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一脸委屈，眼睛红肿的蜜莉恩破涕为笑，用力的点头，“饿了！” 尼奥和蜜莉恩从囚牢通道中出来时，匪徒们正在四下驱赶奴隶前往一处空阔小广场集合，此时蜜莉恩已经套了匪徒的衣服，内中有活性铠甲撑着，到也不显娇弱，两人趁乱而行，尼奥的沉着表现好几次让两人有惊无险的摆脱了匪徒的纠缠。 在一处看似坍塌的通道尽头启开几块大石，背着蜜莉恩在黝黑的通道中爬高下低、三转两转，尼奥表现的对这里异常熟稔，而且他所选择的道路，竟然是封闭的，连匪徒都不甚了解的密道。尼奥的神通广大让蜜莉恩十分不解，直到看到尼奥在某处回收蚱蜢般大小的石楠幼体，才意识到，这些小东西恐怕就是答案。 足足走出千多米的距离，蜜莉恩感觉到了流动的寒风中送来的湿润而清新的气息，她知道距离地表已经很近了。果然，又走了不到百米，蜜莉恩看到了月挂东天的夜景。 两人所在的位置是一处悬于山谷峭壁上的半土半石的窑，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在这里尼奥准备充分，营帐，被褥，一应俱全，甚至连隐蔽的营火都已经生好，火上还热着饭菜。让蜜莉恩又一次见识了什么叫准备周全、计划周密、自信从容。 嘭！烟花在夜空中绽放，较之匪徒们使用的，这烟花要简陋的多，但临时营地那边还是可以看到的，看到这烟花，迁徙队那边就知道人质已经救出，如此一来便心中有底，以便预防匪徒们的讹诈。毕竟以这些匪徒的狡猾，在接到奸细发出的示警讯号时，很有可能一边搜索截杀尼奥和蜜莉恩，一边迅速去迁徙队那边，靠着诈骗伎俩来最后赌一把。 另外，这烟花也有召集‘多面’的作用，尼奥对这帮匪徒有了更进一层的了解，先前准备让‘多面’在贫民窟般的另一处匪穴掀起腥风血雨的打算已经取消了。 陪着蜜莉恩说了一会儿话，尼奥用轻松而温和的话语安抚着蜜莉恩受创的心灵。 “我想变得更有用一些，像莉兹姐那样，所以、所以……” 事出有因，趁虚而入，莉兹、瓦伦汀娜的种种表现以及跟尼奥的互动，蜜莉恩看在了眼里，她虽然单纯，但还是本能的产生了一丝危机感，又或者说，莉兹和瓦伦汀娜的出色让蜜莉恩意识到作为爱的体现，自己应该更多的为尼奥分忧，结果被利用，这就是这次事件的根源和隐情。 尼奥完全能够理解蜜莉恩的心情，也清楚这件事严格说起来他也要付一定的责任，棘手的各种事情又层出不穷、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像过去在郁金香镇那样，在良好的气氛和环境下倾心交谈、互诉情谊，可偏偏像现在这样大事小事频发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深层的沟通，将两人认知上的差异找到和谐和统一的共识。 尼奥已经意识到，这次事件把两人之间存在的问题暴露了出来，尼奥第一次有了深深的无力感，事业和爱情，如何皆得？ 第六章 追踪 在希尔法尼斯，寒冷给人的感觉更具变化，白昼日照射强、天青地朗、冰雪消融，夜晚起大风、嘶噜噜的响，却又带不起几片碎雪，地表全是冰结，反射着月华，放目远眺，整个世界仿佛是龟裂遍布的盐田，森白无际，烁烁放光、却又疤痕交错。 尼奥如雕塑般伫立在一处峭壁边缘，双目微阖，在等待着多面抵达的同时想着心事。 十多分钟前，跟蜜莉恩的交流并没有取得让尼奥满意的进展。蜜莉恩的善良、温柔，让她成为一个惹人喜爱的好女孩，然而却也决定了在看待一些事物的出发点及角度与尼奥有着极大的差别。就以这次人质事件为例，蜜莉恩更倾向于就此收手这样一个选择。 “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尼奥，我现在安全了。就此结束吧，我不想你再去冒险。” “蜜莉恩，对于某些人来说，谦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只有狠狠的将他们打痛，才能让他们认清现实，敬而远之。” “可那样只会又为自己多竖立几个敌人。” “没错，所以我们才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用足够的力量和事实去威慑那些宵小，保护自己的权益。