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小人物

    位于圣罗莎第1街区的阿柏莱酒吧的招牌在夜色中还是如同一盏明亮的指路牌，吸引着那些寻芳问柳的客人们的眼睛，特别是偶尔从那扇不断开合的大门内传来的阵阵霏霏之音，即便是走在没有多少行人的街道上，也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从大街的东段入口处，一辆闪着警灯却没有拉响警笛的警车正顺着阿柏莱酒吧的这条街道缓缓的向西行驶。

    巴尔迪维索·伊·普拉达警官坐在驾驶位上，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握着一瓶冰镇果汁，一边嘴里哼着一首小曲，一边神色轻松的在缓缓行进中扫视着街道两旁那些衣着暴露的站街女。

    警车行驶得很慢，如果有人时刻注意的话，就可以看到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在巴尔迪维索的车驶过来的时候，纷纷一个两个的凑到打开的车窗前，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几张钞票直接透过打开的车窗，丢进了车里面。

    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巴尔迪维索就是负责管理这片地区的警察。

    这些站街女丢进警车内的钱，是属于今天的“治安费”，也不多，200科朗，根据现在的科朗和美元的互兑率来说，不过才区区的15美元左右，不过是这些人接一个客人的价钱而已。

    只要她们老老实实的交了这个钱，那么他们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在这条街上拉客、做生意。而不交这笔钱的人嘛，巴尔迪维索就不能保证她们会不会遇上各种各样的麻烦了。

    什么，不是说黑帮完都不鸟警察吗？为什么巴尔迪维索还这么光明正大的在兄弟会的老巢附近收取“治安费”？

    警方的弱势是要看在什么地方，像那些人员、地形复杂的贫民窟内，警方自然是不敢深入。

    但是在那些贫民窟外面的街区，圣萨尔瓦多的警方对外宣布的说法是经过警局内这些致力于打击违法犯罪的警官们的努力，他们已经稳定住了各个街区的治安形式，当然这里面究竟有几分的真实度，着实值得人商酌一番。

    就像现在巴尔迪维索的做法一样，分局内的一些警官早就同实际控制这个街区的兄弟会在暗中达成了协议。

    他们保证警方不会干扰兄弟会的生意，同时在某些情况下会向兄弟会的人通报一些信息。

    而作为回报，兄弟会的人也不能让警局的兄弟们喝西北风不是，谁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

    于是，巴尔迪维索这样的警官可以从兄弟会的各类生意中抽取一定的费用，美其名曰“治安管理费”，实际上，则是一种警黑勾结的方式，兄弟会默认警察可以从他们的生意中获得一定的利益，换来的则是一帮原本负责打击他们的警官，对他们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条街道不长，很快巴尔迪维索就将车开到了西边的出口，他低头看了一眼旁边驾驶座上杂乱堆积的一堆钞票。

    往日这些能让他感觉到快乐的小纸片今天却没有办法引起他的兴趣，巴尔迪维索的心思回到了在他临来之时，在圣罗莎分局内发生的情况。

    就在今天白天的工作已经完成，巴尔迪维索准备开车，去收取今天的“管理费”，他还在盘算着是不是收完了钱以后，再叫上阿圭罗一起去上次去过的那家酒吧潇洒一下。

    想着上次他看中的那个那妖娆妩媚的身体，欲说还休的红唇，巴尔迪维索就感觉自己的下身有些肿胀，内心中像是有一团熊熊烈火正在燃烧，让他有一种迫不及待想要发泄出来的。

    不过一个一脸冰冷的陌生男子敲打车窗的动作惊醒了巴尔迪维索的意淫，他原本的恼怒在男子手中的证件面前，如同阳光下的积雪一样消融一空。

    证件上硕大的“内务部”几个字提醒着巴尔迪维索，眼前的这个男人的身份就是那帮子神憎鬼厌，传说杀人不眨眼的内务部的政治警察。

    别怪内务部的名声不好听，这个被何塞保留下来的，源自于罗梅罗军政府时期的一个部门，工作职责主要是负责处理对于军政府独裁统治有不满的异己分子。

    而到了何塞时代，内务部的职责被改造为防谍，不过不管怎么改造，那些进了s的秘密监狱的人，就没有看到过有人活着出来的。

    无论外界如何猜测，巴尔迪维索身为一个警察，自然清楚，这帮人就是一帮拿着杀人执照的变态。

    这帮杀神怎么找上他这样一个小警察？

    巴尔迪维索一边忐忑不安的猜测着，一边在对方不耐烦的再次催促下打开车门下了车，随后就被带到了一间狭窄的办公室内……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一大堆的证据，巴尔迪维索的身体抖得和筛糠似的，他知道，就算不用眼前的这些罪名，内务部的这帮疯子想要整他这样一个小警察也是轻而易举的。何况现在证据确凿呢！

    那个领头的秘密警察一只手搭在巴尔迪维索的肩膀上，看似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一阵，然后留下了一句“你考虑一下”之后，推门离去。

    巴尔迪维索虽然惊惧未平，但是他的脑子却在疯狂的开动着，他知道，对方看似没怎么他，但是如果他不按照对方的话去做的话，相信，内务部的秘密监狱里，一定有无数种的方式来炮制他这个黑警……

    将手中空了的果汁盒往车窗外面一丢，巴尔迪维索方向盘一拨，再次熟练的将车掉了一个头，从另一侧的车道又慢慢的驶回了头，站在另一边的站街女又和她们的同伴一样，纷纷靠了上来。

    “巴尔迪维索警官，我今天还没有开张，你看要不明天我再一起给你行吗？”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裙，一头头发烫成波浪卷的女人，巴尔迪维索认识她，这个女人叫乌特丽娜，是这条街上的老油条了。

    巴尔迪维索看了一眼对方她扒着车窗，挤压在一起的明晃晃的胸部，故意吹了一声口哨，“乌特丽娜，你知道规矩的……”

    “我也不想的嘛，”注意到了巴尔迪维索的目光，乌特丽娜故意晃了晃身体，让自己的胸脯荡漾起了一阵波浪，嘴里撒娇似的说道。

    “你今天在这里站多久了？”巴尔迪维索心里一动，询问道。

    “嗨，我从下午五点开始就来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些臭男人一个都不见……”

    “不用再找理由了，”巴尔迪维索故意板着脸说道，他侧着身体，打开了一侧的车门，朝乌特丽娜一摆头，“上车……”

    “艹，这个该死的王八蛋，”乌特丽娜心里暗骂一声，她知道巴尔迪维索的意思，看起来今天她又要白白的接一单生意了。

    不过她的动作却不慢，将自己挎着的一个边缘处都已经起了皮的挎包朝后座一丢，伸手将副驾驶上的一大叠科朗拨开，直接上了这辆警车，同时嘴里还抱怨似的说道：“先说好啊，待会可要给我回来的打车费啊……”

    “放心，待会就是我要亲自送你回来，你肯定都不会同意的……”

    巴尔迪维索意味深长的说道，然后脚下一踩油门，闪着警灯的警车划破了黑夜，消失在了阿柏莱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