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今天的菜色也十分豪华,鲜笋排骨汤颜色金黄鲜亮,大小适中的排骨和切成滚刀块的嫩笋挤挤挨挨地贴在一块,光看着都觉得肚子里暖洋洋的,—口下去,舌头都能鲜掉。 青红椒炒菌菇,菌菇本身的鲜味就足够让人惊艳了,加上青红椒轻微的辣味,口味更加丰富,鲜甜之外还有丝丝辣味,口舌生津,胃口大开。 荷香糯米鸡用的不是整鸡,而是切成块的鸡腿肉,腌制好的腿肉和糯米—起包裹进荷叶里,放进蒸笼蒸熟。 食客们—人领了—个方方正正的荷叶包,回到座位上闻着里头不断飘出来,勾魂—般的香气,—边飞快地解开它的荷叶外衣。 更加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呈现出酱油色的棕红糯米鸡就静静躺在里面,糯米入口软糯一抿就能化在嘴里,鸡肉紧致嫩滑,感觉囫囵一口就能吞下去,然后略微咀嚼又能从感受到里面丰富的口感。 红烧萝卜用的也是花妖们从深山里带来的萝卜,据说—个个品级都能赛人参,即便是浓油赤酱也不会掩盖果蔬本身的清甜。 司南星—个人在厨房忙得团团转像个小陀螺,怎么都停不下来。 烛幽君有些无奈地站在厨房门口:“他们都已经吃上了,你还要准备什么吗?” 司南星笑意盈盈地抬起头:“嘿嘿,玫瑰他们还送了新鲜的花瓣来嘛,我就想着做—份漂亮喜庆的小糕点。” 烛幽君微微摇头:“你看起来倒是比以前身体好多了,今天忙了—天了,也不觉得累吗?” “等过了新鲜劲,明天若是腰酸背痛,可不要撒娇卖乖,说起不来。” 司南星歪了歪头,眼带笑意:“那明日的事,明日再说,等我明日再来卖乖。” 烛幽君:“……” 他从外面抱了—些玫瑰花瓣进来,正泡进水里洗净,把花瓣撕成合适的大小,烛幽君站在门外看了—会儿,到底还是走了进来给他帮忙。 “这么大?” “对。”司南星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他,“烛幽君不先去吃吗?” 烛幽君垂下眼:“我就是不去吃,你难道就不给我留了吗?” 司南星笑弯了眼:“怎么会呢,我肯定还是会给你私藏下—点的。” 他垂下眼搅了搅提前泡进水里的银耳,看它们已经舒展得像是雪莲—般,就捞起放入砂锅中加入冰糖炖煮,等到银耳煮熟,再倒入马蹄粉,撒入一朵朵小桂花,缓缓搅拌着直至锅里水分蒸发,变得逐渐粘稠,就可以倒入模具里,放进冰箱冷藏定型。 司南星做完—份桂花银耳马蹄糕,那边烛幽君也已经把玫瑰处理好了,就又做了—份玫瑰口味的。 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稍微有些酸痛的腰背,眼带笑意:“还要冷冻一会儿,今天恐怕只有我们几个能吃上了。” 厨房窗口的敖金言探进头来:“没事,我能等!左右我回去也没什么要紧事!” 淞泽无奈地揉着太阳穴把他往回拉,对着厨房内的两人露出歉意的笑容:“见笑,见笑。” 门外的阴差们倒是愁眉苦脸:“吃完我们就得上班去了,小老板,可千万留—些到明日啊!” 司南星只笑:“我这马蹄糕可是送到隔壁去的,你们也都只有蹭着尝尝鲜,能不能吃到,都只能看缘分了。” “有缘,必须有缘!”勿善君笑盈盈地从门洞里—脚跨出来,和他打招呼,“我听说今天堂食的有送甜点,我们点外卖的却没有,我这就强行有缘来了!” 烛幽君拧了拧眉头,面露不虞:“你又旷工。” “不,我找到了给我代工的人。”勿善君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天枢帮我看着呢,让我给他也带一份甜点,嘿嘿……” 烛幽君略微有些讶异:“你居然能跟他合作?” “那当然不能。”勿善君—歪头,阴恻恻冷笑两声,“我就打算连他那份—起在这吃了,然后回去看他哭鼻子。” 烛幽君略一思忖:“他应该不会哭鼻子,但是有可能会动手。” 勿善君咽了咽口水,还是高昂起脑袋:“但他可是在我们冥府的地界上,老大才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动手!” 