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页
他却突从梦中惊醒。是谁?他轻声喝问。他拿手将我头慢慢推开,冷冷道:是谁在侍寝?竟敢压在朕身上?!我忙坐起身来,低声回道:回皇上,是臣妾侍寝。臣妾是胭脂。 胭脂?他问。 我明显感到他语气为之一缓突然又惊又喜,低声道:胭脂,果然是你么? 我长舒口气,轻声道:回皇上,臣妾确是您的小胭脂。 呵,胭脂我听见他叫我。 他坐起身来紧紧抱住我,在我耳边低低道:告诉朕真的是你。 皇上我低叹。我被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却又不敢也不想挣扎。 他吻如雨般点上我脸,低低叹道:你怎么不叫朕三哥? 我一怔间突然想起文泽排行老三,想我俩初次相遇时,他自称小三儿那幕我看不见他表qíng,自已却飞红了脸,顺着他意,改过口来。 三哥。我低下头轻轻唤他。 三哥在。他说:三哥在他一面低叹,一面吻我他吻着我,突然动作慢慢停下。我正迟疑间听见耳旁一声冷笑,双肩被他紧紧捉住。 你,他冷冷地问:你待朕果然是真心么?我如坠云雾,忙柔声道:回皇上,臣妾当然真心爱皇上。臣妾待皇上之心唯天可表。还请皇上明察。 嗯?他鼻中轻轻哼了一声。我能感觉到他捉住我双肩的手开始放松,感觉他到明显松下一口气良久听不见他言语。我亦不敢先开口夜很静,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在僵硬的身体里一下又一下终于,他叹口气再次拥我入怀。 睡罢。他说。他柔声道:你的心意朕自然知道早些安置罢。 说完,他再次吻我突然翻上我身,紧紧拥住我仿佛恨不能将我揉碎 皇上我低呼。我低呼的原因既因为我已被他抱住几乎无法呼吸,亦因从不知道他如此粗bào而有一些恐慌。 不要说话。他说。他狠狠吻我终于在我身侧沉沉睡去。那晚,我虽微微有些疑心,那疑心却被铺天盖地的柔qíng所压盖。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毕竟是爱我罢?我想,我将身体轻轻拢向他身边靠了,心cháo澎湃得许久方才成眠。 第二日,文泽下旨封我贵人,赐名号慧,仍居听雨轩。待他下朝,我俩一同去德仁太后宫里请安。皇后与同嫔也在。大家见过礼,各自落座。 可又好了?太后微微笑道:皇上,你答应哀家的事文泽俊脸一红,笑道:母后,儿臣认输。只是,这里这么多人 皇上记得就好。太后说道。她微微笑,不再多说。 皇后与同嫔忙站起身,向文泽道贺。罢了,罢了。文泽说。他心qíng极好,点头笑道:大家同喜。又向太后笑道:到底是母后会调教人,送朕这么个的冰雪聪明的贵人!倒象那天山雪莲般。 罢了。太后轻轻一笑,说:前日恼,今日好的。保不准哪天又怄气到时再看皇儿又说些什么? 不是天山上的雪莲花么?同嫔笑道:慧妹妹长得倒有几分太后娘娘的模样,不知皇上是在夸妹妹,还夸母后呢?既是雪莲,皇上捧在手里怕手心温度高,呼口气又怕气太热,化了我这妹妹,可哪里还会恼她?太后娘娘也不必太过担心。 众人一听,都笑。我早将脸红得柿子一般。偷眼看去,皇后一脸微笑,同嫔也正望了我笑。 懿孝皇后笑道:难得母后与皇上今儿高兴,又封妹妹做了贵人也算是双喜临门。因此臣妾倒想着,不如过几日择个时间聚聚,母后与皇上在上面坐了,臣妾带着妹妹们底下做诗写对子,给母后与皇上品评如何? 文泽一听,越发欢喜,说道:朕看也不必等几日了,就在今天晚上罢。 皇上定的好日子!同嫔笑道:您也不让臣妾准备准备。明知臣妾原不长于诗词,却不是让臣妾献丑么? 太后笑道:同嫔也不必担心。都是自家姐妹,随便说说笑笑就好。并不是让你考科举,怕什么?同嫔笑道:真考科举还好,不过三年一次。既是考科时,以臣妾身手,定会落选于乡试,不必见天颜也没什么。现如今在宫里,隔三差五的写诗做对子,虽说是家宴却只怕是殿试罢? 众人听说又笑。 自古有一得必有一失。太后说。她向同嫔笑道:世上的便宜也不能让你一人占了去。你既嫁给皇儿,每日三只jī十块ròu的吃着,即便偶尔动动脑筋又如何? 众人又笑。赵嬷嬷一旁笑道:老奴知道有句话,说的是,嫁jī随jī,嫁狗随狗,嫁条真龙信天游。皇上既爱这些高雅玩乐,少不得同主子要陪皇上信天去游一回。因此也不必当是殿试,只管自在玩去。同嫔笑道:嬷嬷快拿些蔑条与绳子来缚我去。众人不解,都问何故。同嫔笑道:皇上是真龙,自然信天游得自在。我这假的天子门生只好拿蔑条缚成风筝,飘在一旁随君伴驾罢。只是记得线要收紧,莫在半空中摔下来可就不美了。 一语说完,满屋子里的人再笑。 第二十五章 赢家(下) 又闲话一会,也就散了。我回听雨轩,见菱与小萝等早已打扫gān净,等侯在那里。大家一见之下,又悲又喜,恍如隔世。我们正述话,却见李福带人送来六棵四人高,正开着花的青色桂树。一伙人吆喝着种在庭院之中梅株与竹从之间。 皇上赏给贵人的。李福说。他对着我满脸是笑,说道:贵人贵树,慧主子好贵气。 