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新任村支书
徐树立看着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儿子，刚刚清醒过来的他忍不住又破口大骂：“你！你还算是个人吗！人家姑娘多好，你偏偏要欺负人家！就因为她不能生育？” 跪在地上的徐政，还是头一次看见自己老爹如此严厉的唾骂，再也不敢还嘴。 适才徐树立脑溢血复发，其本质原因就是因为徐政的话深深地刺激了老头子，这才导致他一时气血上涌，才人事不省的！ 这一回无论徐树立怎么唾骂，自己儿子算是再也不敢还嘴，更不敢去说什么。 过了好半晌，徐树立总算是消了气，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刚才唾骂儿子的模样和状态，跟十几年前自己年富力强时雷厉风行的作风差不多啊？ 好像自己真的年轻了十几岁！ “医生呢！刚才给我治病的那个年轻医生呢！” 徐政也猛地回头，四处寻找扬起的身影，而扬起此时此刻却靠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精神力透支的他，早已经没有了力气，只得接连吞咽口水，试图用其他的方式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刘惜雪则坐在一旁给扬起擦拭着那些虚汗，很是焦急和关切：“杨大哥，你没有事吧？” 扬起摇了摇头：“没事，过一会休息休息就好了。” 徐树立慌忙走出病房，看见靠坐在沙发上的扬起，这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虽然他知道适才给自己治病的医生很年轻，但也万万没有想到会年轻到如此地步？ 这人看起来也不到25岁吧？ 一个年轻人怎么会有如此精湛的医术，又怎么会能治好自己的脑溢血？ 放在旁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可偏偏扬起做到了！ 徐树立不禁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医生刚才有说什么没有？你是不是开罪了这位小先生？” 先生一词，是专门给饱学之士和有道德有能耐的人物的尊称。 徐树立正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因此他才会由衷的从心底呼唤扬起为先生。 “爸！我没，我没有！”徐政多少有些无奈，自己的爹还真是特别了解自己，连自己的性格会做出什么样的事都如此清楚！ “鬼才信你！” 徐树立狠狠地瞪了一眼徐政，然后急匆匆地往前走了几步：“先生救我之大恩，徐树立没齿难忘！” 扬起精神好了一些，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徐树立：“何足挂齿，都是小事……不过幸亏你找得到我这医疗站，不然的话今天你就危险了。” 徐树立又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自己儿子：“还不是这个不孝子给害的！” 徐政被自己父亲这么一瞪，顿时又不敢吭声了，深深地埋着自己的头。 “小先生怎么称呼？想不到你有如此惊世骇俗的医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老朽佩服！”徐树立虽然说起话来总是带着官腔，就像是上世纪的那些古板老学究，可却是真心实意的，打从心眼里佩服扬起的本事。 回头看看自己的儿子，跟扬起也差不多一般大，一事无成！ 若不是自己一向管的紧，还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糊涂事来！ 果然，那些优秀的年轻人，都是别人家的好儿子，徐树立也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我姓杨，您叫我小杨就行。”扬起稍事休息，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一些，这才站起身来寒暄。 “这医疗站若是不仔细看，还真的以为最起码也是个县级医院，再加上杨先生你这惊世骇俗的医术，肯定声名远扬！” 徐树立说的是真心话，到了他这个年纪和岁数，已经没必要再为了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事而开口说假话，虚与委蛇。 自古人到七十古来稀，似乎到了这个年纪也算是真正地活出了头来。 莫说是可以仗义执言，就算是在面对什么重大事情，也可以将其看透。 “哪里哪里，我倒是没去奢望什么大医院，在这里也挺好的，人保持平常心才是最好的，您说是吗？”扬起笑眯眯的对着徐树立开口说道。 这番话让徐树立深以为然，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杨医生真是有医者仁人之风啊！” “我原本以为杨家寺村多年来还未曾摘掉贫困村的帽子，是因为村子人的问题，自古以来没有带不动的经济，只有带不动的人，现在与杨先生一见，才知道自己的认识是错误的！” 徐树立认真诚恳的道歉，让扬起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很快扬起就看出来了一些门道，这个徐树立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能说出这番话的人，对于村落的发展有着直观清晰的了解，而能拥有这样的了解，又出现在杨家寺村的人，只有一个解释！ 