 安知水喝了，然后从小包包里拿出一个小石头，上边有藏文，“送给你，这是我旅游的时候，请不丹的大法师祝福过的雪山石，能给人带来好运。” “好漂亮啊，谢谢了。”李半妆接了过来，真的很喜欢，小石头五颜六色的，就是不知道上边的藏文是什么意思，又问安知水。 “是幸福安康的意思。”安知水很高兴，她听了李路由的带了许多小东西回来，没有想到第一次送出去，别人就很喜欢。 “我有没有？”李路由看到安知水居然和李半妆聊的不错，有些眼红。 “你的……”安知水有些为难和不好意思，低声说道：“还没准备好。” “哦，没关系，吃东西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去拿？”李路由浑若无事地说道。 看看哥哥这样子，李半妆摇头叹息，拿出手机来，给李路由发了条短信。 “笨蛋，见到我都能拿出礼物，没有给你准备好，肯定是因为要特别给你准备，不能随随便便的，这都不懂，看来我的嫂子是没有指望了。” 李路由看了短信，抬头看妹妹娇嗔怨怪的眼神，心里喜滋滋的，也觉得自己有些傻，不过他知道自己对安知水有些特别的好感，自然容易患得患失，还是妹妹旁观者清。 “明天给你。”安知水小声地说道，她觉得刚才李路由是有些失望的，心里便难受了。 “好啊。”有妹妹的提示，李路由放下心来，给安知水夹了黄花菜泡着，“我记得上次一起吃饭，你挺喜欢吃这个。” 看到他都记得这个，安知水偷偷瞧了他一眼，怎么心里会很高兴？ “我吃的差不多了。哥，我还要上晚自习，我先回去了。”李半妆拍了拍肚子，站了起来，准备先走一步。 上什么晚自习？李路由现在已经明白了，妹妹这是给他创造和安知水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呢，可是难得和妹妹一起来吃麻辣烫，她还没吃多少呢，连忙说道：“等会吧，还早。” “是啊，挺早的。”安知水也说道，心里像装了小兔子乱跳，她也不知道是觉得李半妆走了好还是不走好。 “你们吃吧，我走了。”李半妆站起来，给李路由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安知水看在眼里，好像有些明白李半妆的意思，于是她就脸红。 李半妆提着装毛线的兜子，迈着轻快地脚步离开了，远远的看到哥哥和安知水没有看这边了，这才停住脚步，怔怔地站在那里。 哥哥要交女朋友了，她会分走哥哥多少的爱？ 李半妆修长的双腿踏着磕磕碰碰的青石板，抬起头来看着天空，眼泪却依然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哭什么，总有这么一天的，难道自己能够一个人霸占哥哥一辈子吗？ 李半妆擦掉眼泪，只要哥哥好，只要哥哥是幸福的，自己怎么能因为自私的爱而让哥哥不能像正常的男孩子一样谈恋爱，一样去追求漂亮的女孩子呢。 “李子，你刚才表现的很不错哦。”李半妆学着哥哥表扬自己的话，小声地说道。 李半妆对安知水的第一印象很好，和安南秀不同，安知水和哥哥是同龄人，和安知水谈恋爱不是变态，没什么不正常的。 最重要的是，安知水真的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女孩子毕竟更注重外表，李半妆能够看的出来，安知水的衣服，首饰，还有包包，都不是便宜货，还有那份出尘脱俗的气质和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都说明了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儿。 李半妆当然不是嫌贫爱富，觉得安南秀只会花哥哥的钱，安知水可以让哥哥少奋斗了，她还没有想这么远，只是觉得出身很不错的安知水，还能保持着简单和平常的姿态和人交往就很不容易了，她走进这间麻辣烫店的时候，没有挑挑拣拣说什么卫生啊，环境啊之类表示自己优越感的话，很随意地就坐了下来，说自己去旅游的时候，也没有炫耀的意思。 圃高是私人高中，又是升学率超高的私立学校里排名第一的，虽然不以高学费和贵族环境设备闻名，但闻名而来的权贵子弟还是很多的，李半妆就经常见到同学出去旅游了，用炫耀的语气埋怨日本太挤，希腊太穷，法国太乱，美国太土之类的，然后说说花了多少钱买了什么东西，至于平常偷偷炫耀奢侈品之类的行径就更多了。 虚荣心嘛，总是人皆有之的，从旁人羡慕妒忌的眼神里获得优越感也可以理解，但终究不是李半妆喜欢的。 安知水不像有这种毛病的人，李半妆能够看的出来，她就无法想象如果是自己邀请她的那些同学来吃麻辣烫，她们会是一种什么姿态。 安知水还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照顾人，李半妆不会轻易去干涉哥哥的恋爱，只会帮他把把关，她相信哥哥不会去喜欢上糟糕的女人。 李半妆坐了公交车回去，她当然没有去学校上晚自习，而是回到了小区，她还要等着晚上哥哥回来，第一时间听他汇报情况呢，这些事情哥哥肯定不怎么懂得，自己要帮他分析分析，才知道安知水对哥哥到底是一种什么态度。 走回小区，远远地李半妆就看到了安南秀。 许多老人这个时候睡完午觉，天气凉快了下来，都带着鸟儿，狗儿出来转转，小区里热热闹闹的，安南秀坐在那里，却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似的，乌黑笔直的长发在微风中拂动着，有着一种清新的气息，她拿着一根冰棒，眼神格外地冷漠，随意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然后偶尔会嘴角微微翘起一个边角，露出几不可察的嗤笑来。 当然，她手里还拿着一根冰棒，一边嘲笑着如蚂蚁般碌碌无为的地球土著，一边美美地尝着冰棒在口舌间融化的味道。 安南秀看到了李半妆，眼神淡淡地扫过，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然后突然坐直了，猛地转头，审视着李半妆。 “李路由呢？”李半妆走了过来，看到李半妆脸上没有多少和李路由差不多的笑容，安南秀奇怪地问道。 “和他同学吃饭去了。”李半妆说道，她的情绪当然不高，这是第一次，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就在她想高高兴兴地挽着哥哥的胳膊一整个下午的时候，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让她面对了，她总觉得自己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的到来，但真的看到的时候，依然无以复加的难受。 “谁？”安南秀提着裙子，从矮墙上跳了下来。 李半妆这才发现，安南秀有些动作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就像刚才她跳下来，都是小心地提着裙子边，这样既可以不让裙子被墙勾着，也可以压住不会在下跳时飞扬起来，更重要的是有一种很公主味的姿态，很优雅的小细节。 “他们班的班长，你认识吗？”李半妆问道，安南秀应该知道的。 安南秀抬起头来，想了一会，才点了点头：“安水水啊，一个很没有礼貌和恶心的女人，长得和竹竿一样。” “安水水，安知水吧？”李半妆有些不确定，安南秀说的和自己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没有礼貌？恶心？竹竿一样？这样的印象和李半妆对安知水的印象可完全是天差地远啊。 “嗯，对，安知水。这个名字都很讨厌，还以为我也是姓安的，无知。”安南秀不屑一顾地说道。 “你不是姓安吗？”李半妆很奇怪地问道。 安南秀瞪了她一眼，不屑于回答她。 “不过我觉得安知水很不错啊，你怎么说她没有礼貌，很恶心呢？”李半妆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