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事情原本就复杂

    玉飞龙起身，将高成搀扶起来，“起来吧，你也老大的岁数了，都能给他做爹了，却这样跪来跪去的，什么体统？什么模样呢？感激我们也不必要这样啊？”

    “是，是。”高成迅疾伸手，将眼角的荧光擦拭掉了。

    因为这乾坤殿有一根紫檀木的门槛，高成与薛落雁只能将卫可期连人带轮椅都搬运起来，将之放在了屋子里。

    屋子里，刘澈听到外面的声音，苏醒了过来，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盯着他们看。

    薛落雁陡然发现，刘澈的身体似乎好了不少，尤其是那双眼睛，分明有喜悦，有千言万语。

    “你们……卫神医，落雁，玉姑娘，你们……你们来了啊。”他挣扎了一下，似乎要起来，但高成三两步就到了卫可期面前。

    “皇上，您莫要如此，您起来却做什么呢，卫神医两口子，乃至女官娘娘都是一家人，您不用起来。”高成话虽如此，但刘澈还是想要起身。

    “高成……”门口的卫可期沉声道：“千万莫要让皇上起身，不然只怕会昏厥过去。”

    “是，是。”高成连连点头。

    卫可期逐渐靠近刘澈，没有立即号脉，盯着刘澈看了许久，用一根银针刺在了刘澈头顶的百会穴上，这才舒口气。

    刘澈感觉到了疲倦，闭上眼睛昏死了过去，卫可期这才握着刘澈的脉息听起来，听过了后，也不着急下断语，而是面色凝重的回头，“你们可知道，究竟皇上为什么会中风，风还在这里？”卫可期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这个……我们却无从知晓。”玉飞龙又道：“你就不要卖关子了，究竟怎么一回事，你直接告诉我们就好。”

    “皇上的脑子里生了一个瘤子，现如今想要让皇上好，关键就在这里。”

    “还请卫神医多多费心，皇上说了，任何人，只要能治疗好自己，他给那人准备一百两银子，一百两黄金。”高成唯恐不能救助刘澈，立即将这诱人的条件开出来。

    “我看病，难道是为了发家致富不成？要是那样，只怕我卫可期早已富可敌国了。”卫可期不免抢白一句，又柔柔的说道：“你关切皇上，那一份心情我是明白的，但刘澈是帝王，却也是我一个朋友，我不过是施以援手罢了，银子有给我不如给穷苦的老百姓更实际点儿。”

    “是，是，您是地地道道的活菩萨了。”高成又下跪。

    “老高，你起来。”薛落雁看向高成，高成起身，问道：“要是如此，可怎么样呢？”

    “也不怎么样，就……比一般的疑难杂症可复杂点儿。”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医药箱，不等他说打开，薛落雁已经将医药箱打开了，并且换抱了玉飞龙的孩子，让玉飞龙站在卫可期面前。

    她毕竟不专业。

    跟着，玉飞龙将盒子打开，那盒子里，有一个皮囊包裹起来的东西，玉飞龙将那东西给了卫可期，卫可期将之打开，卫可期将那皮革放在了腿上，颤抖的手举起来一把斧头。

    “哎呦，卫神医，您……您这是……”其实也没有什么，这是一种激起来的本能，让高成立即挡在了刘澈面前。

    卫可期冷静的将斧头放在膝盖上，陈述道：“想要治病，还需要打开皇上的头颅将病灶给找到，然后用这个……

    “哟！”高成听到这里，早已经吓坏了，“卫神医，人的脑袋哪里是能打开的，这一单打开了脑袋，只怕整个人也……”其余的话，是不需要说了，但说不说的效果和结果也一样。

    倒是薛落雁，她是平静的在听，他也在观察，通过观察，薛落雁发现，卫可期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甚至于，连一丁点儿玩笑话的幽默感都找不到，这不免让薛落雁明白了，事情一定会很复杂。

    用斧头将人的脑袋打开，直击病灶，将肿瘤给拔出来，这不要说去进行了，光听一听也足够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

    “你说，除此之外，难不成没有第二种办法了吗？有没有那种比较保守的，并且成功率比较高的。”

    “落雁。”卫可期似乎要起身的模样，“世事两难全，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稳妥并且最万无一失的办法了，再也没有比这个还要好的办法了。”他一边说，一边叹息。

    薛落雁沉默了，她在思考，这种手术的结果是什么？

    “你是我的朋友。”薛落雁不安的喃呢，“这事情，你实话实说，你告诉我，究竟成功的可能性大，还是不大？”

    “落雁，”卫可期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知道的。”就这句话的意思是，究竟成功不成功，尚且还是一个未定之天呢，薛落雁不听也就罢了，听到这里，比刚刚还忐忑了。

