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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甄嬛传Ⅰ 30 惊鸿(下) 略消了消气,整理了衣容悄悄回到席间,不由自主先去看华妃,见她依旧独自坐着饮酒。陵容急道:姐姐去了哪里?这么久不回来,眉姐姐已叫人找了好几回了。 我淡淡一笑:酒醉在偏殿睡了一晌,谁知睡过头了。 陵容轻吁一口气,方笑道:姐姐香梦沉酣,妹妹白焦心了。 正说话间,见玄凌朝我过来,道:你的侍女说你更衣去了,怎么去了好一会儿? 臣妾酒醉睡了半晌才醒。 朕也有些醉意了,叫人上些瓜果解酒吧。宫女早捧上井水里新湃的各色鲜果,澄澈如冰的水晶攒心大盘里盛着香瓜玉白,西瓜鲜红,莲蓬盈翠,葡萄凝紫。 曹婕妤走过来盈盈浅笑道:今日的歌舞虽然隆重,只是未免太刻板了些。本是家宴,在座的又都是亲眷,不如想些轻松的玩意来可好? 玄凌道:今日你是正主儿,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臣妾想宫中姊妹们侍奉圣驾必然都身有所长,不如写了这些长处在纸上抓阄,谁抓到了什么便当众表演以娱嘉宾,皇上以为如何? 玄凌颔首道:这个主意倒新鲜。就按你说的来。 曹婕妤忙下去准备了,不过片刻捧了个青花纹方瓶来,容华妹妹有孕不宜cao劳,这抓阄行令的差事就让臣妾来担当吧。 凌道:怎么,你这个出主意的人儿自己不去演上一段儿? 曹婕妤道:臣妾身无所长,只会打珠络玩儿,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臣妾已经想好了,无论各位姐妹表演什么,臣妾都送一串珠络儿以表心意。皇上您说好不好? 那也勉qiáng算得过了。 眉庄在一旁道:万一抽中的纸签上写着的不是某位姐妹的长项,可要如何是好呢? 曹婕妤笑道:就算不是长项,皮毛总是懂得些的。况且都是日日相见的姐妹,随意即可。 筵席已经开了半日,丝竹声乐也听得腻了,见曹婕妤提了这个主意,都觉得有趣,跃跃yù试。 宫中妃嫔向来为争宠出尽百宝,争奇斗艳。如今见有此一举,又是在帝后亲贵面前争脸的事,都是存了十分争艳的心思。 曹婕妤抽得皇后是左右双手各写一个寿字。皇后书法jīng湛本是后宫一绝,更不用说是双手同书。两个寿字一出,众人皆是jiāo口称赞。 端妃体弱早已回去休息,冯淑仪填了一阕词;恬贵人与秦芳仪合奏一曲《凤求凰》;刘良媛画了一幅丹青观音送子;俱是各显风流。 曹婕妤素手一扬,抽了一枚纸签在手心道:这甄婉仪的。说着展开纸签一看,自己先笑了:请妹妹作《惊鸿舞》一曲。转头对玄凌笑道:妹妹姿貌本是翩若游龙,婉若惊鸿(4),臣妾又偏偏抽到这一支,可见是合该由妹妹一舞了,妹妹可千万不要推却啊。 双手微蜷,《惊鸿舞》本是由唐玄宗妃子梅妃所创,本已失传许久。纯元皇后酷爱音律舞蹈,几经寻求原舞,又苦心孤诣加以修改,一舞动天下,从此无论宫中民间都风靡一时,有井水处便有女子演《惊鸿舞》。只是这《惊鸿舞》极难学成,对身段体形皆有严格要求,且非有三五年功底不能舞,有七八年功夫才能有所成。舞得好是惊为天人,舞不好就真成了东施效颦,贻笑大方了。 