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 深夜的大街空旷,周朗夜驾车一连过了几个绿灯,眼看着半山的别墅区就在眼前。 白辉全程沉默,快到车库门前时,他突然说,“学长,你要订婚了吗?” 车身在减速带上颠了颠,周朗夜熟练地将车开进泊位,好像没听见白辉问了什么,只说“下车吧。” 白辉和他同时推门而出,周朗夜站在驾驶座一侧没动,白辉走到他身边。 周朗夜将人揽到怀里,带着他往家里走,“先去洗个热水澡。” 白辉垂着头,没有反抗地跟着周朗夜。他们上了二楼,又进入浴室。周朗夜流露出少见的体贴,问他要不要泡个澡,并准备帮他放水。 白辉对周朗夜说,“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声音较之往常冷淡,眼神也没有给到半分。 两个人之间静了静。在白辉走神游离的一瞬,周朗夜脸上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冷意,他突然伸手把白辉摁在了淋浴房的玻璃门上,极为强势地吻住了他。 吻压得很深,双唇紧贴毫无空隙,激起一种奇特的电流反应。白辉大脑空白,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很快就有了缺氧的窒息感。直到周朗夜开始扒他的衣服,他好像突然清醒过来,开始奋力挣扎。 ——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童昕的话犹在耳畔。 ——居然去爬一个男人的床! 白辉心里叫着,不是这样的。可是挣脱不开男人施加的控制。 周朗夜给他的那件外套被脱掉了,t恤也将被脱掉时,周朗夜停止了吻他。白辉在衣领脱出头顶的间隙,和周朗夜对视了一眼。 浴室里灯光明亮,就算只是一眼也足够让他们把彼此看清楚。 过去一年里留下的种种相爱的假象消失了。温柔消失了,幻想消失了,白辉从男人的眼底读出了清晰的恨意。 很快他裸露的背脊贴到了冰冷的玻璃门,但周朗夜又及时将自己的手垫在他背后。 他们都没有说话,全程像一部行为激烈的默片。白辉一直在抗拒,周朗夜一直在压制他。最后白辉被男人拖进淋浴房,冷水先洒下来,周朗夜将他护在怀里,后来水温变热了,周朗夜将他压在墙上。 被粗暴进入的时候,白辉在花洒下无声地哭了。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下贱,怎么会在这种时候任由周朗夜侵犯。 他双手握紧成拳,匐在墙上。周朗夜的手指抵入他口中,不准他忍着,尽管他喘得厉害,双腿发软,却一丝呻吟也没有出口。 但是身体的反应又是如此诚实,周朗夜带给他的感受强烈而深入,剥掉了白辉仅存的那点尊严,剩下一具不由自主迎合的身躯。最后他抖个不停、滑跪在地,仍然要靠周朗夜把他捞起来。 直到这时,白辉才说了一句话。 他脸上淌满了水,面色惨白,好像刚才的一场爱欲也没能把他捂热。周朗夜手里拽着他的一条胳膊要将他拉起,他抬眼看向男人,哑着声,“......如果你要订婚了,我们就分手吧。”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但我可以等你 周朗夜蹲下身,白辉跪坐在瓷砖地上,眼神涣散,脸上那道血痕被水流冲淡了,留下一条细白的道子。 周朗夜伸手探了探白辉的额头,常温的手背立刻就触到一块灼热发烫的皮肤。 白辉神情迷懵的抬起脸,周朗夜声音放缓,对他说,“你发烧了。” 说完,起身拿过一条浴巾将他整个裹住,准备抱他起来。 白辉突然抓住他,“学长,你答应过我,以后都不会的......” 这话里的意思很模糊,可是周朗夜也听懂了。他淡声回应,“我没有食言。” ——半年前白辉提前替他庆生时,他曾许诺白辉不会再找别人。 