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背上黑锅

    杨前锋机械的走到公路边又回头望了望候车室，看了眼欧阳腊梅的背影，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两条平行线，转身快速的跑回了寝室。十七八岁，情犊初开的少男少女们虽然还不懂得生活的艰辛，但是简单的城乡差别，农业户口与非农户口的差别，干部家庭与农民家庭的差别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们的心中，杨前锋当然懂得欧阳腊梅说的两条平行线的道理，但他躺在床上，心里就是平静不下来，回味着两个身体接触瞬间的美妙感觉，欧阳腊梅的影子总是在眼前晃动，怎么赶都赶不走。杨前锋用冷水冲了个头，慢慢静下了心来，一个多月前发生在丁小聪身上的事情在脑海中出现。丁小聪是来自丁家公社，学习成绩在前20名以内，这个同学平时自我感觉总是很好，人长的也帅，所以有点清高。因为丁小聪学习成绩还可以，所以在学习上遇到问题的同学就向他请教，可他帮助同学男女有别，男同学有不懂的请教时，他总是带理不理，或者讲一半留一半，时间长了，男同学们都不再向他请教了；如是女同学有不懂的来请教，他总是来者不拒，很热情的讲细讲透，直到女同学真的懂了为止，比老师还老师。坐在他前面的凤霞和他同岁，来自李桥公社，爸爸妈妈都有工作，家庭条件还不错，穿着上自然比来自农家的女同学好，虽然不刻意的打扮，但从她身上还是散发出了一种优越感的气质，20岁的姑娘发育的很好，长的很匀称，虽然不是特别漂亮，但属于那种耐看型的。凤霞的基础知识不扎实，学习成绩中等偏下，但她还算是很努力的，经常请教丁小聪，丁小聪每次更是耐心解答。凤霞请教的问题常常很简单，丁小聪认为凤霞是在故意采取这种方式接近他，对他有意思，时间长了，丁小聪很自信的认为自己的判断是对的。一天晚上，班上有10多个同学在晚自习，丁小聪走进教室经过凤霞时，将早写好的纸条放到凤霞的桌上，迅速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专心的凤霞被丁小聪突然丢下的纸条吓了一跳，接着把纸条打开扫了一眼上面的字，当即恼羞成怒，拍案而起，转身指着丁小聪的鼻子愤怒道：看你平时很斯文，像个人样子，想不到你一肚子坏水，我横竖还是一个非农户口，而你……你……你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臭流氓一个。凤霞说完将纸条用力的揉成小团砸在丁小聪的脸上，气呼呼的跑出了教室。所有同学的目光都被风霞愤怒的声音和举动吸引了，因为凤霞平时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从来没有见过她用如此语气和刻薄的语言对待他人。丁小聪也根本没想到凤霞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下被凤霞的愤怒弄晕了，满脸通红的坐在座位上，眼睛呆呆的看着掉在地上的纸团。同学们问呆若木鸡的丁小聪发生了什么事时，丁小聪没有回答，当丁小聪迅速从地上捡起小子团放进裤子口袋低着头大步走出教室。同学们同时明白了怎么回事，虽然不知道纸条的内容，大家还是不约而同的喔了一声，接着一些同学三五成群的议论起了他们俩的事。不知道天高地厚，凤霞的爸爸是李桥公社农机厂厂长，而李桥公社农机厂是县农机厂的分厂，凭她爸爸的关系，凤霞很有可能在县农机厂当工人，丁小聪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儿子，怎么可能？怪不得凤霞，就是凤霞同意了，她的父母会同意吗？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等等……为此事，大家讨论了一个晚自习。这个事传的很快，第二天所有的同学和老师都知道了，班主任还分别找他们两个谈了话，谈话以后凤霞就没来上学了，听老师说她是回家复习去了。此事对丁小聪打击很大，杨前锋发现他接连三天都是低着头走路，和谁也不说话，没有了往日的清高和自信。第四天晚自习结束了，教室里只有杨前锋和丁小聪。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也是我们学习的本钱，休息吧！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学习。杨前锋走到丁小聪的课桌旁故作轻松的说。丁小聪不和人说话，是担心别人会嘲笑他，抬头见杨前锋没有嘲笑自己的意思笑笑说：是啊！不会休息，也就不会学习。杨前锋看丁小聪说完又长叹了口气认真的说：叹什么气啊？你又没有做错什么？没必要整天萎靡不振的，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呗。丁小聪平时就很敬佩杨前锋，此时看到他这样评说自己和凤霞之间的事，还安慰自己，很感激的说：谢谢！谢谢你不认为我是一个癞蛤蟆，许多同学讲的可难听了，但也是实话，我不怪他们，怪就怪我自己太傻。什么癞蛤蟆？什么太傻？我们的路还长呢！我爸爸常说没有过不去的坎，过去了就是一片光明。你这点小坎算什么？忘掉他。杨前锋伸出右手接着说：改变命运要靠我们自己去拼，来，不管成功与失败，我们一起加油。丁小聪激动的站起来双手紧紧握住杨前锋的手说：谢谢，我们一起加油。和杨前锋谈心以后，丁小聪的精气神又完全恢复了，也激发了他的学习斗志，同时也影响了他对人生的看法和处事方式，当然这是后话。杨前锋又用冷水冲了次头，心中反复的说着:忘掉吧，忘掉吧，忘掉这一切吧！……虽然欧阳腊梅和凤霞不一样。