欣贵嫔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脸上早露了几分不屑:甄婉仪才多大,怎能作《惊鸿舞》?未免qiáng人所难了。 曹婕妤笑道:欣姐姐未免太小觑婉仪妹妹了。妹妹素来聪慧,这《惊鸿舞》是女子皆能舞,妹妹怎么会不会呢?再说若舞得不如故皇后也是qíng理之中,自己姐妹随兴即可,不必较真的。 欣贵嫔本是为我抱不平,反叫曹婕妤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赌气扭了脸再不理她。 原本独斟独饮的华妃出声道:既然不能舞就不要舞了,何必勉qiáng?故皇后曾一舞动天下,想来如今也无人能够媲美一二了。说罢再不发一言,仰头饮下一杯。 这话明明是激将了。心内一阵冷洌,前后已想得通透。若是不舞,难免招人笑话说皇帝新宠的甄氏平平无才,làng得虚名,失了皇家的体面。若是舞,舞得不好必然招人耻笑;万一舞得好博得众人激赏,今日倒是大占风光。万一有一日不顺帝意,怕是就要被别有用心的人说成是对先皇后的不敬。当今皇后是故皇后亲妹,皇上与故皇后少年结缡,恩爱无比,若是被人这样诬蔑,恐怕以后在宫中的日子就难过了。 皇后听得再三有人提及故皇后,脸上微微变色,只看着玄凌。见玄凌若有所思,轻声道:《惊鸿舞》易学难jīng,还是不要作了,换个别的什么罢。 眉庄与陵容俱是皱眉。眉庄知我从来醉心诗书,并不在歌舞上用心,连连向我使眼色要我向皇帝辞了这一舞。听皇后开口,连忙附和道:婉仪适才酒醉也不宜舞蹈啊。 玄凌凝视我片刻,缓缓道:宫中许久不演《惊鸿舞》,朕倒想看一看了。婉仪,你随便一舞即可。 既是皇帝开口了,再也推辞不得。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大殿中央。人人都准备要看我的笑话了:以诗书口齿得幸于皇帝的甄氏要怎样舞出婉若惊鸿的姿态,恐怕是惊弓之鸟之姿吧。 眉庄忽然起身,对皇帝笑道:寻常的丝竹管弦之声太过俗气,不如由臣妾抚琴、安选侍高歌来为婉仪助兴。 知道眉庄有心帮我,以琴声、歌声分散众人的注意力。我看一眼陵容,眉庄又心心念念要让陵容引起皇帝的注意,好助我们一臂之力。这倒也是个机会,只是不知道陵容肯不肯? 皇帝点头道:去取舒太妃的长相思来。忙有内监奉了当日我在水绿南薰殿所弹的那具琴来。昔日舒贵妃得幸于先皇,碍于舒贵妃当时的身份,二人苦恋许久才得善果。舒贵妃进宫当日,皇帝特赐一琴名长相思、一笛名长相守为定qíng之物。先皇驾崩之后舒贵妃自请出宫修行,这一琴一笛便留在了宫中。 眉庄调了几下音,用力朝我点点头。陵容向帝后行了一礼,垂首坐在眉庄身侧担心地看着我。我略一点头,陵容曼声依依唱了起来。 乐起,舞起,我的人也翩然而起。除了眉庄的琴声和陵容的歌声,整个扶荔宫里一片寂静,静得就如同没有一个人在一般。宽广的衣袖飞舞得如铺洒纷扬的云霞,头上珠环急促的玲玲摇晃作响,腰肢柔软如柳,渐次仰面反俯下去,庭中盛开的紫萝被舞袖带过,激得如漫天花雨纷飞,像极了那一日被我一脚飞起的漫天杏花。 陵容歌声曼妙,眉庄琴音琳琅,我只专心起舞。心里暗想,曹婕妤未免太小觑我了。以为我出身诗礼之家,便不jīng于舞蹈。我虽以诗书口齿得幸于皇帝,可是我懂得不需要把所有好的东西一下子展现出来,在无意处有惊喜,才能吸引住你想吸引的人的目光。 