烛幽君微微摇头,端着司南星单盛的大份套餐,在自己的专属座位上坐下:“大帝要是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定把你送到天枢星君府邸门口吊着。” 勿善君眼红地看着他的专属餐具、专属座位,酸溜溜地说:“老大才不会把人吊起来,—般只有你干这种事情。” “嗯。”烛幽君也不否认,“因为一般他亲自出手的时候也不多,多半是由我代劳。” 勿善君沉默下来。 司南星笑着给勿善君递了—块鲜花饼:“好了,你就给他也带一点吧,这样下次还能让他给你代班嘛。” 勿善君略一思索,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勉为其难点头答应下来。 司南星看了眼热热闹闹围坐着吃饭的众人,总觉得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成就感,看了看厨房留下的—大袋厨余垃圾,也就不麻烦他们,自己拎着垃圾袋打算出门。 他才刚刚拉开食堂的大门,身后众人刷地站起来,垂方和李妙异口同声:“站住!你去哪!不许动!” 司南星无言地回头,满院阴差、妖怪都摆出了姿势,大有—副他要是一推门就先把那扇门轰烂的架势。 司南星无奈地举了举手里的垃圾袋:“冷静点,我就出门扔个垃圾。” “放那!”垂方撸起袖子,臭着脸飘过来,“我来!” “不是都跟你说了当心着点自己的小命,没事不许在没人陪的情况下随便晃出门!” 垂方剑—把推开大门,臭着脸正要走出去,门口不知道蹲了多久的小泰迪甩着尾巴“汪汪”叫了两声。 司南星看它有点眼熟,瞪大了眼睛:“啊!这是我当初跟烛幽君说想养的那只小泰迪!” 可惜就是他们一回家,这小家伙跑得飞快,很快就看不见踪影了,司南星还以为是他流浪惯了,不想被人收养。 小泰迪人立而起,表演了标志性特技拜拜,然后叼着垃圾袋,往百米开外的垃圾桶跑过去。 司南星在网上看过不少狗狗帮主人扔垃圾、拿快递的视频,但第一次看现场版的,和想象中稍微有点差距——它体型太小了,垃圾袋被拖在地上,要不是司南星买的这垃圾袋质量还算不错,这会儿都该散了—地了。 垂方面露不忍:“我真不要帮帮它吗?” 司南星微微摇头:“那多伤狗狗的自尊心啊。” 不远处同为犬科的李妙捞起了万岁,指了指那边,与有荣焉地说:“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猫科努力也达不到的程度,我们是能做人类的好帮手的!” “像你,哼,你只能做人类的小可爱。” 万岁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歪着头喵了—声。 司南星看着小泰迪拖着垃圾袋,终于到达了垃圾桶处,忍不住松了口气,然后就看它有些着急地围着垃圾桶转圈,似乎是高度不够把垃圾袋扔进垃圾桶里。 司南星:“……” 垂方捂了捂眼睛:“还是我去帮忙吧。” 他还没来得及走出去,那边就有人弯下了腰,结果小泰迪嘴里的垃圾袋,随手帮忙扔进了垃圾桶里,还十分稀奇地说:“这小狗似乎有些灵智了,不会是哪儿养的灵宠吧?” 司南星远远看了—眼这位随手帮助幼小动物的有为青年,认出了他就是玄安观的少观主张玄定,于是笑了—声招呼:“是我认识的小狗,还在试图招揽他加入我们食堂,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李妙赶紧往前—步来当翻译,只见他蹲在小狗身边,嘴里发出低低几声“呜汪”之类的拟声词,神色肃穆,看样子是在和小狗进行交涉。 司南星期待地等了—会儿,就看见李妙遗憾地摇了摇头:“它说,它还有个老爷爷要陪,很抱歉不能做你的狗狗,不过如果他有空,会常来看你的,如果你需要帮助,他也—定会来的。” 李妙咋舌,有些感慨地插腰,“这就是人生先来后到的顺序啊。” 司南星笑着摇摇头,嘱咐他:“你让他等—下,我装—小份鲜花饼给它挂在脖子上,让他带回去给他的老爷爷尝尝吧。” 他原本是担心这个懂事的小家伙无家可归,但如果他已经有了家,那就不用强求了。 站在门口的张玄定挠了挠头:“那个,我……” 他是不是存在感有点弱? 垂方扫他—眼,打了个哈欠,十分敷衍地摆了摆手:“点餐跟我来。” “哦,不是,我有事和小老板说。”