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建章宫中，无论文武，都想把潼关握在手里，其中秦王嬴荡的愿望最强烈。潼关在手，他才能够安稳睡觉，处理国内事物。 “报！”一名宦官迈着小碎步，急促跑进建章宫，趴在地上喘了一口粗气禀道：“大王，城中的士人反了！” 整个宫殿为之一静，赢荡倏的一下起身，瞪眼问道：“怎么回事？孤王对那帮家伙不错，好吃好喝的供着。怎么就反了？他们拿什么造反？都想死么？” “奴婢不知……”宦官的脑袋垂得更低了，紧紧贴着地面。 秦军对咸阳城管制很严，只有神将和传承者可以携带长兵器，余下的天兵传承只有随身刀剑。至于弓弩盾牌甲胄，一律没有！所以赢荡有点怀疑是不是这个宦官在和自己开玩笑，一群穿着棉衣，拿着刀剑的天兵就想造反？ “大王，公子成蛟求见！”一名公子成蛟一身甲胄染着血渍，立在宫殿外大声呼喊，几个宦官正要将他拉走。 因为没有秦王传召，其他人入殿，他们这些宦官就死定了，要是其他人闯宫，他们就一刀砍了，而成蛟是赢秦公室之中，火热的太子人选，他们不敢杀。 “放他进来！”赢荡大袖一挥，又安然坐下。 成蛟长相英气，身材匀称，疾步进了大殿先是一脚踹翻地上的那个宦官，口中大骂：“蠢东西！不等我将话说完，就急冲冲来禀报！还不让我进来，有这么争功的么！大秦早晚会被你们这群蛀虫啃食干净，一群心思不放在正事上的蛀虫！” “成蛟，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赢荡见公子成蛟停了手，随即问道。同时挥了挥手，郎中令李信会意，起身将地上缩成一团的宦官正要拖走。 “大王！饶命……”宦官伸出的手无力垂下，他被李信一脚踹到颅后，估计也是到了鬼门关外了。 “城中酒肆有刺客刺杀将军王离，王离命令中尉军将酒肆之中的酒客悉数押回军营，引起酒客骚乱。其后在潜伏刺客的鼓动下，这群酒客又是酒后难辨是非，于是杀出了酒肆。” “紧接着城中各处有潜伏刺客作乱，谣传大秦要将所有咸阳内的士人一网打尽。城中士人惶恐之中难辨真伪，又见中尉军追杀逃亡的酒客，酒客呼喊求救。于是大半信了谣言，与中尉军杀了起来。” “还请大王早做决议，不然卷入的士人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我大秦必将元气大伤，这些士人可都是大秦将来的基石所在啊！”成蛟跪伏在地，声泪俱下。 “你的意思是，让孤王赦免了这些士人？”赢荡怒意沸腾，咸阳城自己经营良久，没想到还是出现了这种比阴谋诡计还要猖獗的事情。 “不杀一儆百，如何能确立我大秦的威严！我大秦以法治国，法就是根本！什么都可以乱，唯独法，乱不得！”赢荡的咆哮在大殿中回荡，文武百官统统伏倒在地，跪成一片。 “王贲！” “臣在！”王贲起身，躬身抱拳。 “即刻率中尉军将咸阳给孤王洗干净！刀剑见血的士人，杀！其亲属贬为奴；拔剑未见血迹者，充为战奴，亲属贬为奴；时候审讯有嫌疑的士人，充为战奴，亲属贬为奴！”赢荡说罢，掏出虎符甩给王贲。 “遵命！”王贲握紧了虎符，转身离去。 “大王仁慈！”公子成蛟高呼一声。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仁慈了，成蛟知道，如果现在的大王是自己那个便宜哥哥嬴政，那么城中的士人就死绝了。 “大王仁慈！”殿内文武同声齐呼，倒也有些气势。 赢荡坐下，抬抬手示意所有人都起身，语气沉重：“正是用人之际，春耕在即，每一份人力，对大秦而言都是不可忽视的。还望众卿勉力，为大秦再操劳一回。” “为大秦效力，是臣等幸事。” 第四十一章 耳朵 咸阳一片混乱，满城尽是喊杀声。 刀光与剑影之后，是挥洒而出的热血，以及不甘灵魂发出的哀鸣。 王翦孙子王离成了重点追杀对象，保护他的秦军越战越少，最后还是侥幸逃脱，躲进了一家大院。