我们不会主动去伤害谁，但也不会任人宰割欺凌。那些对我们好的，我们会倍数报答，反之亦然。” 蜜莉恩当时虽然认同了尼奥的说法，但尼奥能感觉的出来，蜜莉恩还是觉得这样的主张太过有棱角，太过尖锐，睚眦必报的味道十足，这显然和她一贯遵从的平和友爱的处事态度有着不小的悖逆。 在尼奥看来，蜜莉恩的‘仁’显然已经有些迂腐了，哪怕是经历了这次人质事件，蜜莉恩仍没能真正的意识到‘世间多险恶’这样一个概念，尼奥也不知道是该为这种‘执拗的单纯’忧虑好、还是高兴好。 与此同时，尼奥也注意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些变化。尤其是将蜜莉恩当做一面镜子的时候，他赫然发现，从索尔斯城的囚禁生活到如今，他的观念变化改变之大，可以说前18年未及这1个月。 “2个月前，我还在想，我从小经历坎坷，性情、人生观、已经饱受磨砺而成熟。而现在看来，我显然太小看‘成熟’这个词所代表的意义了，就像我从前靠着简单的推想臆测、严重低估了‘强者’的概念一样。”尼奥说着看了身旁已经如一阵阴风般抵达的多面一眼。 任何道理对多面而言都没有实际意义，但它完全可以理解尼奥讲话时的那种情绪，因为它的邪恶，本身就是一种严重扭曲了的情绪。只不过，理解归理解，同样没有实际意义，多面的情绪太浓烈、太极端，就仿佛一团疯狂燃烧的烈焰，普通人的狂热情绪对它而言不过是簇小火苗而已。 正是因为太过激烈，所以这种极端想要长久保持，就必须得不断的增添燃料。相比真爱，恐惧、愤怒、仇恨这些极端的‘情绪燃料’显然更容易获得一些，可以想象，以此为食、保持自我存在的多面，从灵魂角度讲，就是彻头彻尾的邪恶，就是魔鬼。 尼奥拍了拍多面的肩膀，笑了笑，笑的很复杂。他之所以觉得自己变化大，其中一个很重要的依据，便是他竟然已经从心底深处认同了多面的存在是有意义、有必要的。相较而言，2个月前的他，都可以称的上圣徒了。 “在某些人的眼中，我这已经算是迅速向黑暗的深渊滑落了吧？可我自己却没有一点悔心，这算不算自甘堕落呢？虽然我从来没有立志要当一个好人，但镜子里那个俊美的样子被丑陋取代，要我如何向镜子交代？”…… 尼奥感觉到了他在渐渐同蜜莉恩疏远，他可以装腔作势、可以为了蜜莉恩开心而说一些违心的话，但他骗不了自己的心。 “蜜莉恩还是蜜莉恩，尼奥，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尼奥！”喃喃自语中，尼奥的眼神变得冰冷，他遥遥的指了指谷中石壁上的灯火光芒，那是进攻的命令，多面没有任何犹豫的从百多米高的峭壁上蹿跃而下。 匪徒们此刻已经知道了尼奥救走人质的方法，那之前将尼奥狠狠羞辱的年轻女人站在囚牢中，抱着肩膀、仰着头，如同欣赏迷人景致般看着那蜜莉恩曾经藏身的地方，已经有5分钟之久。 “他妈的，美朵，你倒地有没有办法？”匪徒的主要头领之一钢牙狗多利终于忍耐不住而大声咆哮，一嘴鲨齿般的钢牙在火光映衬下光亮森然。 年轻女人懒懒的瞭了钢牙狗一眼，“我有什么好处？” 钢牙狗哼哼一笑，“300斤面粉。” “太少了！最少得……” 钢牙狗直接打断道：“就这么多，爱要不要。大不了老子去老大那里领罪认罚。” 钢牙狗一副‘老子吃定你’的表情让美朵十分不爽，她直接向钢牙狗脸上啐了一口，“将两个亲妹送去给人干，神气什么？” 钢牙狗这时却丝毫不恼，用手在脸上抹了抹唾沫星子，然后伸舌头舔舔手心，最后还夸张的吮吮手指，“除非你把自己送给老大干，否则迟早会给老子干！”说着还向美朵用力的耸动了几下下身，“记住，现在的价钱还是500斤面粉，过一段时间，可就不值这个价了！” 美朵气的脸色发青，不过没过多久便平息了怒火，甚至脸上挂起了笑容，她从禁魔封袋中拿出尼奥的宿灵项圈，手一松，啪嗒！扔到了囚牢地当间的硬木床上。“救走羊牯的家伙一定会回来寻找这东西，而且用不了多久就会到。你不是很能干吗？