    高成看到薛落雁缓慢的站起身来，目光盯着远处看，阑珊的目光，看着院落里阑珊的春色。

    有花瓣随风飞舞，轻歌曼舞，妖娆的很，落雁的心跟着一沉，一时半会，思考到的东西比刚刚还要多，还要复杂了。

    或者，自己竟然找卫可期过来，都是错误的肇端，她惶恐了，而聪明的薛落雁也意识到了，在这帝京里，目前遇到的事情，是相当的复杂。

    其复杂的程度，让人不能去想象，薛落雁不知道接下来究竟做什么好，采纳卫可期的方法，去……不，不成，薛落雁甚至于都不敢去想象了，将来会是什么模样的，薛落雁的心狂跳。

    “落雁，没事的。”卫可期很快就察觉到了薛落雁的不安，薛落雁哑然回头，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倒是卫可期毕竟还是笑了，一面笑，一面柔柔的说道：“吉人自有天相，落雁。”

    “但是……”薛落雁的心里不仅仅是一个但是，而是很多个，“但是……”这些但是堵在薛落雁的眼前，堵在薛落雁的心里，这事情是一丁点儿的马虎眼都不能有的。

    一旦出现了丝毫的马虎，事情就朝着相反的方向去发展了，一旦事情发展到这里，一切的一切都完蛋了，薛落雁完全不敢思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她惶惑不宁，惶恐不已。

    此际，从薛落雁那神情里，他已经采集到了什么，“落雁，放心，也放松点儿。”

    “是。”薛落雁尽管在点头，但她已经明白了，就此事，自己将在未来会有很多个不眠之夜，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皇上性命攸关，一旦一个不小心，一切都会适得其反。

    将来会怎么样呢？

    而这秘密，究竟告诉云缡还是不告诉云缡呢？云缡已经怀孕六个月了，之前云笙的事情，以及刘澈忽而病倒了的事情，就好像两座沉重的大山似的，压在云缡的肩膀上，让云缡连呼吸都不能。

    然而现在呢，她残忍的就要将这种意外再一次告诉云缡吗？薛落雁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你先休息休息，这事情，我看欠妥，还需要好生考虑考虑。”

    “落雁，错过了最好的手术时间，肿瘤会继续扩散，我们的头脑就好像一个器皿，而那肿瘤就好像……好像一条鱼一样，是我们用我们的营养在饲养这个肿瘤，久而久之的，这肿瘤就……”

    其余的话，是薛落雁果真连想都不敢想的了，她意外的发现，这些事情会和起来，让自己简直会受不了。

    她其实比云缡的精神负担与精神压力还要大，大很多很多呢，此刻的薛落雁，有点儿木讷，完全不知道究竟做什么好，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做什么。

    “我知道。”薛落雁沉吟道。

    “我还好。”卫可期道：“你们需要早早的做好准备工作，免得事到临头，捉襟见肘。”她说，薛落雁听到这里，木然的起身，到窗口去了。

    “娘娘……”高成踱到了薛落雁的面前，“不如现如今，老奴找娘娘过来 您和娘娘，您和卫神医就将来的事情好好商量商量，这要是成了，皆大欢喜，人人都快乐。”

    “这要不成，也好的是‘勿谓言之不预也’啊。”高成语重心长道，高成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事情不能瞒着云缡，云缡必须是知情者，将来，无论做什么，云缡都必须要参与进去。

    对于她说的这一切事情，她都明明白白，薛落雁沉默了许久，但还是点了点头。

    刘泓是从高成的书信上知道帝京发生的事情，至于薛落雁，她的回信最近没有之前频繁了，而薛落雁回信的内容也短小精悍了不少，好像每一次写信也能匆忙似的，词不达意。

    薛落雁那云淡风轻的隐藏后，一定是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在发生，而薛落雁一定不想要让刘泓去猜测了。

    免得刘泓忧心如焚，薛落雁为了让刘泓明白，一切和之前还是一模一样的，索性，将一切的事情都隐瞒了起来，至于薛落雁，用的还是帝京里的纸张，这让刘泓认定了，帝京目前还是安全的。

    “什么？”刘泓实在是想不到，帝京里居然接二连三发生了那样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这些事情全然都发生了，让刘泓感觉措手不及，他虽然早已经宠辱不惊了，但高成信笺里的一些内容，却还是让刘泓感觉毛骨悚然。

    “不成，朕必须要回去。”刘泓起身，看着外面，燕国的气候，是比中原地区要冷一些的，至于安乐，安乐在黄河流域最中央，所以天气比这里会温暖不少，那种温暖，是不言而喻的。

    那种温暖，是让人能真真切切感觉到的，那是一种和谐的温暖。

    但是在燕国就不同了，此时此刻，外面还是冰天雪地的模样，枝头有晶莹剔透的树挂，这一切，装点的外面似乎也美丽了不少，妖娆了万分。

    他盯着外面看，那晶莹的树挂，好像刺破了天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