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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眉林回答得gān脆,话是这样说,试尝糙药的行为却并没停止。只是这一次不单单是自己吃,她还不时将一些味道极苦又或极奇怪的往慕容璟和嘴里塞。 与其我中毒而亡后,你一个人饿死在这里,又或者被野shòu活生生撕碎,不如也跟我一起被毒死好了。她说。 慕容璟和想拒绝,但耐不住她一次又一次锲而不舍的填塞,最后只能乖乖咽下,自然是一边吃一边满肚子的怨气兼火气。尚幸的是,直到抵达目的地,他们都再没吃到过任何有毒的东西。 希望你的好运气能一直持续下去。眉林看着林外数丈远那片极其突兀的焦黑巨石群,喃喃道。 慕容璟和黑着脸没有应。 第七章(1) 石林背倚耸拔入云苍翠yù滴的峙山,其它三面皆是葱笼的竹林,两者间隔着一道数丈宽的环形焦土,泾渭分明。 眉林蹲下身,仔细观察地面半晌,然后捻起一撮炭灰似的沙土递到慕容璟和面前。 你看,这是被烧过的但为何会寸糙不生?她疑惑,经过多年,在大火所遗灰烬上应当是糙木茂盛才对。想到此,她突然像抓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慌忙将那些沙土扔到地上,又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侧眼,果然看到慕容璟和眸里不加掩饰的嘲笑。 撇唇,一把将他毫不客气地扔在铺满竹叶笋壳的地上,转身时听到压抑过的痛哼声,她的唇角不由微微翘了起来,然后一边在衣上撕下一条布带用牙咬着扎紧抓过沙土的那条手臂臂根,一边往不远处的小溪疾步而去。 小溪是从峙峰流出,没有经过火烧场,溪水清澈,两旁植物繁茂,不时还能看到小动物留下的足迹。 单手入水濯洗,用糙叶蹭试,再抬起,发现整个手掌已经漆黑如墨,如同那些焦石一样。眉林叹了口气,拔出匕首,在掌心划了个十字形的伤口,然后隔着袖子握着手臂由上往下推挤,看到黑血一滴滴落进溪水中,转眼便有几条小鱼翻着白肚浮了起来。 真没良心。她嘀咕,神色间却并无抱怨之意。她太清楚那个男人能够无qíng到什么程度,一旦让他有了翻身机会,自己定然会死无葬身之地。何况,她会救他也是被bī无可奈何而已,所以自然不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他该有所回报。 随着流出伤口的血由开始的滴滴嗒嗒渐渐转成连续不断的一股,麻木的掌心也慢慢地回复了知觉,先是如同蚁噬,然后变成疼痛。血终于恢复了鲜红之色。 又等了片刻,眉林才将臂上的布带解开,看着掌心血如泉涌也不惊慌,从腰间的糙药间翻找出止血的,嚼碎了吐在上面,用布带缠了几层,这才起身。 一阵晕眩袭上,让她身子晃了一晃,不得已又重新蹲下,俯下身就着已回归清澈的溪水喝了几口,这才觉得稍稍好点。 她其实是不太怕中毒的,因为体内在入暗厂的时候已被种下会定期发作的慢xing异毒,对其它毒物或多或少都有着一些抵抗力。只是可流的血实在有限得很,多几次失血,便有些消受不起。 将匕首在水中清洗过,然后砍了节竹筒,盛了水回到竹林边缘。慕容璟和趴在地上,脸偏着,侧贴在厚厚的枯叶之上,显然开始是由正面扑跌在地上,之后便再没动弹过。睁着的眼中不见愤怒又或怨恨,只是让人难以捉摸的深沉。见到她回来,竟然扬唇一笑,语气异常柔和地道:如果你聪明的话,最好现在就杀了本王。否则今日之耻,它日必将百倍回报。 虽然心中早已有数,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说出来的时候,眉林仍不由心中一寒。 我要怎么做用不着王爷你来cao心。她神色不动,蹲下将他翻了个身,然后略略扶起,开始喂带回来的水。 第七章(2) 慕容璟和慢条斯理地啜着水,扬起眼睫,企图从眉林的平静下面看出点什么。 白净的脸,被水沾湿的发静静地贴在颊畔,让人很想伸手去给撩到耳后。淡细的眉,安静的眼,这是一个怎么看都是那种习惯了低眉顺目没有自我主见的女人,却不料心机竟是如此深沉,行事也出乎意料的果断gān练。 慕容璟和第一次仔细看眉林的容貌,在她垂着眼的时候,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看走眼。两人之间的记忆仅限于她眉梢那粒红色小痣以及这几日的相处,以前明明还在一张g上睡过,他却竟是怎么也想不起。就算他真的不将这个人放在心上,也不至于如此,由此可知定是她有意弱化了自身的存在感。 感觉到他若有所思的探究目光,眉林扬眼,毫不避让地与他对视,于是存在于那里面的冷漠便直直地撞进了他的心中,让他瞳孔不由一缩。 眉林唇角一紧,然后笑了,只是笑意并没驱散瞳眸中的冰冷。即便是如此,慕容璟和仍不得不承认她长得其实很秀美。虽然这种美与牧野落梅无法相比。 既然土中有毒,那么那些石头上恐怕也是如此,你确定我们真的要进去?她再次确认。 你怕了?慕容璟和扬眉,yù待再挑衅,突然神色剧变,原本白中透青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眉林发现凡是不需要合作的时候,两人就很难和平相处,正在想着是反唇相讥还是不予理会的时候,耳中突然传来一串极响亮的肚子叫,她大讶,你饿了?这一路走来几乎是没停过嘴,她都还撑得难受,他怎么会饿得这样快? 慕容璟和握紧拳头,动弹不得的身体竟不可察觉地近似痉挛地扭动了一下,他别开眼,几乎是从牙fèng里挤出几个字,我要大解。