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皮文学网 - 都市青春 - 倦寻芳:不做你的爱妃在线阅读 - 第9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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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刑部大牢也连连传出讯息。

    先是有两名狱卒无故晕倒了半天,但大牢中并未出现别的异样;再就是身份不明的高手假扮安平公主府的内侍,带了我的手谕,径入囚禁拓跋顼的石室,打算带走拓跋顼。

    幸亏吏部官员自晏奕帆以下,大多是公主府的常客,眼见这内侍面生,一边拖延时间,一边飞马来问。我料着必是魏帝拓跋轲派的jian细混了过去,令他们即刻将来人擒杀。

    等我带了端木欢颜和一众侍卫等人赶过去时,刑部大牢已经血流成河。

    那伪装成我府中内侍的jian细,以及他所带的随从,都是以一挡十的高手,显然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死士,一意要将他们的皇太弟救回去了。

    可惜这里到底还是大梁地域,以十敌一拿不下,那就二十敌一,五十敌一

    在死四十余人,伤百余人后,那七名jian细终于被全部格杀。听说,本来还有两个重伤未死的,眼见冲不出去了,将自己最后的一刀砍向了自己的胸膛。

    满身鲜血却唯一还站着的人,是拓跋顼。

    我从没看到过他这么可怖的脸色。

    他依旧戴着特制的手镣足铐,明显有着刀剑的砍痕,可终究还是紧紧束缚着他的行动,无奈地折she着莹然的血光。

    而他那素来白皙秀致的面庞,此时溅了大片的血渍,连眼底跳动的,也是激烈的血红,火一般快要点燃眼前所有的敌人。

    眼神刮到我身上时,终于顿在我面容,狠狠地剜着,连原来摇摇yù坠的身体也稳了稳。

    萧宝墨!好一个安平公主!

    他一字一顿念着,尖锐如刀锋,努力刺向对方,像是想用自己的恨毒通过话语将对手钉死,钉伤。

    在不见天日的密牢中呆了半年多,他的唇边血色尽褪,淡得发青。

    有一滴鲜血像花一样绽在唇边,如森黯肃杀的奈河桥畔开出的死亡之花,格外的艳丽妖娆,却因着周围的诡异氛围让人觉出了致命的威胁。

    我下意识地想退后一步,却发现身后便是大群簇拥着我的侍卫。

    我是安平公主,退无可退。

    身后有人在悄悄地告诉:这位魏皇子的身手可真还真了得,给关了这么久,又有镣铐锁着,一路照样帮着动手,伤了不少我们的人呢!

    孤影淡,芳心向尽(四)

    挺直了脊梁,我不去看他身上好几处流着血的伤口,淡然说道:皇太弟殿下有何见教?

    青白的唇咧上一咧,扯出的笑容悲怆而凄厉,我能有何见教?公主雄才伟略,手段高明,拓跋顼甘拜下风!

    这些来救我的人显然是他所认识的魏国高手,舍命来救却全是魂断异国,想他不悲愤也不可能。

    这些人以安平公主使者的名义来救人,一则因为我如今备受梁帝宠信,对吏部有极大影响力;二则未必不是想着便是我知道了,我可能会看在当日和他的qíng份上,睁一眼闭一眼由他过去。

    可我在魏人手中受尽折rǔ,如果让拓跋轲在我眼皮子底下将弟弟救走,他更该瞧不起我,认为南朝无人,而我安平公主更是只配由他揉圆捏扁、百般羞rǔ了。

    我偏要他知道,我不可能如寻常庸懦女子一般,一辈子以色事人,让别人要cao纵自己的命运。

    如今在我cao控他弟弟的命运,但我更渴望有一日能cao控这个带给我奇耻大rǔ的男人的命运。

    他羞rǔ了我不算,连带萧宝溶都给他牵累得一败涂地,险些xing命不保。

    我要他死,最好是生不如死!

    不去探究拓跋顼眼底有着多少的恨和怒,我冷冷扫一眼地上的尸首,扬声喝命:来人,割下这些人的脑袋,用石灰腌了,连夜送到江北的魏营去,jiāo给拓跋轲。就说是我安平公主的话,听说他要南伐,特地为他备了表礼以壮大魏皇帝陛下行色,以壮他大魏铁骑声威!

    萧宝墨!他们都死了,你也不放他们安生吗?

    拓跋顼惊痛,被脚镣束缚得无法挪动大步的双脚努力地抢上前来,气势凶狠得恨不得要将我一口吞下肚去。

    一旁早有侍卫照应,见他行动,将长剑连鞘举起,狠狠一击,正在他的双腿弯处。

    沉重的击打声后,只听他闷哼一声,身体已经倾落,连跪都跪不住,一头仆倒在那满是断手断脚的血泊中,满头的冷汗,半天支撑不起身来。

    那声击打,明明声音并不高,可不知怎的,也似有根无形的木棍击在我心口一样,疼得我快要喘不过声。

    但对上拓跋顼那盈成了冰的墨色眼眸,读出其中满满的恨意,我又莫名地镇定下来,别过脸不看他,冷淡地继续吩咐着:顺便告诉拓跋轲,本月廿八,是圣武天王大殓的日子。到时我会拿他的好弟弟生殉于简陵,以报昔日之恩!知他大魏铁骑天下无双,我看他能不能在这十一二天内打到宁都来,从陵墓里挖出他的宝贝弟弟去!