欧阳腊梅走后一个星期，正如同学们议论的那样，县农机厂内部招工，凤霞被招进了县农机厂当上了正式工，杨前锋看到凤霞的人生轨迹和方向，再想想自己的未来，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他学习更加刻苦了，总是在教室复习到下半夜一两点钟才回寝室休息。陈来香和杨前锋同岁，人长得也很漂亮，但平时话不多，学习也很努力，但进步很慢，有不懂的问题也经常问杨前锋，杨前锋当然也认真帮助解答。欧阳腊梅走后她更努力了，请教杨前锋的问题也越来越多，每次杨前锋总能在她身上闻到一种香味，天越热的时候香味越浓，但又说不出是什么香，一次杨前锋忍不住问：你擦的什么香，怪好闻的。陈来香很开心的笑着说：没有擦任何香东西，是我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杨前锋不信就凑近她闻了闻说：还真是这样。她更开心的笑着说：我没骗你吧，正因为我身上有这种天然的自来香，我爸才把我取名来香的。杨前锋和她开玩笑的说：那以后我可要改口叫你香女了！这次交谈后，陈来香总是找机会和杨前锋接触，后来只要他在教室她肯定也在，如果杨前锋不在她就丢了什么东西似的。尤其是晚上总是陪着杨前锋学习，直到最后才离开教室。其实她晚上在教室一半时间在学习，一半时间在呆呆的看着杨前锋想着她的心思。从上次看到他为同学打抱不平后，又看他学习不断进步，心里就越来越喜欢他了，杨前锋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她。以前欧阳腊梅在学校时，看到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心里总是很不舒服，但不存在看不到杨前锋就有失落感，而现在想看到他而他不在时心里总是空空的。一个月就要毕业了，陈来香的心思越来越重，心想一定要抓住机会向他表白，这天晚上教室里只剩下杨前锋和陈来香。12点多钟她出门转了一圈鼓起勇气回到教室，悄悄的走到杨前锋身边，杨前锋抬头一看吓了一跳，站起来说：我还以为你休息去了，不声不响的真吓人。陈来香满脸通红的结结巴巴的说：我知道欧阳腊梅喜欢你，可是……可是你们是不可能的，我们……我们两个做朋友吧！杨前锋一下子被陈来香直露的表白惊呆了，眼睛直愣愣的望着陈来香不知怎么回答。陈来香看杨前锋站在那里不说话，冲上前一把紧紧的抱着杨前锋说：马上要毕业了，我必须要说出来，我真的很喜欢你，和我交朋友吧。陈来香浓浓的体香四射，丰满而热呼呼的身体加上她热情的举动和语话，搞得杨前锋不知所措，本能的想推开她，可推了两下没推开，就像木偶一样呆呆的站在那里。正在这时，陈来香突然发现班主任洪小水铁青着一张脸站在教室门口，闪电般的松开了杨前锋，紧张的站在那里，两眼发直的望着班主任。洪小水老师是渡口中学第一届高中毕业生，因为学习成绩在当时来说很好，所以毕业以后就留校做了代课老师，教高中的体育和历史课，任文科班的班主任，恢复高考后，他参加了第一次考试没有考取，但他没有放弃还在边工作边备考。他虽然才二十五岁，但管理学生、处理事情的能力很强。洪小水不温不火的说：你们在干什么？还不早点休息。杨前锋听到声音回头发现班主任站在门口，心想怪不得陈来香突然放手了。可这时候，杨前锋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听到陈来香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指着杨前锋大声说：洪老师，刚才杨前锋对我耍流氓。什么？什么？……杨前锋气愤的用手指着陈来香半天没说出话来。哭什么哭，还嫌不够乱啊！洪小水声音不大，但是很严厉的说。陈来香立即停止了哭声。这时隔壁理科班的黄小芳，也是和陈来香玩得最好的同学听到文科班有人哭和说话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跑了过来，看见低着头的陈来香就问：来香发生了什么事？洪小水说：没事，刚才我批评了她两句，她就哭了。黄小芳很疑惑，明明听到陈来香刚才说谁耍流氓，怎么洪老师说没事呢，心想老师都这么说了，自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对陈来香说：我们到寝室去吧！陈来香看了看洪老师，洪老师说：你去休息吧！她们走后，杨前锋气的一屁股坐下说：洪老师，真的，真的不是陈来香说的那样……。我不想知道你们的破事烂事，我只要求你这个事到此为止，离高考时间不多了，我希望你们都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否则对谁都不好。洪小水老师打断了杨前锋的话坚定的说。杨前锋不服气的说：那我就这样背一个流氓的名誉？什么流氓不流氓，女同学面子薄，说你流氓你就流氓了，这个事情越描越黑，听我的，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洪老师把一叠油印的历史复习资料扔在杨前锋的桌上又说：这是我搞来的复习题，好好背。几天过去了，杨前锋发现，除了黄小芳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怪的外，一切风平浪静。但杨前锋想的太简单了，人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当然这是后话。很快大家就要离开学校参加高考了。高考前学校举行了毕业典礼，凤霞也回来参加了，杨前锋看到凤霞打扮的花枝招展，说话和举止显得自然而成熟，已经没有了学生的模样，消息灵通的同学说，凤霞已经谈恋爱了，男朋友是农机厂副厂长的儿子，也是一个工人，杨前锋心想士别三日真的要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