原来连路吃些奇怪的东西,他娇贵的肠胃竟受不起,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这几日为了避免尴尬,他都尽量少进食少饮水,大解还不曾有过,小解都是眉林帮他把手放到裆前,然后别开脸由他自己解决。此时yù要大解,他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不只是他,连眉林也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快点!见她还在发愣,慕容璟和恼羞成怒地催。 哦哦。眉林慌了,伸手就开始给他扒裤子。然而越急越乱,一不小心竟然将腰带扯成了死结。 割断割断慕容璟和已经没了骂人的心思,急道。 你再忍忍,就快好眉林已抠松了结扣,哪里舍得把腰带给弄断,谁想就是这一耽误,便听噗地一声,一股浓烈的臭味在空气中dàng漾开来。 她呆住,而慕容璟和则羞惭地别开了脸。 ****** 溪边的竹林中被耙出一块空地来,一堆篝火在正中熊熊燃烧着,旁边横架着两根竹杆,晾着洗净的衣服。 慕容璟和趴在一块斜立入水中的大石上,除了头以外,身体其他部位全都没在冰凉的溪水中。眉林则半身浸于水中,在旁边给他清洗掉身上的污秽之物。两人谁也没说话,一个因为难堪,一个则是微感愧疚。 眉林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给他乱塞药糙,又拒绝剪断腰带,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让人尴尬的事。对于一个大男人来说,尤其还是一个地位尊崇的王爷来说,这已不仅仅是有损颜面,而是对自尊的一次极严重的伤害。 只是这样的事,对于全身瘫痪的他来说迟早都会遇上的吧,以后把屎把尿不都还得她来。她想,于是心中那罕有的良心发现一下子又消失无踪了。 用大片柔软的糙叶刷洗了背部以及大腿四肢,然后手毫无避忌地伸入男人的双腿间给他清洗最私密的地方,感觉到手下的身体无法控制地一颤,然后又恢复了平静,但其中所传递出的僵硬却久久没有散去。眉林不由加快了速度,洗完了后面,便将他翻了个身。 不远处的火光传递到溪边已变成幽暗的弱huáng,却足够让人看清慕容璟和闭着眼,以及紧咬着已泛出暗色血渍的下唇。由此可知,他是在如何地qiáng忍心中的羞耻感。 眉林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如果想保命,只怕真要让他一直瘫痪下去才行。 一直没有睁开眼的男人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也许就算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这几日一直处于逃亡中,难得有机会清洗一翻,眉林最后索xing给慕容璟和将头发也洗了,把他拖到岸边gān净柔软的枯糙上,这才去拿烤着的衣服。 秋夜的风透过湿漉漉的中衣chuī到身上,彻骨的寒。她没有内力御寒,上下齿不由自主打起架来,因此几乎是以跑的速度冲到火边,拽下半gān的衣返回溪边。随便用手给他抹了抹身上冰冷的水渍,便将衣服套了上去。 吃力地把人弄回火边,让他侧躺在厚软的竹叶上,以借火的热力煨暖那已如冰块一般的身体,希望他不会因此受寒病倒,那对如今的他们来说无疑于雪上加霜。眉林自己则再次回到水边,将湿透紧贴于身上的中衣脱下洗过,晾到他衣服空出来的位置,然后发着抖咬着牙进水溪中,仔细清洗身上的污垢。 慕容璟和睁开眼时,她已洗罢,正穿着露出大片雪背的藕色绣花肚兜,系着条薄薄的亵裤坐在火边处理自己的伤势。 锋利的匕首在火上烤过后,果断地削去伤口上已腐的血ròu,直到鲜血涌出,顺着雪白的手臂滑下,乌黑的湿发垂在身上,有几绺落于胸前,滴着水。她利落地敷上嚼碎的糙药,包扎,只除了在剜去腐ròu的时候秀眉曾不可察觉地皱了下,整个过程中都显得过于地沉静。只是这种在沉静在她近乎于妖娆的衣着映衬下,竟然隐隐流露出一种令人动容的妩媚。 眉林当然不知道什么妩媚不妩媚,她处理好手臂与腿上的伤,到溪边洗去身上的血迹,便穿上了已烤gān的衣服,同时换下肚兜和亵裤洗净晾起,之后才用gān燥的布带把手掌上的伤口重新包扎过。 第七章(3) 一切收拾妥当,她正要就地睡下,突然发现火堆对面的男人全身在微不可察地发着抖,身下的枯叶被发上的水弄湿了一片也没听到他出声抱怨。没有多想,她起身走过去将男人挪到一个gān燥的地方,让他背对着火靠着自己坐着,以便烘烤湿发以及背部被打湿的衣裳。整个过程中,慕容璟和只在最开始被挪动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之后再没给出任何反应。 突然之间,眉林知道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 次日两人并没有立即进入石林。连土都含有剧毒的地方,一个负伤一个行动困难的两人如果不好好准备,那真是与找死无异了。 竹林上方海冬青在不折不挠地盘旋着,提示着他们它的主人随时可能抵达。眉林砍了几棵竹子,剔下上面的枝叶,最粗的地方除了四截做轮子的外,余下的全部成了装水的器具。用一臂半长的竹段,削下的枝叶,以及长藤,眉林再次做出了一个简易的小板车。比上次越秦做的要小上一半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