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皮文学网 - 都市青春 - 冬眠之书在线阅读 - 第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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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蓟说:“算是认识吧。几年前我在旅程中遇到过他,接受过他的帮助。现在我度过危难,想找他来正式道谢,结果却听说他已经……”

    因为弟弟是见习骑士,所以冬蓟很熟悉见习骑士不同年龄段的大致晋升顺序。几年前小塔尔海不到二十岁,应该正在巡历期中,巡历期的见习骑士云游四方,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人,而且白昼神殿骑士最讲究伸张正义、救助危难,如果塔尔与某个半精灵有一面之缘,也并不奇怪。

    听了他的话,小助祭做了个祈祷的手势,低头叹了口气:“白昼女士在上。原来如此。您真是一位善良的旅人。跟我来,我带您去看看他。”

    说完,小助祭又补了一句:“其实您也没有完全找错地方。您面前这块墓碑的主人也姓塔尔,他是骑士塔尔的父亲。”

    冬蓟暗暗感叹自己运气极佳,这个助祭语气和善,态度主动,表达欲/望比较强,应该能聊不少东西。

    助祭把冬蓟带到小塔尔墓前,两人自然而然地聊起那位骑士。

    他们先是感慨命运无常,这么好的人却英年早逝,渐渐地,自然就聊到了当年他的死因。

    小塔尔的死,并不是因为战斗或意外,而是因为他身染疫病。

    事情起因是渔船上的一场纠纷。神殿骑士前往调查,结果被某个濒死的海岛游商传染了恶热。游商死了,染病的三个骑士救活了两个,还有一个不幸去世的,就是刚刚成为正式神殿骑士的小塔尔。

    助祭还介绍道,旁边这位死者也是因为恶热去世的。这个人叫埃默,是塔尔的亲戚,他专程来替塔尔料理后事,谁知这场恶热比从前更加凶险,埃默只是为死者打理尸身,竟然也遭到感染,在几天内就病逝了。

    冬蓟又借机询问老塔尔的情况,故意问老塔尔是不是也得了同样的病。

    助祭解释说,老塔尔并不是骑士,也不是得病去世的。据说他供职于十帆街商会,是个保镖或者打手。十九年前,某位商会成员外出办事遇到劫匪,老塔尔为保护雇主而死。

    更多的事情,小助祭就也不太清楚了。他年纪小,关于老塔尔的事情都是零零散散听说的,之所以会知道这些,只是因为他出生于海港城本地而已。

    冬蓟和小助祭聊了一会儿,又假装与坟墓里的骑士说了几句话,做出辞别友人的模样来。

    离开公墓后,冬蓟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费心打探了这么一通,现在却觉得还不如不来。知道的少一点也许更轻松。

    小塔尔和埃默的死,很可能并不是因为疾病。

    冬蓟也接触过一些草药学,他早就听说过东南方的恶热,还读过相关病案。那种病最早是从海岛传来的,本身传染性并不强,只是病程发展极快,海员在船上发病,很难得到及时救治,而且初期症状容易和普通的受寒发热混淆,容易误诊,所以致死率一度很高。后来医师们逐渐有了经验,从很多年前开始,这病就已经没那么凶险了。

    小塔尔死后,埃默只是接触到他的尸体,竟然也受到了感染……按说这是不可能的。病人死后,这种恶热也会销声匿迹,即使是记载中感染最严重的地区,也从未有过尸体继续传播恶热的案例。

    老塔尔的死亡,也未必就没有蹊跷。虽然其中细节较少,但冬蓟莫名地很在意“十九年前”这个时间点。

    十九年前,他的父亲哈曼也死于非命,细节无人知晓。

    哈曼的死和老塔尔的死,按说两件事应该不相关,但其中偏偏有个联系,那就是十帆街商会。

    老塔尔生前曾服务于商会,哈曼生前拒绝过商会的某人。

    女死灵师应该也姓塔尔。她没说自己的名字,给出的假名是“三月”。

    虽然不知老塔尔死于具体何时,但冬蓟从莱恩的母亲那里听说过:哈曼是在当年的三月份里遇害的。

    哈曼有个体面的葬礼,坟墓在希尔达教院那边,不在海港城。按说他和塔尔不该有任何关联才对……

    冬蓟越想越不能平静,也越想越害怕。

    他没有直接回宅邸,而是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了坐。

    明明他并不打算追查父亲的死亡,明明他只是想有个稳定的环境去做自己的研究……可是他控制不了偶遇,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各种离奇的猜测,也不知道能对谁说。

    不能对莱恩说。冬蓟早就下了决心,要对过去之事消极一点,别鼓励莱恩调查太多。

    莱恩对生父也没有印象,之所以他想调查这些,更多的是出于理义,而不是出于情感。所以,只要这事慢慢拖下去,早晚莱恩会放弃的。

    不能对阿尔丁和卡奈说。他们兄弟俩当然和十九年前的事情无关,毕竟那时候他们都还是幼童……但现在他们均为商会高层,绝对不会喜欢看到有人对那些事打打探探。

    冬蓟深知,自己应该讨好他们,而不是引起他们的怀疑和排斥。

    不能对“三月”说。也许她知道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并不需要冬蓟多透露什么。无论如何,冬蓟决定只把她当交易对象,做好该做的事就行,除此之外,最好别参与太多……

    “唉……我真是又蠢又自私。”

    冬蓟坐在河堤边的石头上,低声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