等了这么久,白辉才听到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一时将信将疑,“那你要和谁订婚?” 周朗夜将他一把抱起,走了几步才说,“童阿姨告诉你我要订婚?” “她说平州这个社交圈子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 周朗夜笑了一下,垂眼看着白辉,“你信她还是信我?” 白辉抿紧了唇,周朗夜抱着他穿过走廊,最后将他放回卧室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白辉脑中泛起很多声音的回响。母亲童昕未必是全对的,但她却将白辉一直如坠梦里的爱情,撕开了真相的一角。 白辉忽然发觉自己并不了解周朗夜。刚才在浴室里表现出强烈占有欲的男人,这时却用一种平静无澜的眼神注视着他。 白辉往床上缩了一下,周朗夜摁住他的肩,说,“别动,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吹风机就放在床头柜上,白辉来不及拒绝,低频的噪声已经响起。这是周朗夜第一次替他吹头发,白辉搭着浴巾坐在床边,任由周朗夜从各个角度掀起自己的发丝,同时感受到对方的手指摩擦过自己的头皮。 等到吹风机停止以后,白辉小声地说了一句,“......相信你。” - 卧室里很静,就连呼吸声也隐约可闻。 白辉说出“相信”并非言不由衷,可他心里情绪深重,难以化解,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急需抓住一根浮木求生。他仰起头,问周朗夜,“学长,你有想过我们的以后吗?” 周朗夜穿着浴袍站在他跟前,五官在逆光的阴影里显得冷峻深邃。白辉仰面对着顶灯,一张脸被室内柔光照得干净无暇,可是眼神已不如从前炙热了。 周朗夜捏了捏他的脸,说,“先穿衣服,我去给你拿退烧药。” 这是周朗夜一贯的态度,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可是每每在白辉心生退意时,他又会表现出恰好的温柔,仿佛他们是一对契合恋人。 白辉笑了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冰冷的水下。他想,周朗夜对自己大概是只宠不爱吧,始终是白辉想得太多,要得太贪婪,才会对两人的关系有所误解。 后来白辉吃了药,他们一起躺下。周朗夜突然对白辉说,“对不起。” 白辉半闷在被子里,身体发烫、意识昏沉,带着鼻音问,“学长为什么道歉?” 周朗夜沉默少倾,没有解释原因,转而问他,“你说的“以后”是哪一种以后?” 白辉偏过头,在黑暗中看向男人,仿佛慢慢积攒了一些勇气,才说,“值得结婚的那一种。” 年轻人总是很直白,直白得让周朗夜心惊肉跳。 白辉等了几秒,或许知道自己不会听到答案,遂轻声说,“晚安,学长。” 周朗夜的声音在他闭上眼睛的一刻响起,“白辉,我会考虑这件事,虽然不是现在。你要给我一点时间。” 说完以后,他把平躺在身边的男孩抱进自己怀里,又道,“今晚在浴室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我觉得很抱歉。我现在不能给你承诺什么,但是也许以后可以。” 白辉躺在他怀中,听着周朗夜胸膛里传出平稳的心跳声,好像又找回了一点他们之间熟悉的亲密感。 “韩琳或许觉得我和她有可能,但我没有这个打算。”周朗夜顿了顿,再开口的声音有种少见的诚恳,“白辉,你可以等我吗?” 高烧令白辉的思绪陷入混乱,他好像陷在一个盘根错节的迷宫里,来时和去时的方向都找不到了。他先想,不要上当了白辉,周朗夜给你的所有回复都是没有确切结论的文字游戏;可是他又想,自己还年轻,总是等得起的,就算三年五年又有什么关系。爱情本来就没有理智可言。 