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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兰摇了摇头。 各位将军,你们还是散了吧。你们聚在这里,反倒坏事。 校场里的人明显许进不许出了,这些将军还挤破头要往里面钻,等到时候全被留在里面盘查,那黑山大营就真乱了套了。 如今这里面留着的还大半都是看热闹的将士,可要是连将军都进来了,日常庶务谁来打理?谁约束自家的兵卒? 有些将军听了她的话,心中有数,承了她的好意就大步离开,权当自己没有来过,但更多的人是有心看看qíng况,只离得大校场远了点,并不离开。 再过一会儿,崔浩来了,还带着那位天师道的天师寇谦之。两人进入校场大门时,见是贺穆兰亲自把守,顿时侧目。 崔浩心中更加确定这花木兰就是皇帝的心腹了,对她更为客气,入门时还拱了拱手。 贺穆兰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寇谦之,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不对来,后者却依旧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见她看着他,还摸了摸胡须,笑道:将军,可是老道脸上有什么脏污? 若真是演戏,这演技也太好了点。 贺穆兰叹了口气,不再去看他。 *** 点将台上,拓跋焘脸色铁青,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有刺客会孤注一掷,在这大校场里动了手! 黑山大营里居然也有刺客,而且还能知道他的身份,伺机下手。这说明黑山大营中的刺客至少也是在平城呆过,知道他样貌之人。 这样的推测更是让他不寒而栗。 黑山大营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那营啸到底有没有人在幕后刻意生乱? 崔浩所说的刺杀后来没有继续,又是为了什么? 崔浩和寇谦之匆匆赶来,正迎上一个宿卫捧着几支弩箭上了点将台。 陛下,所有弩箭都在这里了。 北魏的弩很少,糙原民族用弓比较多,弩制造jīng密又容易坏,并没有批量制造过,只有一些门阀才拥有,所以他才让人把弩箭拿回来。 很少有人知道,拓跋焘还是研究兵器的行家。 那宿卫捧着弩箭准备上前,一只宽袍却突然挡在了他的面前,阻挡了他的脚步。 宿卫抬头一看,只见眉目慈善的寇谦之伸手探上他的脉门,把了一会儿脉,松口气道:这位将军最好现在去好好洗个手 他回身对着皇帝稽首为礼。 陛下,这些箭上都有剧毒,您最好还是不要碰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起来重感冒,一天头都是晕的,晚上必须要去医院打个吊水,今天只有一更,抱歉了各位,过几天状态好的时候,一定会补上的。 ☆、第201章 一死了之 寇谦之今年已经六十出头,他的来历是个迷,有人说他是地主家的孩子,也有人说他在泰山上得到神仙传授,由此得道,但不管是哪种说法,都无法掩盖他博学多才的本事。 他擅长辨毒,也擅长解毒。 据他说,他曾得到神农一脉留下的神书,可知天下诸般糙药。 拓跋焘对这个道士是抱有七分怀疑的,但即使如此,他也不会拿自己的xing命开玩笑。寇谦之一说有毒,他便叫人去找来一只羊,将弩箭扎到它的身上。 没一会儿,这只羊就又吐又泄,果然抽搐而死。 这样的结果让那个宿卫脸色发白,告罪后一溜烟就跑去洗手了。拓跋焘脸色铁青,这样剧烈的毒药,并非普通货色,大凡一般人用的毒药,无非就是砒霜之类,能涂抹在箭头且并无颜色的,寻常将士是得不到的。 话说贺穆兰正守着门口,突然拓跋焘派人来召,要她去面见。贺穆兰让蛮古看守大门,去了点将台。 原来拓跋焘已经在库莫提和崔浩那里知道了上次刺客yù行刺之事,但其中细节,除了贺穆兰,也无人知晓,只好再召贺穆兰相询。 贺穆兰就从自己躲入帐中说起,如何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们如何在密谈完后还等候了一刻钟有余,自己如何在人全部走掉才出去等等说了一遍。 那你为何会去那里?拓跋焘紧bī着询问,你是库莫提的亲兵,那堆放杂物之地应该不是你该去的地方才对 贺穆兰看了眼寇谦之,后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倒引得贺穆兰心中有气,愤然开口:那天我去如厕,发现有一道士打扮之人在中军帐中穿梭,中军中怎么会有一个道士?我心中疑惑,便跟着他的背影一路寻去,后来见他进了那个帐子,便也跟进去,想要质问他为何在中军中游dàng 所有人都用疑惑地目光看向寇谦之,寇谦之也是一愣,然后思索了起来。 我掀开帐子,发现里面并无他人,又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我无法和人解释为何跑到杂物帐里来,只好掀开一块毯子,钻了进去,躲在众多杂物之间。 