虽然他们甩掉了大多数的刺客，但依旧有两名黑袍青年蒙着黑巾，远远跟着王离一伙。 院子里的残存秦军时刻注意着大门，却没有看到两名黑袍正趴在房顶注视着他们。两名黑袍刺客缓缓在房顶上移动，悄然无息来到了王离所在的正房，突然跳下，两名守在门口的秦军瞬间被划开脖子。 两名黑袍刺客配合熟练，在院内秦军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杀进房子，房内三四名秦军在两人剑下眨眼被杀。这时院内秦军反应过来，杀向房子。 一名黑袍守在门口，与秦军激战，另一名冲进床上一把将昏迷的王离掀起，提到了门口，剑搭在王离脖颈上，无声凝视秦军。 “放我们走，他交给你们！”阻挡秦军的黑袍声音低沉。 这些中尉军都是普通士卒，没有一个军官，不知所措，但王离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他们只能同意刺客的意见。 刺客挟持着昏迷的王离逼迫秦军让开通道，走到院墙处两方都开始警惕。一名刺客翻身上墙，最后一名刺客一掌将王离推向秦军，同时搭在王离脖间的剑一扭，剑刃朝上。 昏迷的王离直愣愣扑倒，剑刃从他脖间擦着面颊划过，削出一物，刺客一把抓住，转身上墙而走。王离倒地后，从昏迷状态苏醒，惨呼一声：“啊！” “小将军！”所有秦军慌了，王离的脖间全是鲜红的血，还在不断的淌出。 等城内平息的时候，王贲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威严的脸上一片铁青色。转身下令：“咸阳封城三日，务必将我儿王离右耳找到！” 王离是神将，只要找到了耳朵，就能从新接上。没有耳朵的话，王离就废了。神将的肢体就是彻底毁了，也有办法慢慢长出来，就是五官不行，因为五官代表五感，五感接通的是神将灵魂。 秦王嬴荡很喜欢勇士，一个连自己耳朵都保护不住的将军，赢荡是不会把军队交给他统率的！王离不能统兵，王家等于是断了一臂。 很快黑袍刺客有了线索，在一个角落里找了染血的黑袍，还有长剑。唯独没有找到王离的耳朵，王贲望着一堆黑袍，一脚将报告信息的秦军屯将踹翻。 “这就是你说的线索？我要的是我儿的耳朵，还有那两个刺客！”王贲很是恼怒，怒火中烧的王贲恨不得现在带着中尉军将城中每个人都拷打一番，他只希望能找回自己儿子的耳朵。 封锁咸阳三日？这个军令只是个笑话，不到一小时就被秦王责令撤销。王贲无奈，只能加大对城中的搜索力度，同时对抓捕的作乱士人加大拷打力度。 “周国使节狄仁杰是举世难寻的神探，将军何不去找狄仁杰寻求帮助？”在中尉军中挂职的李儒给王贲出主意。 董卓率军渡河苦于后勤补给，就让李儒来咸阳求取粮草，秦王给了粮草，却将李儒留了下来，让他在中尉军中任职。性质和公孙厉一样，粉嫩人质一枚！ 李儒赞成大秦和武周联盟，那样秦国攻略重心只能是东北方向的晋国和正南面的汉中巴蜀。无论攻打哪一个方向，对董卓的西凉军来说，都是很不错的。东北一带是宿仇太原王氏所在的地方，正南汉中又是新仇汉军的根据地之一。 王贲对李儒的提议很心动，他知道，自己的面子狄仁杰一定会卖，但他要付出代价。比如放弃原有的立场，为偿还人情只能站在联周的阵营之中。 “王中尉，眼前一切只是刚刚开始，要为以后着想啊！”李儒说完，闭口不言。 “好，我去拜见狄仁杰！”王离面部肌肉抽搐，在生前，他的第一选择是大秦。但现在，王家的利益高于一切！ 兴平侯府，王贲向狄仁杰说了自己的请求，狄仁杰摸着胡须，开始沉思。对于王贲，狄仁杰是很想拉拢的，只要王家集团在大秦朝堂上保持中立，那么这回出使大秦的任务就完成了九成。 “王中尉，城中今日乱杀一气，混乱不堪。这两个刺客仿佛遁入浑水里的小鱼，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到的。