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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九公主,是沙罗唯一的嫡公主,若特意到大庆和亲,自不能以寻常宗室偏门应付,”张学林缓缓道,“既入不得宫,其夫婿之选,便只能在几位殿下之中定下了。” 旁边的三殿下这时候才回过味来。 永德帝挑眉,似笑非笑道:“说的不错。” 语罢,又扔出一个折子到二人跟前。 “人家沙罗王可还说了,这九公主天命不凡,乃沙罗圣女,为嫡不为庶。” 三殿下神色一凝:“那就是说……她还必须是正妃?这怎么可能,父皇,如今儿臣几个都已经有了正妻,哪里来的空位?” 永德帝没有作声。 三殿下看看张学林,又看看永德帝,脸色一变。 魏家,汾阳侯府。 下人服侍秦柔起身洗漱打扮,见她眉眼松快,仿佛十分愉悦,不由也笑起来:“夫人今日气色真好。” 秦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抿嘴轻笑:“怎么能不好?等我可怜可爱的妹妹进了府,柔锦那个贱蹄子恐怕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下人不解:“夫人怎么知道秦姑娘一定会答应,她先前不是说什么都……” 秦柔嘴角挂着笑,目光却淡淡的:“我如今才晓得,我这个堂妹,看着单纯,其实心眼大得很,她不愿意进魏府大门,又不肯听外祖母的话回老家去,势必……” “势必什么?” 秦柔勾唇:“势必会去求她眼里唯一的那根救命稻草。” 下人听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秦柔却兀自道:“而那个人,绝对是会让她失望的。她进魏家,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等到了那个时候,我的日子就会变得……有意思多了。” 是夜,张学林回到府里,径直去往常山阁。 下小石桥后,自他背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张学林并未转身,只侧身回眸一瞥。 一个纤窈的身影自暗夜中走出,慢慢靠近他所站之处。 灯火遥遥一照,照出一张秀丽苍白的面孔。 竟然是秦可寅。 秦可寅缓步上前,低声道:“表哥……” 张学林看着她:“深更半夜,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秦可寅抿唇,半垂着头道:“我是……有事想和表哥说。” 她衣衫单薄,脸色苍白,一副泫然欲泣之态,且于夜风中瑟瑟而立,很是楚楚动人。 张学林没有作声,仿佛等她说下去。 秦可寅看他一眼,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心里不知为何,反倒多了几分勇气。 “表哥,寅儿……不想嫁去汾阳侯府。” 张学林颔首:“你既然不想,不去就是了。” 秦可寅飞快抬眸,面露喜色,却听他接着淡淡道:“过几日,我吩咐元宝安排马车,送你回家。” 秦可寅脸上笑意一凝,直直地看向他,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帕子:“表哥……” 张学林:“还有什么事?” 秦可寅眼里弥漫出湿气:“表哥,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心意?” 张学林皱眉。 秦可寅上前几步,忍不住要伸手拉住他的袖子,不料张学林却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秦可寅浑身一僵,整个人就像掉进了冰窖里一样,通体冰凉。 “表哥……你对我,从来都没有一点点的喜欢吗?” 事到如今,她已经决心要豁出去了。 “若是如今,就这样回去,我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他们会随便找个人家让我嫁了,我死……也不愿意那样。” 张学林眉头皱的更紧:“你爹娘很疼你,不会在此事上随便。” 秦可寅给他这话一噎,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张学林望向她:“还有没有别的事?” 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秦可寅白着脸,眼里已经有泪水打转,却死死忍着不让它落下来。 “表哥,寅儿心里只有你一个,求求表哥,别让寅儿回去好不好?” 张学林难得流露出困惑之色:“我比你大了二十不止,你为何如此想不开?” 秦可寅原本正在伤情之中,听得这一句,整个人一顿,有些呆住。 她抬眸看过去,张学林望着她的眼神平淡无波,没有不悦,却很有几分不解。 过了许久,秦可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从小就对表哥……” 张学林摇了摇头,声音淡淡道:“我性情孤僻,不爱与旁人一同,平素最爱的不过是金石字画,你若与我成亲,每日说话不会超过两句,一个月见面不会多出三次。” 秦可寅彻底愣住,当下怎么也说不出什么深情如海的话了。 不是她找不到话说,实在是……给张学林这么一番话搅得,一点深情的感觉都找不到了。 前面不远处路口,隐约听到几分的元宝,不由无声叹气。 活该他们大人打一辈子光棍。 翌日春晨,熹光初露,暖意渐浓。青辉笼罩皇城,风中隐约有桃李的淡香。宫殿楼阁,红墙彩瓦,给这春色一融,褪去了一层冰冷威仪,多了几分鲜活可爱。 汾阳侯魏勉从大殿出来,由内侍领着往宫外走,途经御花园,看到两堵缤纷团簇的花墙,脚步微微一顿。 花墙上盛放的海棠花是浅浅的紫红,像帘幕一般垂落,清风一拂,细细簌簌地颤抖,涌动起馥郁的芬芳,令人目眩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