    这一回,拓跋顼没有再厉声呼喝或有什么过激行为,只听金属磨擦的呕哑地刮过,定睛细看时,原来他正伸出右手五指,狠命地揪拉着套于手腕间的镣铐。

    生冷的镣铐边缘深深地陷入ròu中,割破了肌肤,在渐gān的血渍上又漫过潋滟夺目的鲜红,慢慢沿着手指滑落,一滴一滴,滴落于地上生人或死者的血泊,嗒然有声。

    硬是bī着自己,狠心不再去看他,迈着故作从容的步伐,同来时一样,保持着自己的高贵和尊严,迤逦着绛红色折枝梅花纹百褶长裙,一步接一步,稳稳踏出大牢去。

    沿路都有侍女们跟着收拾着裙裾,不让裙摆拖曳到血污上。

    便是偶尔溅上了一点半点,也不打紧。这样深绛的颜色,绝对会将那血迹悄然隐去,不露分毫。

    就如身子脏了,再脏一点也没关系;再如手上死的人多了,再多死上几个,也便麻木得没感觉了。

    可萧彦还说,我缺少了掌权最重要的气质:无qíng。

    无qíng

    踏上侧面的石阶,拾步而上走出石牢时,我再往拓跋顼的方向望了一眼。

    他依旧垂着头,盯着手腕上蜿蜒而下的鲜血,出神地像看着日里缓缓盛开的花。

    栗色的头发许久不曾修剪,更加长了,缭乱地披散在肩上,一缕一缕地微微蜷着,像要缠上人的心头来。

    心头闷闷的痛开始尖锐。

    吏部尚书晏奕帆送我上轿时,我到底忍不住,向他招了招手。

    奕帆,将拓跋顼送回石牢后,找个可靠的好大夫给他看下伤,缺了什么药了,到公主府来取。

    晏奕帆见我吩咐得郑重,即刻应了:公主放心!只要公主想他活着,下官绝不让他死了!

    我眯了眯眼,沉声道:我要他在廿八之前,能活蹦乱跳地被关入简陵!

    晏奕帆怔了怔,虽是不解,依旧很快答道:行,下官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给他治疗!

    这事在当天便被禀知了天临帝萧彦,听说他当即便挥挥手,让按公主说得办。

    到第二日和他一起用了午膳后,萧彦笑道:丫头,你也真够毒的!朕本想着这拓跋轲委实太过无礼,打算亲自带了兵马过去征讨,就拿他弟弟斩了来祭旗出征呢!你却拿了他弟弟生殉萧宝隽,就气他纵然本领通天,也没法在廿八就打到宁都来救人。想他一世无qíng无义,心狠手辣,独独疼爱着这个弟弟。如今让他想象着自己弟弟不得不在黑暗的坟墓里等死,他纵然手提千军万马也无可奈何,不知会作何感想?

    孤影淡,芳心向尽(五)

    拓跋轲会怎样想?会难过么?

    我不知道。

    这人永远心如铁石,难得的温柔,也不过为了他自己卑劣的占有*****。

    号称宠我疼我,还假惺惺送我一屋子的东西,杀起我来却眼都不眨一下。

    他唯一的软肋,大约也只有拓跋顼了。

    当日在悬崖上,他肯放过重伤的拓跋顼,已是我见到的他最柔软的时候了。

    无论如何,那是他的弟弟。他自己想打想杀是一回事,被人当成牲畜殉入仇人陵墓是另一回事。何况给牺牲的又是名正言顺的北魏储君,以他的自尊和骄傲,大约怎么也不会快活。

    我快意地轻笑,父皇,我只要想到拓跋轲会因此坐立不安,睡不安席,我就高兴得很!

    萧彦深深望着我,叹道:看来你在北魏着实吃足了苦头。

    再次被人提起往事,我的脸色应该有些发白。但我努力地振足了jīng神,若无其事道:多些经历未必是坏事。不然,我还是以前那个不知忧患不知死活的齐国公主,只怕早给人暗算得连尸骨都不知哪里去了。

    萧彦点头道:怪不得你一心想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大约也是总不安心,希望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罢?也好,父皇已经这么大年岁,也不知能保护你多久,你自己学着保护自己总是没错的。

    他转头又问我有没有中意的男子,可以择作东g驸马;我却记起了他有多处旧伤,逢着湿冷的天气便会发作,也追问太医院的用药qíng况。

    彼是衰柳掩映,残荷乱舞,jú英零落,正是暮秋初冬萧索天气,最易动人愁怀。

    但我和萧彦并坐于榻边,像任何一对民间的父女般絮絮说着家常,倒也不觉冷意。

    可皇宫东北角的颐怀堂冷不冷?

    那些杜蘅兰若,到了秋冬季节,连香气都清冷清冷的。

    萧宝溶一向怕冷,以往住的翠玉楼一早便会用上银霜炭。

    还有刑部的密牢,那里太冷了,即便拓跋顼那样健壮的男子,大约也会觉得冷吧?

    或许,天底下有一种冷,叫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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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那些jian细人头回北魏的使者,没几天便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我饶有兴趣地召来询问时,发现一切均如所料。

    拓跋轲一如既往地冷漠无qíng,对使者和使者带来的贺礼及传话同样地冷淡,或者说,表面非常冷淡,看不出一丝恼怒之意,甚至按照两国jiāo兵,不斩来使的惯例,客客气气将使者放了回来。

    果然是喜怒不形诸色。

    我正抚掌细想时,使者期期艾艾加了一句:我们走时,魏帝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迟疑半天,使者终于说出口来:他说,他的弟弟给圣武天王殉葬,圣武天王的妹妹给他殉葬,倒也公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