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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柔脸上的笑意一凝,随即道:“妹妹是对这样的安排不满意么?若是如此……” 秦可寅摇头:“寅儿没有不满意,我只是,对侯爷无意。” 齐氏将茶杯重重一搁,四下一静。 “你这是什么意思,如今你和阿勉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不进秋芳院,你还想去哪里?还是说,当个贵妾你还嫌不够” 秦柔淡淡道:“母亲别急,再听听妹妹的意思。” 齐氏冷冷道:“你是为了他们二人好才如此百般忍让,哪里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退一尺,人进一丈,今儿就让她蹬鼻子上脸,往后你还如何在秋芳院立威!” 秦可寅被齐氏冷厉的怒斥吓着,身子轻颤,却强撑着抿唇道:“寅儿谢夫人和姐姐一片心意,但寅儿无心婚嫁,不论你们信与不信,今日之事的的确确是一桩意外,我不知道侯爷会在那里,也不知道他吃醉了酒会……总之,寅儿别无所求,惟愿有朝一日能入佛门,若夫人和姐姐应允,今年年后,寅儿便搬去家庙,落发为尼。”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白瑾脸色大变:“姑娘……” 秦柔一愣,看向秦可寅的目光变得晦暗不明。 齐氏也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直直盯了秦可寅半晌,忽而冷笑道:“你以为这儿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地方么?婚嫁一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你自作主张的道理!再说了,你方才那一番话的意思,是我儿配不上你不成?让你做他的妾,还委屈了你不成?” 秦可寅摇头不语,脸色愈发苍白。 秦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而对齐氏道:“母亲,您先不要动气,妹妹年轻气盛,如此这般,也是一时糊涂。” “妹妹,叔叔婶婶一定希望你有个好归宿,你若遁入空门、孑然一身,届时老无所依、身如浮萍,又怎么对得起他们?母亲话虽说得重,到底也是看在我与你的关系上,为你着想才会这么说,你何须如此呢?若换了旁人,今日之事,绝不会如此简单就过去了。” 一旁的白瑾暗暗摇头,汾阳侯夫人果真是非同一般,几句话间四两拨千斤,将秦可寅方才所言说成是一时意气,又给她扣了一顶不孝的帽子。 “姐姐……误会了,寅儿今日所言,绝非一时意气。”秦可寅突然抬起右手,解下发簪,青丝垂落如雾如瀑,一时间竟显得秀美绝尘。 秦柔一时失神,就见秦可寅掬起一捧长发,用簪尖猛然往下绞去! 齐氏大喝:“住手!” 簪子落到一半,被齐氏扔出的茶杯叮当一声撞飞,滚落在地,几缕秀发应声飘落。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可如此残害自己的身体!”齐氏面上怒不可遏,实际更是心有余悸。她对今日之事恼怒万分,却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毕竟秦家二房也不可小觑,更不要提,秦可寅背后还有个张老夫人。 此番她与秦柔找秦可寅来,想将事定下,实是自作主张,并未与任何人知会,若是秦可寅今日出个三长两短,以张家那个老太太的性情,指不定会如何。 更不要提,背后还有个张学林。 别说汾阳侯府,就是那皇宫里几位殿下都要忌惮张学林几分。 此时,秦可寅斜坐在地,低头不语。秦柔看过去,见她的裙摆已被泼出的茶水浸湿,又兼发丝凌乱,本该是狼狈可怜的一幕,她却似乎没有丝毫柔弱无依之态,只是静坐于此,仿佛是在无声地抵抗。 秦柔目光一闪,眼里突然浮现出一丝诡谲的光亮。 “母亲,此事不急,晚些再定无妨,”秦柔忽道,“早知道如此,应先单独与妹妹将话说开,今日之事,是我思虑欠妥。眼下母亲受了惊,不若先回去歇息,由我再劝劝妹妹,母亲觉得可好?” 这一番话,当真天衣无缝、进退得体。 此事如今闹得如此,齐氏自然巴不得脱身,好将烫手山芋扔给秦柔。她平缓了一口气道:“也好,你好好地与她谈……原本好好一个孩子,真不知怎么回事。”而后冷冷瞧了秦可寅一眼,扶着丫鬟的手,一脸不愉地离开了朝夕阁。 齐氏带人走后,阁里人就少了大半。秦柔叫白瑾扶秦可寅回座,又命她替秦可寅把头发重新梳好。 秦可寅呆呆的模样,由白瑾施为,垂首望着膝盖上的手,一副失魂落魄之态。 秦柔一边喝茶,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眸光闪动。 发髻梳毕,一如先前。 秦柔道:“妹妹,人多了说话不自在,咱们单独说一阵子话可好?” “自然无妨,姐姐……请说。” 少倾,阁内几个下人都退了出去,只剩她们二人在其中。 秦柔放下茶杯,淡淡一笑:“妹妹,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秦可寅看向她。 “你为什么不愿意?”秦柔道。她看得出来,秦可寅是真心不愿入秋芳院,不是虚晃一枪、装模作样,而是由衷不愿。 秦可寅没料到秦柔有此一问,当下一怔。 “夫君他文成武就,身居高位,如今更是封爵出府,若是做了他的女人,今后你所能享受的荣华富贵不仅限于自己,更能荫庇子孙,你……为何不愿?” 秦柔所言不差,秦可寅出身虽然不差,但和京城的世家贵族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