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必须做点什么
信王起来的很早。 他是一个勤勉的人。 如今大明危机四伏，信王始终觉得，帝王必须要勤勉用事，才能挽救危局。 尽管他现在还不是帝王，但是他有这份责任心。 所以孟南贞随着王承恩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已经吃过了早饭，如今正在看书。 不过此时信王手中的书，不是什么四书五经，而是孟南贞的《国富论》第二部。 信王也不知道为何，反正自从看了《国富论》之后，就不知不觉被这本书给吸引了。哪怕这本书中，还有很多理念他并不是很懂。 明明孟南贞的措辞用语都很直白，几乎和俚语白话差不多，丝毫没有优美雅致的文风，但就是勾引的他欲罢不能。 如今这第二部也快看完了，并且信王还做了详细的笔记。准备就其中一些不明的地方，要向孟南贞好好请教一番。 恰好此时，孟南贞随着王承恩进来了。 “孟先生，您来的正好。孤这里有些问题，正想要同您请教呢。” 以往的孟南贞虽然不太注意上下尊卑，但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可是今天的他，却很粗鲁。 直接挥手打断了信王的话，急声道“殿下，有大事危矣，小的必须要得到您的帮助。稍有耽搁，则大明将万劫不复。” 这话可就严重了啊。 信王立刻严肃了神情，沉声问道“先生，出了什么事了？魏忠贤要图谋不轨吗？” 孟南贞摇着头，语气很是不好。 “和魏忠贤没有关系，这是一次危机，咱们如果做得好的话，还来得及阻止。” 信王心心念念的。就是他们家的大明江山。只要能够挽救大明江山，那其他都不重要。 “那是何事？” 孟南贞字字如凿。 “王恭厂。” 王恭厂是一个老地名，只有明朝的时候才用。到了后世，这里变成了光彩胡同。 不过光彩胡同是分成了两部分，前王恭厂胡同和后王恭厂胡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王恭厂的影子的。 不过这样的地方，在偌大的北京城里，其实并不是很显眼，肯定也没有多少人注意。 然而很凑巧的是，孟南贞还作为庄璧活着的时候，有一次到北京旅游，乘坐出租车正好经过这边。 北京的出租车司机大家都懂的，上了他们车的人，甭管认识不认识，那绝对是能从上车侃到下车，中间不带断流儿的。 上到天文地理，下到邻里八卦，无所不包。 他当时碰到的那个司机，就是一个能侃的。在路过的时候，就跟他吹嘘过一件历史大事，恰好就发生在王恭厂。 当时那司机就吹嘘说，明末发生在王恭厂的这件大事，才是导致明朝灭亡的元凶。 这就让他不服气了，就算他历史成绩不好，但也知道明朝灭亡，是因为陕北的农民起义和关外的满清啊。 怎么这王恭厂区区一个地方，就成了最主要的原因呢？ 不过他又说不过司机，自然也就没有争辩。而是等下了车，上了网，去搜索了一下王恭厂。 可这一搜不打紧，着实把他吓坏了。 他也没有想到，天启六年五月初六，在王恭厂发生的这件事，影响和危害还真的不小。 即使不到明朝灭亡的主因上，但也绝对有部分功劳。 正因为这件事非同小可，所以孟南贞才一直记在脑子里，印象十分深刻。 结果今日方震孺这一句话，立时就让他想了起来，才会变得火急火燎的。 这件大事，就是发生在明天启六年五月初六巳时的王恭厂大爆炸。 这起爆炸的危害相当的大，爆炸范围半径大约七百五十米，面积达到二点二三平方公里。 或许有人觉得，这能有多了不起啊？ 后世稍微厉害点的炸弹，恐怕都有这个威力的。 但各位要注意的是，这期爆炸的发生地王恭厂，可是在北京内城。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王恭厂附近有着十分密集的人口，而且距离皇宫也才三公里左右。 也就是说，这次的大爆炸，便连皇宫也被波及到了。 至于损失，那就更加惨重了。 东自阜成门，北至刑部街，长两千米左右，宽六千五百米范围内的建筑被横扫一空，万室平沉。 更惨烈的是，光是被炸成粉末的人就足有两万多。至于死伤者，更加不计其数了。 史书记载，甚至有衣服被冲击波给扔到了昌平。 有在紫禁城里干活的工匠们，被从高大的脚手架上震了下来，超过两千人被跌成麻袋。 御史何迁枢、潘云翼在乾清宫被震死，住在城西南的何家、潘家全家都被埋在土中。 要不是皇宫离王恭厂还有点距离，恐怕连天启皇帝都要遭难。 这样的威力，这样的破坏，这样的损失，造成的后果可想而知。 别的不说，光是为了灾后重建和抚恤，就够明朝喝一壶的了。 偏偏这个时候，辽东还在打仗，陕北灾害连绵，早就已经把大明的国库给掏空了，又哪里还有钱去重建和抚恤？ 加之诡异的大爆炸让这个时代的人不明所以，天降神罚等各种鬼神之说甚嚣尘上，对大明统治合法性的巩固也产生了极大的破坏作用。 说王恭厂大爆炸危及了明朝的安危，其实并没有说错。 至于王恭厂为何会发生大爆炸，史记模糊，语焉不详。总之说的云山雾罩，神乎其神。 简单总结的话，你就当成是原子弹爆炸好了。 至于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很简单，因为此时的王恭厂，是大明的兵工厂。 大明军队所使用的火药和火器，百分之八十都是在王恭厂造的。 兵工厂和军火库发生了爆炸，呃……不需要多说了吧？ 只能说大明的统治者们脑回路比较清奇，竟然把军火库放在了内城，而且距离皇宫仅仅只有三公里。 拜托，皇宫周围那是什么地方？ 那肯定是京城最繁华的所在，也是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啊。 因此王恭厂发生了大爆炸，危害和后果才会那么严重。严重到影响了大明的国运，也严重到影响了民族的气运。 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可以去挽救这个危机。 所以，孟南贞觉得，他可以做点什么。 王恭厂爆炸的原因是什么，他不清楚，他也无须清楚。 他只要知道在那个时间点，灾难会降临，然后提前应对好，这场灾难不说消弭，最起码能够把危害降低到最小。 当然了，这么大的事情，光靠他一个人，拼死也做不到。所以他必须要求助于信王，要让这位天下第二至尊出手才行。 只是，信王却很踌躇。 “孟先生，你缘何知道王恭厂会出事？” 信王肯定要问，毕竟这件事太玄乎了，简直是未卜先知啊。 此时信王看向孟南贞的目光，就如同看着神仙……鬼怪一样。 尽管知道会有此问，可平生第一次，孟南贞唯有苦笑应对。 “具体怎么知道的，小的没法说。不过此事必须要尽快，否则数万人的伤亡，还是在京都首善之都，大明承受不起这个后果。” 信王噌地站起来，焦躁不安。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可不是小事，没有十足十的理由，我拿什么去说服皇兄？万一到时候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个后果谁能承担？” 信王不可能去冒这个风险，把自己也陷进去。否则的话，魏忠贤做梦都会笑醒。 为了一件无法确定的事，风风火火地应对，然后成为天下的笑柄，这对他的打击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