哼……”美朵说着轻蔑的瞅了钢牙狗的裆部一眼，然后昂着头踏着猫步去了。 身后传来钢牙狗的质疑声：“这么个破烂儿，就能引那家伙自投罗网？” “破烂儿？那个坠饰可是秘银的，里边镶嵌的更是高等魔晶石，那项圈同样是一件特殊的魔法物品。带足人手、擦亮眼睛，你的对手可不是光会拿刀子捅人哟！这提醒算是老娘免费送你的……”声音渐渐远去，人也消失在了通道的尽头。 “敌袭！敌袭！”美朵刚跟她的4名护卫汇合，就见一个盔歪甲斜的匪徒迎面跑来，一边嚎叫，一边直奔大屋跑。 美朵一把将这匪徒的衣领拽住，伸手就是一记大耳光，“慌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一头怪物从小寒洞那边冲了进来，摩斯老大说需要更多的人手支援！” 美朵点头道：“告诉钢牙狗，敌人来夺回魔法物品了，注意兵力别上声东击西的当！”说着给匪徒指了指路。 “哦哦，好的！”那匪徒连连应是。 美朵见这货慌慌张张的模样，生气的骂了句脏话，终是不放心，令其中一名护卫去去通知钢牙狗不要上当而分散了兵力，最后嘱咐道：“话带到后立即离开，从第三通道回大巢，明白吗？” “是！”那名精干的护卫小跑着去了。 美朵又对另外两名护卫道：“你俩拿了我的令牌，从第四通道前往谷口镇，将这个盒子亲手交给野牛角旅店的老板，连夜赶路，路上不准停。” “是！”护卫从美朵手中接过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揣进怀里快步走了。 目送护卫离去，美朵眼珠转了转，向最后一名护卫道：“你去准备坐骑，在正门口等我。” 这护卫也领命走了，美朵则快步行进大屋，不一会儿再出来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衣服全部更换，然后施施然向正门而去。 尼奥再次出现在地城大屋附近时，美朵已经离开了大约10分钟。然后尼奥在大屋里找到了美朵的衣物，便知道那女人已经警觉、并且成功的逃逸了。 “仅仅是暂时的。”尼奥从腰间的皮囊中摸出一枚鸡卵大小的木卵，生命的力量蜂拥而至，木卵上的咒文亮起魔光，木卵龟裂，一团闪耀着淡淡绿光、如数十条蚯蚓纠缠的藤团出现在尼奥的眼前。这就是智能藤，石楠的幼生体，不同的是，这幼生体要比它那些同族强悍的多，而且它已经不再局限于六足狮子这一种形态，除了走兽，它还可以是飞禽。 有足够的能量供给以及强大魔咒的催生作用，短短的几分钟之后，这小东西就已经成为一头隼石楠。 唰！ 地上，游弋的食死藤将美朵的衣物绞成了一团。 “怎么样，棘，追踪信息收集完毕了吗？” “嗯，不过我可不比你的敏锐嗅觉，只有接近到30米内，我才能发现与信息匹配目标的存在。” “没关系，我告诉你在哪里可以等到她，钉牢她，不要太过接近。” “明白！” 棘离开食死藤，食死藤便成了只知道依本能行事的低级生命。而隼石楠，则载着棘飞往尼奥曾遭受虐待的那个匪徒巢穴，尼奥知道美朵不会抛弃匪徒家眷…… ps：今天看《全权游戏冰与火之歌》太投入，思路有些乱，明日多更。 第七章 收服 轰！ 一枚火球击在了多面的身上后炸裂开来，烟云翻卷、燃烧的细藤四下飞溅，多面被炸飞到米许外，一骨碌爬起身，哼哧、哼哧的蹿进了阴影中，三跳两纵，便失去了影踪。 “该死的！”身上、尤其是头上燃烧着火焰的法师德普恨恨的诅咒了一句。他是被钢牙狗派来主持大局的，火焰确实对那头怪物有效，但那家伙防护高、再生快、而且动作敏捷，最关键的是特别狡猾，从不死磕，一击即退，时间仓促的情况下，德普很难施展大威力的火系法师，这也是接连3次打而不死、反倒是匪徒这边死伤了近10人的原因。 咕咯咯咯…… 那是怪物的独特叫声，似乎是由荆棘藤蔓碰撞摩擦发出的，但让人极易联想到肚子饿时的那种动静。当然，不是人肚子。 “它还在，它就在附近，这该死的怪物！”对于多面的死缠烂打，匪徒们很是无奈，他们小心翼翼的结成若干个小队，内中的举着火把照明，外围的则拿着武器、提着盾牌。他们现在恨透了矮人建筑的宏大和空旷。‘你说你个死矮子将地方搞的这么大，这么高干嘛？真他妈的当自己是泰坦后裔啊？’ “去，把大柱上的火笼都点亮！以小队为单位，注意别被偷袭。”德普知道，任怪物一次次逃回阴影、然后再从阴影中扑杀而出可不行，得尽可能的夺回主动权。 “德普老大，火笼里的燃薪很多年没更换了，而且很多已经烧尽，是空的。” “那就点火把，柱上的火把总有吧？” “弟兄们平时过往，随后拿一个，大都不归位……” “草他妈的，能点亮多少点多少！”德普怒火中烧，却又毫无办法，匪徒嘛，大都就这德行，只管挥霍不管清理整备。 5个小队，分别移向各自附近的大柱，这些柱光是柱基就有2米高，直径达7米，绝对算是庞然大物。 “啊！” 惨叫声突然响起，一名攀上柱子点火笼的匪徒被突如其来的数根刺藤从而下扎穿了胸背，然后被狠狠的拉向高处。 嗖！德普的反应相当快，火球应手而出。轰！多面在更高的柱面上攀附着，火球只是轰断了刺藤，然后撞在大柱上炸裂。借着那瞬间的大片光亮，匪徒们看见多面像只壁虎般灵动绕柱快速移进了黑暗中。 那倒霉的匪徒从高处衰落，胸膛上插着的几根刺藤如壁虎的断尾般摆动着，他则大口大口的呛血，眼看活不成了。 匪徒们惊魂未定，“啊！”又一声惨呼在邻近的柱上响起，说是邻近，可有有着30米的跨度，这次遇袭的匪徒更倒霉，德普的下个法术还未准备好，只能眼睁睁的看其被彻底拉入了黑暗中，叫了好一会儿，等尸体落下时，已经被扎成筛子，绝对的血肉模糊。 “那种怪物到底有几个？”德普气急败坏的问。 “就1个，似乎……”应答的匪徒也不敢确定了，主要是他不晓得那怪物是如同在极短的时间里，跨越30米的距离、袭杀另外一人的。 以死亡2人的代价，匪徒们点燃了一个火笼，、6个火把，他们所在的区域总算是明亮了很多，不少匪徒都暗中松口气，死人他们见多了，他们并不怕，他们怕的是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怪物，谁也不晓得怪物的下一个目标是谁，尤其是黑暗大片笼罩的情况下。 “扩大光亮区域，注意不要贪功，步步为营！” 在德普洪亮的告诫声中，匪徒们小心谨慎的移向那一个大柱。 嗤！嘭！ “哈哈，我挡住了，我挡住了怪物的突袭！唉？啊……” 又有匪徒倒了霉，这次进攻不是来自柱子上，而是地面，那匪徒用盾牌侥幸护住了自己正面，没有被刺藤击中，却被另外几根刺藤缠住了脚脖子拽倒、拉入了黑暗中。 “草你妈！”一个持火把的匪徒忍不住了，咒骂着狠狠将火把甩了出去，顺着飞舞的火把所照出的光亮，匪徒们果然看到了多面，嗤嗤嗤！一时间弩箭发射声不绝于耳。 人类的军队，以善用火铳和弩箭闻名，但这里的匪徒，不但列装了弩弓，而且都是威力强劲的军用弩。 40米以内，军用弩格外的致命，绝大多数10级以下的搏杀者，都没有可能躲避，而只能硬扛，多面一下子射中十几矢，被射的连连后退，然后即便如此，仍是刺藤自它身上飞射而出，这些只有半根小指粗细的刺藤有着锥形带倒钩的锋锐，它们的目标不是匪徒，而是这队匪徒拥有的最后两柄火把。 猝不及防，火把被扯走，小队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那火把翻飞的最后余光中，匪徒们看见多面如同拥有无数毒蛇触手的大型鬣狗般扑了上来。 “啊！哦！救我……”凄惨的嚎叫声响起，有两个匪徒反应较快，多面扑来的同时，就开始掉头全力向光亮处跑，然而眼看要成功，却被几根突如其来的刺藤缠住，重新扯回了黑暗中。 德普所在的小队虽然距离事发点不算近，却也大都看清了事发的经过，一个两个当时冷汗就下来了，这怪物显然比他们预期的更加狡诈，之前一直在藏头露尾，刚才那凶猛如狮、再加无数毒蛇触手的模样，恐怕才是其真正的杀戮形态。 “多拿火把，聚拢！聚拢！”德普也意识到他们所面对的怪物非常强大、且善于隐忍，己方过于分散，很可能被个个击破。 光亮区迅速缩小了，但亮度增加了，60多名匪徒，如今至少半数有火把，而且他们所在的地方四面四根柱子上都有火把或火笼，能看出3050米远，如此一来，所需要防备的主要方向就是距离地面10米以上的穹顶黑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