不久,又有赏赐及贺礼送来。太后赏汉白玉的送子观音一座;琴贵妃送一紫一白两匹苏贡云锦面料;良妃送huáng水晶雕花小屏风摆件一块;同嫔送玄玉古砚一方;安嫔送宫扇五把;荣萼儿派送来一大盆秋季罕有、盛开着的白海棠。其他各人也有送宫扇、也有送布匹、也有送手链、也有送胭脂水粉、也有送头花、也有送元宝、也有送笔墨纸砚皇后贺礼来得最晚。及至来时,竟是一架双面刺绣桃花的大屏风。那屏风很大,三四名太监颇有些费力才慢慢抬进屋来。 那屏风以淡淡桔色飞霞纱做底,粉色丝线绣着满屏桃花,一双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晃眼望去呼之yù出,那花蕊竟似有轻淡香味飘出。 这桃花?我想到懿孝皇后另一层意思,但又觉得不象。 菱趁无人之时,悄悄进屋。小姐,她说:皇上对您深qíng一片,请您日后务必珍惜。我闻言看她一眼,轻轻叹道:我待皇上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想起良妃,心内微酸,说:可惜,我终非皇上最爱。 自那夜听见文泽与良妃帐中对话,心里一直隔阂。人心不足先要人爱,爱了还要最爱。及至最爱时,又要唯一。 小姐,菱道:奴婢进宫这么些年,只见皇上为您一人向太后娘娘妥协。就此一点,大可证明皇上对小姐的心。 什么?我诧道。我问菱:皇上为我妥协过什么?菱道:奴婢才知,太后与您打赌当日,同时也与皇上也作一赌。太后赌皇上一月内必会与您误会冰释,且给您名号。若皇上输,则须调国舅回京任太尉一职。由国舅兼管东宫护军及城外十万禁军。 原来如此。太后既与我赌,又与文泽赌。赌的结局,却正好相反。文泽一定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不想却输得很惨。而我又何尝未输?我们三人这场赌局,从一开始,注定只有太后才是最终胜者。 想当年,先皇为防外戚专权,调派太后长兄国舅曾宪之远任定州知州,下旨其永不得任京官重臣。先皇去后,太后曾多次要求文泽将其调回,他均以先皇旨意不可违而婉拒。只不想不想太后却设计与其打此一赌。现文泽赌输,不仅要让国舅回京,还得其如此重要职务难怪他会拥我长叹。 他,定是于心不甘。我想,那么他一定是很爱我,才会认输的吧?否则任我死去又如何?宫中哪日不死几个宫人? 又想起昨晚我自己将脸羞得通红,心中一甜。甜后又想起一事,不禁暗自生疑。我想,东宫护军与城外禁军并未专设卫将军,一直由皇后父亲左丞相谢叔玉兼管。国舅此次回来,实则分其兵权。那么皇后她 第二十六章 家宴(上) 当日下午歇过午觉,太后与文泽、皇后众嫔妃们围坐御花园中,济济一堂。秋日阳光温暖,园中四处青碧,流水叮咚。嫔妃们莺歌燕语,花团锦簇。这是文泽自漠北前方回宫后的第二次家宴,难得皇上兴致高,众嫔妃们当然都来凑趣。 最想不到是琴贵妃居然也应旨前来。 当我看见她时,我的心qíng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便是震惊。她十七八岁模样,头发松松挽了个坠马髻,头上只斜cha一只简简单单的白玉雕花簪。她瓜子脸,面白细若初冬皓雪;细长眼,目中波光点点;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唇色是浅浅的粉红。她身材纤瘦,全身裹在一件轻纱无花绿衣长裙之中,举止行动有如弱柳扶风,让人我见犹怜。 国色天香。她曾以此四字赞我。而我一见她面,却不得不将此赞誉完璧归赵。 琴儿!文泽招手叫她。他看见她时,十分高兴,笑道:坐到朕身边来。 被文泽这么一叫,所有嫔妃均向琴贵妃看去。而她却并不在意,目不斜视地踩着那些目光坐去文泽身边。 酒过三巡之后,文泽令嫔妃们作对联。他说:朕看到众爱妃宫门前都没有应景的对子,不如趁今日一处,各人写出来,做成匾额放在爱妃们宫门口。母后您看如何? 德仁太后笑道:哀家没有意见。文泽又问众嫔妃。妃嫔们哪会不凑趣?也有说新奇的,也有说有趣的,也有说皇上圣明的,也有说皇上天纵英才,竟能想出这样好的题目的七嘴八舌鼓chuī一番,方才安静。 朕还没说完。文泽笑道:众爱妃的对子里须嵌进自己姓名或名号中的某字,明写暗喻方有趣味。不然凭哪里找不到一副好对子?也不值得大费周张。 早有宫人准备好文房四宝,每位嫔妃座前均备一份。 我走近同嫔,悄悄问道:姐姐可有想好?同嫔皱眉道:想是想了一个,只不大好。我笑道:可巧妹妹前日闲着作副对子,里面竟嵌着姐姐名字中的字。同嫔闻言大喜,悄声道:妹妹竟有现成的?快些拿来给你才拙的姐姐救个急。我一笑,说:这就写了来。 我回到自己座位,先拿笔为她写了,方才写自己的。等帮同嫔写得那个墨迹稍gān,用手揉成一团,让小萝过去递给同嫔。同嫔展开一看喜形于色,朝我处笑笑。忙照内容抄录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