所以要等他露出马脚的时候，才能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打尽！”狄仁杰缓缓说道。 “可这要等到何时？”王贲知道狄仁杰说的在理，城中实在是太乱了，他的心也乱了，乱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呵呵，根据老夫推断，这两名刺客并不是想要刺杀王离将军。他们冒着死亡的危险，如果只是为了割取王离将军的耳朵，只能说明一点。”狄仁杰笑呵呵摸着胡须，和煦的脸上洋溢着自信。 “说明幕后主使是针对王家，想要限制或者要挟王家！王家在朝中可谓树大招风，难免会让一些人动动小心思。” 王贲缓缓点头，表示自己很赞同狄仁杰所言有理。他知道自己王家在朝中势力很大，仅次于大秦宗室，余下老秦一系的诸如蒙家、白起所在的公孙家、司马家、百里家都比不上自己王家。这些家族都是大秦历代极为显赫的超一流将门家族，现在沦为一流将门，心有不甘也是正常。 狄仁杰继续说着：“如果背后主使与策划咸阳乱战的组织有某种联系，王家可就危险了。” 王贲的神经绷紧了，比起儿子王离的前途，王家的前途更为重要！ “多谢狄先生为王某解析，王氏一族必有厚谢！”王贲缓缓起身，他已经知道自己需要收敛一下，搜索全城的举动实在是非常跋扈的一种表现。 “若有需要，狄某可以帮助王中尉审问那些刺客。想来，多少也能揪出一些蛛丝马迹。”狄仁杰也是起身，继续推荐自己。 “如此多谢狄先生，王某告辞。”王贲很感激狄仁杰的主动，心中对这个和蔼的胖老头有了那么一点好感。 “狄某与兴平侯很是投机，近日都会居住在这里。王中尉若有所需，随叫随到。”狄仁杰将王贲送出门外，看到兴平侯夫人陈燕正在送几名骑士出门。 “狄先生，止步。”王贲抱拳一礼，随即又对陈燕抱拳一礼，转身离开。 王贲出门前听到狄仁杰与陈燕对话，听到陈燕又给她儿子泾阳君公孙策包了一些饺子，让家中骑士送往河东。王贲是秦人，对待这种浪费人力的事情很是鄙夷。 但想到耗费的是公孙家的人力，和他所在的大秦似乎干系不大，也只是莫名其妙的的摇了摇头，出门而去。 狄仁杰笑呵呵的送走陈燕这个铁杆粉丝后，望着蓝天叹了一口气：“多事之秋乱糟糟，敌我难分。” “大人，可有线索？”李元芳立在一旁，开口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又像雾中观花，似是而非。”狄仁杰说完笑呵呵的返回了房子，留着李元芳皱眉思索。 第一句他理解，老头子的意思是这事和公孙家有联系。后面的那句话又好像推翻了前面的判定，让李元芳很是不解。 雾中观花，只要自己觉得美就成了，何论太多？ 王贲离开兴平侯府，一路心情压制。反复思索朝堂中会有哪些将门会对自己王家下手，想来想去就连赢秦公室都有嫌疑。反正他不擅长这类事情，也就作罢，漫无目的地走到了城门，被争吵声惊醒。 “中尉大人有令，出城物品必须经过检查。否则，一律不得放行！”城门校尉再三强调，可公孙家的骑士就是骑在马上，冷冰着一张张脸望着他们，好像再看一堆稻草人。 “这是夫人给我家君上的饺子，经过密封。不要让我们为难，密封出了问题，谁能证明里面的饺子还是原装？楚萌萌大人有令，密封出了问题，我等只能提头去河东！”马上说话的骑士很是俊朗，随行的骑士都是百里挑一的帅哥。他们个个一袭白袍，更是增添了三分帅气。 “你们也不要让我们难做，不然违了中尉大人军令，我们的脑袋也难保！”城门校尉虽然对泾阳君公孙策很是仰慕，但自己的脑袋更重要。 “这么说，你们怀疑我们泾阳侯府的人也有问题喽？”马上骑士寒着声音，喝问眼前的城门校尉，余光打量刚刚走来的王贲。 “泾阳君手下的人怎么会有问题？本将刚刚从兴平侯府出来，还看到了你们。你们可以离去，带我向泾阳君问好。”王贲撇去心头忧虑，摆出笑脸对着马上骑士说道。 