我并不担心自己的舞艺,小时候居住江南的姨娘就常教习我舞蹈。七八岁上曾听闻纯元皇后作《惊鸿舞》颠倒众生,观者莫不叹然。小小的心思里并存了一分好胜之心,特意让爹爹请了一位在宫中陪伴过纯元皇后的舞师来传授,又研习了《洛神赋》和与梅妃《惊鸿舞》有关的一切史料,十年苦练方有此成就。 只是,让我为难的是,我的《惊鸿舞》源自纯元皇后当日所创,动作体态皆是仿效于她,要怎样才能做到因循中又有自己的风格,才不至于让人捉住对故皇后不敬的痛脚。这片刻之间要舞出新意,倒真是棘手,让人颇费筹谋。 忽听一缕清越的笛声昂扬而起,婉转流亮如碧波dàng漾、轻云出岫。一个旋舞已见清河王立在庭中,执一紫笛在唇边悠悠然chuī奏,漫天紫色细碎萝花之下,雪白衣袂如风轻扬。几个音一转,曲调已脱了寻常《惊鸿舞》的调子,如碧海cháo生,落英玉华,直高了两个调子,也更加悠长舒缓。 眉庄机警,律调一转已跟上了清河王,陵容也换过了曲子来唱。 心中一松,高兴非常。这清河王随意chuī奏,倒让我脱离了平日所学舞姿的拘泥,云袖破空一掷,尽兴挥洒自如。紫萝的花瓣纷纷扬扬拂过我的鬓,落上我的袖,又随着奏乐旋律漫成芳香的云海无边。 正跳得欢畅,眉庄的琴声渐次低微下去,几个杂音一乱,已是后续无力。我匆忙回头一看,眉庄皱着眉头捂着嘴像是要呕吐出来。仓促间不及多想,只见清河王把紫笛向我一抛,随手扯过了长相思席地坐下抚琴。 眉庄被宫女忙忙扶了下去休息。我一把接过紫笛,心下立刻有了计较。昔年梅妃江采萍得幸于唐玄宗,因jīng通诗文,通晓音律,更难得擅长歌舞,深得玄宗喜爱。梅妃chuī白玉笛,作《惊鸿舞》,一座光辉,被玄宗戏称为梅jīng。如今我一笛在手,再起舞蹈,自然不会与纯元皇后双手无物的翩然之姿相提并论,也就更谈不上不敬僭越之说了。何况《惊鸿舞》本就源起于梅妃,也算不得离题。 想着已经横笛在唇边,双足旋转得更疾,直旋得裙裾如榴花迸放吐灿,环佩飞扬如水,周遭的人都成了团团一圈白影,却是气息不促不乱。一曲悠扬到底。 旋转间听得有箫声追着笛音而上,再是熟悉不过,知道是玄凌chuī奏,心里更是欢喜。一个眼神飞去,见他含qíng专注相望,神qíng恰似当日初遇qíng景。心头一暖,不愿再耿耿于怀水绿南薰殿一事了。 笛箫相和,琴音袅袅,歌喉曼曼,渐渐都低缓了下去,若有似无。身体如风中柔柳低迥而下,随着绕梁的余音袅袅旋得定了。臂间腰上灿烂华美的轻纱徐徐铺展开去,铺成了一朵绯丽的花,盛放在雪白殿石上。盈盈举眸看着向我走来的玄凌,他伸手向我扶我在怀中,轻声在耳畔道: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低首嫣然含笑:雕虫小技,博皇上一笑罢了。 侧身见曹婕妤面色微变,瞬间已起身含笑对玄凌道:皇上看臣妾说的如何?妹妹果然聪慧,能作寻常人不能作之舞。不逊于故皇后在世呢。 话音未落,皇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曹婕妤道:曹婕妤怎么今日反复提起故皇后的《惊鸿舞》呢?本宫记得故皇后作此舞时连华妃都尚未入宫,更别说婕妤你了,婕妤怎知故皇后之舞如何?又怎么拿甄婉仪之舞与之相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