他是官方的人！ 瞠目结舌的重新打量了一遍徐树立，过了好半晌扬起才开口：“老先生您是……” 一直站在徐树立背后不敢开口说话的徐政，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我爸以前是农业厅的副厅长，刚刚退休！” 农业厅副厅长！ 这可是省级高官！ 而据扬起的了解，这位曾经扎根于农村，一路仕途走向省城，并且一干就干到了退休的副厅长，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牛人。 即便是最后退休了，依旧受到许多机构和媒体的邀约！ 甚至还有学术界的人想要让他在退休之后专心搞学术…… “我听说……您不是去农业大学任教了吗？前段时间还有人邀请您去讲学，专心搞学术？” 扬起瞠目结舌，想不到其貌不扬却一身正气的老头，竟然会是那传说中的大佬！ 徐树立背着手，习惯性地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须：“人这一生精力有限，倘若我再年轻二十五岁，也许我会义无反顾的去搞学术，可是如今已经垂垂老矣，哪里有什么精力去搞学术？学术学术，可一星半点都马虎不得啊！” 徐树立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扬起随后又开口说道：“路的确有很多，但我扎根农大和农业厅这么长时间，总觉得自己身上还有些余热，还不该就这么丢下自己这把老骨头！杨家寺村，将是我这把老骨头倒下的地方！” “什么？” 扬起有些没听明白，就连站在他身后的刘惜雪，同样不清楚。 徐政忍不住爆料道：“我爹虽然退休了，不过他申请退休后不再担任一切职务，就连党刊的职务也请辞了，换来了到杨家寺村当村支书的请求！” “所以……”刘惜雪顺势接茬道。 “您老……您老就是杨家寺新任村支书？” 村支书和村长，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之前苏书来是村长，但他手里可以抓得住的权力，只限于村内的工作。 可村支书手中拥有的权力，与村长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70多岁的村支书，这在华夏的官场上也是十分稀少的，一般似徐树立这样的省级高官，在退休后住进老干部大院去，享受着营养师和护理师照顾日常起居，有自己的庭院种花种草，提携支持一下自己的后辈，这大概就是这些老干部的日常生活状态了。 可徐树立这个老头子，是绝对闲不住的那一类人，杨家寺村，曾经几次三番出现在徐树立的生命当中。 这个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属于贫困村的村落，在如今依旧没能摘掉贫困村的帽子。 徐树立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一改杨家寺村积贫积弱的风气，使它焕然一新！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算是自己这把老骨头真的倒在了杨家寺的田埂上，那也是值得的！ “爸！现在您后悔还来得及！你看看这个村子里有什么呀！就算是您想吃一点海货，都要等上几个月！” 徐政这句话说的没有错，徐树立一生的活动范围都是在省内部，从小徐政就跟随着老爹到一个又一个村落，一个又一个城市。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自从搬倒了省城之后，徐政早就适应了那种方便和快捷的生活，再让他回到村子里，他怕是会浑身上下皮肉痒痒吧？！ 徐树立猛地一回头，目光森冷，吓得徐政赶紧低下了头。 换一句话来说，徐政和徐树立之间的父子关系，在某种层面上来说则更多像是上下级关系。 在他的印象当中父亲总是很忙碌，甚至自己一年四季能见到老爹回家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就连徐树立老伴生病住院一直到去世，徐树立也只是在最后那一个月陪伴在病床前。 “后悔什么！我这一辈子最不后悔的事就是真正做实事！” 一嗓子将徐政心里头的那点小心思全部戳破：“你现在不是也已经独立了吗！既然你的公司在省城，你就继续呆在省城，不用跟我这老头子到穷乡僻壤里来！” 徐政面色一变，声音多少有些发虚：“爸，你胡说什么呢！” 徐树立冷哼了一声：“你现在就回去，回你的省城里头去，老头子的事你不用管！” 扬起看着倔强的徐树立，忽然心中一暖，是啊，苏书来在杨家寺村横行了这么些年，别的村落都在进步，而杨家寺却一直在停滞不前。 或许徐树立的到来，还真的能给杨家寺带来全新的生机！ “站住！” 徐树立又是一声怒喝，继而就看灰溜溜走到门口的徐政一回头：“爸，还有啥事？” 徐树立忍不住再度冷哼了一声：“回到省城处理好你那一堆烂摊子！如果你再跟其他的女人乱搞男女关系，小心我徐家的家法！” 吓到徐政一缩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喘息上一口，自己老爹是出了名的铁相公，谁敢跟他对着干啊？ 果然自己在省城里养着的那个小情人，还是被他给知道了！ 徐树立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不禁有些气恼，扬起和徐政形成了一个太过鲜明的对比，以至于徐政无论做什么，在他的眼中都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