一番天人交战到最后,他忍着头痛对周朗夜说,“学长,我可能帮不上你什么,但我可以等你。” 周朗夜抱着他的手臂似乎紧了紧,继而低头亲吻在他眼睑上,“睡吧,晚上不舒服就叫我。” - 人总是会长大的,白辉从那天以后似乎不再那么黏着周朗夜了。 尽管他的颈间仍然戴着那条周朗夜送的铂金项链;乔蓁拿剧本给他看的时候,他还是会拒绝包含吻戏的本子。 乔蓁为此不止一次的抱怨过,白辉这种“缺乏事业心”的做法最终会影响他的演艺发展。有一次乔蓁在某个文艺圈的聚会上偶遇周朗夜,也忍不住委婉地控诉了他对于白辉的限制。 周朗夜笑得人畜无害,说,“乔经纪,我没有对他提过这种要求。” 乔蓁怎么会信,可是周朗夜的来头也让她不敢置喙。 但是当乔蓁偶尔和白辉谈及周朗夜时,敏锐如她,已能察觉出一丝微妙的变化。 白辉脸上的神色淡然了许多,不再像个小孩那样以一种单纯热忱的态度讨论他的心上人,有时就只是笑一笑,说,“周总也很忙,他的事我未必都清楚。” 乔蓁在这个圈子里沉浮太久了,见过各种各样由爱生怨的撕逼大戏。白辉的沉稳大气倒叫她有些刮目相看。她想不管怎么样,爱得少总不是坏事,周朗夜这种有钱人哪有什么真心的时候呢,不过就是趁着新鲜玩玩罢了。白辉要能知晓分寸、及时抽身,这种关系的收场或许不至于太难看。 - 白辉是在五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收到师兄梁青野的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就一行字加一个问号。 ——下周五我们毕业大戏你来看吗? 白辉和梁青野近半年来联系得少了,也几乎没在学校碰到过。 梁青野去年在一部热门网剧中饰演一个扮相出众的民国军官,圈了不少粉丝,继而签了一家经济公司,事业也已渐渐步入正轨。 白辉正在翻看自己下周的工作日程,梁青野的信息又进来一条:我给你留票。 白辉想了想,回复:祝贺师兄,我来。 梁青野回得很快:这几天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把票给你。 白辉不好意思让他跑一趟,问:你们还是在四排吗?我明天去学校上课,到排练厅找你吧。 梁青野的回复是一个比着ok手势的表情包,似乎因为白辉的应允而心情很好,紧接着又给白辉发来一条语音:明天全天我都在四排,你来之前记得给我电话。 作者有话说: 小周总本质不是坏人,他有他的身不由己,大环境不允许他承认这段感情。 剧情发展到后面他有些事情做得比较过分,大家再骂不迟。 第27章 借一步说话吧 白辉从梁青野那里拿了票,隔周的周五傍晚如约去了学院南面的实验剧院。 他戴着渔夫帽和口罩,穿一身很普通的白t恤和运动裤,跟着排队的学生慢慢入场。梁青野给他找的座位很好,位于前排正中,但是白辉懒得往人堆里挤,就近找了一个靠近出口角落的位置,坐下以后基本没挪动,一直看完整场话剧。 他也给梁青野带了一束花,挑选时再三跟花店店员确认过,选的是代表友情的郁金香。 谢幕以后照例是献花合影的环节,台上台下闹哄哄地乱作一片。白辉等着在场观众差不多散去一半了,才去把郁金香交给梁青野。 梁青野远远的看着他从堂厢的走道拾级而下,白辉还没走进,梁青野已经主动从台上跑下来,向他迎上去。 “......我刚才一直在看我给你留票的那个座位,以为你没来呢!” 梁青野在《日出》一剧中扮演恶霸头子金八,按照剧中设定理了寸头,戴一副圆框眼镜,身穿锦缎长袍,乍一看很有那么一股子狠戾藏刀的匪帮气质。可是当他走近到白辉跟前,露出一脸诚恳的笑容,又变成了白辉所熟悉的同门师兄。 白辉把郁金香递给他,说,“我坐在后面的位置,恭喜师兄毕业了。” 梁青野笑着看他,“怎么变得这么客套?”接过了花,又张开双臂似想抱他。 白辉的犹豫几不可察,也和梁青野拥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