望着这群俊美骑士，他心里却在想，公孙策是美男子，怎么手下的亲信骑士也都是清一色的美男？再加上他听说绝世男子龙阳君从魏投奔在公孙策那里，为公孙策效力。脸上挤出的笑容瞬间变的很真诚，成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多谢王中尉信任，我等必会将中尉问候带给君上！”马上骑士一脸笑容，抱拳说道。 “放行！”王贲脸上的笑还是很浓，转身对城门校尉下令。 等十名俊美骑士马蹄声消失后，王贲脸上的笑变成了鄙夷。很明显，他把这群俊美骑士当成了花瓶一样的人物。认为他们就是凭着上好的姿颜在公孙策那里混饭吃，毕竟美男喜欢美男是很常见的事情。 十名白袍俊美骑士一路疾行，沿途大秦驿站已经见怪不怪。知道大秦只有泾阳君手下尽皆白袍，而且这些白袍的帅气骑士经常往来于蒲地和咸阳之间，和他们很是熟悉。 元月二十一日天明，公孙策醒来，捏了捏安梦的鼻子，安梦眯着眼睛不情愿的摇晃着脑袋，她还在迷糊中，半醒不醒。 “懒女人，继续睡吧！我一天的事情怎么就这么多呢？”公孙策望着迷糊的安梦，略带吐槽的说罢，贴上吻了一口安梦额头。穿着内衣出了卧室，在外室守候的白袍剑婢侍奉下，洗漱完毕，最后穿戴齐整。 “君上，咸阳的饺子来了！”楚萌萌浓浓的黑眼圈表示昨夜又熬了一夜，他现在很兴奋，双手各提一个木箱走了进来。公孙策挥了挥手，白袍剑婢都退了出去。 楚萌萌将两个木箱放到桌子上，毁掉一个木盒的密封印记，然后打开木箱，依照木箱盒盖上的花纹指示，找到了一个圆鼓鼓，胖嘟嘟的饺子。 公孙策接过饺子，抠掉冻瓷实的面皮，里面是一团被线捆绑的棉花，棉花之中是一只耳朵，王离的耳朵！ “收好，神将的耳朵放多久都不会腐烂！五官通神，他王离想要重新长出耳朵，那是妄想！王翦敢找老子的毛刺，下次就是你儿子！”公孙策取出手帕，将王离耳朵包好，递给楚萌萌。 “君上，这些饺子怎么办？”楚萌萌看到耳朵，虽然处理的很干净，但胃里翻腾，想来自家君上也是如此，开口问道。 “除了这个之外，其他都是我娘亲手包的。老人家的心意哪能糟践？” 第四十二章 饺子 公孙策与一帮夫人吃着饺子，楚萌萌坐在边上，脸色很差。想到饺子曾经和一只耳朵同处一箱，他就浑身发毛。看着吃的欢乐的公孙策一家人，佩服公孙策心性的时候，也感叹无知是福。 “军师大人怎么不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刘雅蝉问楚萌萌，见他脸色很差，还以为身体不好，楚萌萌每夜都嗑药的事情她也知道。 楚萌萌嗑药能增长自身实力，前提就是身躯的机能的退化。她们都知道，楚萌萌这样做，为的还是自己的男人，所以平常对楚萌萌很尊敬。 “谢谢，我吃，我吃！”楚萌萌苦着一张脸，夹起盘里的饺子，蘸着酱醋闭着眼睛吃了起来。那神情，有点烈士赴刑的悲壮。 韩云杏偎依在公孙策怀里，夹着饺子喂食公孙策。另一旁安梦端着红酒，随时准备给公孙策灌，一家人其乐融融。 “呵呵，阿萌。食物要珍惜，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不会太好过。”公孙策说罢，扭头喝了一口红酒，很是惬意的呼了一口气。 “王贲请求狄仁杰帮他寻找线索，不管能不能找到，他王家都欠了狄仁杰人情，所以周秦联盟指日可待。至于北边的晋国不好说，晋国被燕国收拾了一顿，又被魏无忌和董卓乘火打劫，可以说是元气大伤。” “现在根本没底气找我们的麻烦，所以只能求和，甚至和亲这种事情晋国也能做出来。反正李氏皇族干这个勾当，不会有多少心理压力。”公孙策每日光明正大的和咸阳父母联系，加上李儒传来的各种情报分析，让他对局势看的很清晰。 “到时候秦周联盟，晋国求和。河东一带就稳定了，然后我们安心种田，努力茁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