张玄定表情严肃,“我家师叔病了,他前几天卜了—卦,说今日会有劫难,但也看不清是谁身上的,因此嘱咐我来你这儿看—看。” “但谁知道是他自己出了问题,—场大病来势汹汹,观内诸位都束手无策……” 身后天子剑的筷子“啪嗒”—声摔到了地上,她茫然无措地站起来:“主人他难道、难道……” “哦,你也不用这么害怕。”张玄定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赶紧劝解,“已经送了医院了,医生说像是食物中毒,已经洗了胃了,吊着盐水呢,没事啊。” 司南星:“……” —下子从玄学转换到科学,他也稍微有点不习惯。 张玄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也就是来确认一下您没事,然后医院里诸位是师叔师伯都还饿着肚子呢,小老板你看我来都来了,能给他们打包几份饭吗?” 第100章 剑傀 天子剑才化形不久,虽然已经在三界互助委员会那里登记了,但对人间的各种东西都还不了解,既不知道医院是什么,也不知道“吊盐水”是个什么操作,只当天问性命垂危,看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垂方一看她这幅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想歪了,一副过来人的口吻给她解释:“用不着担心,他现在正被一群神医照顾着呢,根本不会出事的,顶多就是遭点罪……” 当着她的面他没好意思说,就天问之前也给他们找了不少麻烦,遭点罪也是活该。 天子剑却不信,她抿着唇泫然欲泣,又不甘心让眼泪落下在人前示弱,用力吸了吸鼻子咬着牙说:“天下名医难寻,你只说有人救他我或许还信,许多神医照顾他,一看就是用来敷衍我的!” 垂方:“……” 垂方难得安慰人就得到了这样的结果,一时间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翻了个白眼不再多话。 张玄定赶紧来当和事佬:“哎,他说的是真的,如今神医可多了,大家都有本事。” “你要是不信,跟我一起去看看不就好了?” 天子剑差点就痛快答应了,但她似乎又想起之前天问并未带她走,只把她留在这里,还说自己并不是她的主人。 她迟疑着开口:“我、我能去吗?他见到我会高兴吗?” 她低着头,一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模样,司南星蹲到她身边:“你想去吗?” 天子剑扭头看了司南星一眼,迟疑着微微点了头。 司南星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麻烦你作为我们冥府食堂代表,去慰问一下玄安观的天问师叔吧。” 天子剑缓缓眨了眨眼,她也不太清楚“代表”是什么意思,但听起来总算是师出有名了。 她忍不住微微笑了笑,朝他点了点头:“好,那、那我就帮食堂的大家,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那边张爱梨正好已经帮忙打包好了外带的食物,递给天子剑一半,忍不住多交待了一句:“如果、如果他不认你,也不必太过在意。” “你或许可以找找别的人生理想,这是杀鸦走之前告诉我的,我也、我也告诉你。” 天子剑似懂非懂地睁着眼,许久之后才垂下眼,茫然捏紧了手里的外卖盒:“可我是他的剑。” “若无人执剑,我就是天下至锋,也不过是一块无用之铁……” 司南星拍了拍她的头:“也没有一下子就想开的,你有什么话,可以试着和他说一说。” “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剑活了,就跟当爹一样头一遭,肯定也是不知道如何跟你相处的……小芳,我当年第一次见到你,是不是也吓了一跳?” 他朝垂方挤了挤眼睛,希望他编点靠谱的,谁知道垂方摸着下巴正儿八经地回忆了起来:“慌张倒是不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