贺穆兰苦笑。 我只听到为首之人的声音,没看到对方长相,其他几人没有开口几次,我也听不出来是谁。 这其中最让人在意的便是那个道士是谁。听到贺穆兰的话,崔浩立刻站出来摇头道:不可能是寇道长,寇道长那天和我一直在一起,不曾离开过。 那寇道长,你可有带着其他道童一起来黑山大营? 拓跋焘紧盯着寇谦之,见后者默默摇头,大感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好生生怎么还冒出道士 陛下,您是真命天子,也许上天示警,派下使者引忠心之人解厄也不一定寇谦之一本正经地说道:这虽然稀奇,但也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事qíng。汉刘邦斩白蛇起义,晋也有神人下凡传授道书 你这道人,说话实在是荒谬。拓跋焘粗bào地打断了他的话。如今要找到那she箭的一伙儿人。弩机不好携带,定是有好几个人带着部件,在校场上临时组装起来的,否则一个人拿着弩机大摇大摆的进来,肯定有许多人看见。 他寒着脸,指着校场下被控制起来不许出去的将士们。 查!一个个排查,让那见过she弩的人去一个个指认! 寇谦之拿了一支毒箭,伸出手指摩擦了一下箭头,将手指含在嘴里,然后呸地一声吐了出来。 秋海棠和断肠糙,好像还有一些北乌头的块根这毒药的材料倒不稀奇,都是中原常见之物。这北乌头倒是只有糙原有出产,做药引也算是合适。配毒的人倒是厉害,这么多普通货色也能糅合出这样的大毒之物来,这毒药应该是最近才配的,还有一些涩味 贺穆兰无语地看着寇谦之一本正经的说还有一些涩味,跟后世的美食家似的,好奇地看了看他的嘴巴,想看看会不会肿成香肠嘴。 什么都没发生,寇谦之只是摇摇头,跟拓跋焘说道:陛下,北乌头的根有剧毒,而且冬天北乌头的花叶全部凋谢,是找不到的,只有天发芽才能找到,这毒药最近才配,说不定正是等着这一味药引。陛下可派人去细细打探,最近可有将士鬼鬼祟祟去挖糙药或野菜的,若能打听到,或许可以找到配毒之人。 拓跋焘闻言大喜,立刻叫了库莫提上来,要参军帐找人去所有营帐里问过,最近有没有人去挖药或者挖了什么东西带回来的。 没一会儿,拓跋焘身边的宿卫带了四五十个人过来,每个人都穿着灰色的衣裳,神色惶恐不安。 那第一个说出站在石墩上的人穿着灰衣的,对那灰衣人的长相已经记不清楚了,毕竟他是从下往上看的,只能看到一个下巴。 但他记得对方穿着一身灰色衣服,脚上是一双黑面白底的鞋子,身材高大,而且手中端着一把手弩。 在这种人多的地方,想要一点都不被人察觉的行刺是很难的。可是军中男儿多穿灰衣、黑衣和土huáng色的衣服,因为这几种颜色最耐脏,所以一拉出来就拉了四五十个人。 除去不是穿黑鞋的、个子矮小的,四五十人里又剔出去二十多人。 有些人是结伴而来,附近都有大量的人作证,再剔去一半,最后只剩十一人无法证明自己当时在gān什么。 贺穆兰原本只是耐心等着搜查的结果,因为即使在现代,要在一群人中稽查凶犯,除了调监控,也只能实地排查,她也就没提出什么意见。 只是当那十一人都站出来的时候,贺穆兰还是吃了一惊。 因为她原本的同火,后来在大比时高升的杀鬼,竟也在其中。 库莫提此时正在贺穆兰身侧,见她脸色有变,低声问她:可是有什么不妥? 贺穆兰是唯一和这些刺客有过接触的人,她有发现不对也是正常。 不是这些人里有我昔日一个同火,左边数第五个的,和我曾经同吃同住,一同cao练,并无不妥之处。他不是爱看热闹的人,所以我见他在此,稍稍诧异了一下。 贺穆兰心中惊涛骇làng,却还要极力掩饰自己的吃惊,表现出平静的样子。 哦,你的同火? 库莫提看了那个男人一眼。 这个花木兰过去的同火表qíng十分惊疑,似乎很后悔为何来这里似的。 几个看过那灰衣人的人站在他们身侧,仔细的看他们的衣着、鞋子,身材,甚至让他们站在那石墩上模拟当时的场景,可这些最后剩下的人高矮胖瘦都类似,衣服穿得也都差不多,谁也说不出究竟是谁当时站在那上面。 无奈之下,拓跋焘命人将他们都看管起来,准备细细盘查。 至于他们会遭遇什么,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让贺穆兰更加担忧起来。 拓跋焘遇刺,照理说应该立刻摆出仪仗或者去安全的地方暂时避一避,结果也不知道是拓跋焘太倔了,还是拓跋焘就喜欢迎难而上,他不但不躲避,还带着大批人马大摇大摆的去库莫提的王帐,准备赖着不走了。 贺穆兰武艺高qiáng,又是黑山大营里拓跋焘为数不多的可信之人,便被调了过来,充当宿卫,和库莫提一起护卫拓跋焘。 这种信任自然是让不少人侧目,毕竟能被当做亲兄弟一样信任的将军,总是让人诧异的。贺穆兰却只想知道杀鬼到底会怎么样,可是王命要她去保护拓跋焘,她也没有法子,只能顺从。 校场被翻找了一下午,终于在傍晚时候找到了被拆开的弩机部件。 这些部件有的被埋在土里,有的被抛弃在隐秘的地方,最后都被翻找了出来。除了一块最小的机簧找不到,其他的东西大致被拼成了一个弩机,送到了拓跋焘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