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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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3 也不知在车上迷迷糊糊睡多久。 车再停时, 已经抵达外人口中无法查询到的闻时礼私宅。 午夜十分。 时盏惺忪睁眼,看见男人斯文英俊的脸孔近在咫尺,他正倾身过来帮她解安全带, 车内没开灯, 昏淡环境下,她朦胧地总觉着他眼底薄凉得厉害。 “到了?” “嗯。” 时盏微动身体, 盯着他:“你刚刚眼神好吓人。” “嗯?” 他轻应,转脸正对她的眸。 距离不过几厘米, 闻时礼的薄唇渐渐抬出温柔笑容, 哪怕半分也融不进眼底, 但表面看去依旧好看得如万里春风过境。 他很欠地说:“想看我笑的话, 大可以直说,我可以勉强满足你。” 时盏无语, 剜他一眼。 像是很喜欢看她的小表情,闻时礼轻笑一声,手指勾勾她鼻尖儿后抽身, 开门下车。 车大灯明亮。 闻时礼绕过车头,替她拉开车门时, 弯唇:“骄傲的小千岁,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时盏一脚刚沾地, 随着男人话音, 视线不由地看向屹立在面前的高高建筑。 那是一栋典型的英式独栋别墅, 七大层, 像座城堡似的, 在冬日的深林里显得神秘莫测,月色下,能看清整体外观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闻时礼带着她, 穿过前方园林的冬青和西府海棠,林荫月影中,昏暗里,他不动声色地将手落在她腰后,却没有逾越地搂上去。 走到半路,闻时礼打破沉默:“我记得《恶的渊薮》里有一句话,说——‘爱从来不是剥夺和占有,而是克制和付出。’,结局倒是挺遗憾的,沉萧至死没学会什么是爱。” “——” 时盏脚步一顿。 《恶的渊薮》是她09年出版的系列书之一,而沉萧正是本书男主角,一个罪大滔天难以被救赎的恶人。 时盏回头,发现他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于是。 她直奔主题:“你还看我写的小说?” 闻时礼的手悬停在她腰后,同她说话时,会刻意地微微含胸低头,以维持两人的目光在同一水平线,他懒懒丢一句。 “就,随便翻了翻。” “随便翻翻?” “对。” “哦。” 时盏没有再追问,也没多想,所以自然不会知道—— 有无数个夜晚里,穿着黑衬衫的男人在一盏孤灯旁,捧着她经手每个字的书,辗转,细读,随之情绪起伏,又独自在深夜里黯然神伤。 闻时礼示意她往前走,顺嘴岔开话题:“你看这一路的西府海棠。等来年三四月花期一到,花开芳菲,漂亮得很,到时你再来看。” 时盏没犹豫地拒绝:“我才不来。” “怎么不肯来?” 问完,他赶紧补充,“我不乱来行吗,你看我今晚不也什么也没做。” 时盏没点头应允,也没再拒绝,正好脚下踩到一截不小的枯枝,吱呀一声断掉,她顾着吐槽:“你这儿一个路灯都没有,黑黢黢的。” 男人自她身后绕到前方,用脚踢开路上的碎石树枝:“你跟在我后面。” 时盏再落脚,果然平坦不少。 到门口,闻时礼输密码的间隙,时盏回头去看来时的路,又黑又阴森,没开花的西府海棠和冬青都如鬼魅,在暗处张牙舞爪地生长着枝亚。 她问:“你都不请人清理下吗?” 一顿饭吃下来都六十多万,也不像是请不起园工的人。 闻时礼给的回答很简单。 他说:“懒得。” 门推开,闻时礼揿亮客厅灯,时盏看见里面的黑色真皮沙发,丝织壁纸,羊毛吸音地毯,水晶流苏大吊灯,以及香樟实木摆架上的各类工艺品。 时盏相中一片铜制脉络树叶,她抬手一指:“我要这个。” 像个不讲道理的入室强盗。 闻时礼弯腰换鞋,根本没抬头看她要的什么,敷衍至极:“给你给你,都给你,想要什么随便拿。” 时盏不吝夸奖:“真大方。” 说完低头一看,发现他的鞋柜里有很多白色一次性拖鞋,于是好奇:“你这里经常来客?” “不。” 她又问:“那你准备这么多一次性拖鞋做什么。” 闻时礼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蹲在她脚边,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应该是给她拿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中途放回去,拿了双自己的黑拖鞋放在她脚边。 时盏困惑:“我就穿一次性的。” 也不知为什么,闻时礼表现出非常强势的拒绝:“不行,你穿我的。” 时盏低头,脚边那双黑色男拖十分不合脚,她索性自己伸手去取一次性的。 却被修长手指一挡。 他朝她温温笑着,眼底却布满强势:“听话,穿我的。” 时盏皱眉,她不喜欢被安排。 “我不要。” 刚说完,脚踝上一凉。 时盏错愕,低脸。 闻时礼手指很轻地握住她的脚踝,托起在半空,他单膝蹲在她面前替她换鞋,头顶发丝乌黑浓密,指尖很凉。 这男人是真的很会。 时盏却表现出抗拒,弯腰拨开他:“我自己来吧。” 闻时礼倒也没执意给她换,不动声色地关上鞋柜门,掩住堆满几层隔板的一次性拖鞋后,起了身。 对于陌生环境,时盏多少有些拘束,往沙发上一坐后,便没有再移动。 闻时礼就在另一端坐下,拿起遥控器,调开电视。 两人各坐一边。 周围安静得只有电视音,过了一会儿,她转头发现闻时礼似累极般,蜷在另一侧,一只手肘屈着枕着脑袋,一只手大喇喇地垂在一旁。 又等了一会儿。 时盏站起来走过去,停在男人面前,喊了声闻时礼,没有得到回应。 又喊了声,还是没应。 时盏轻轻用手指戳戳他的肩膀:“闻时礼。” “......” 男人糜哑着嗓音哼唧,“嗯?” 时盏:“要不回房间睡吧,你告诉我,我睡哪个房间?” 电视还在播放着。 刚睁眼的闻时礼,恍惚迷惘间,越过身前时盏,看着屏幕上的内容——明媚阳光下,雏菊般清纯美好的少女穿着白裙子,在花圃里奔跑,灿烂地对着镜头笑得甜美,灵动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 看到这里,他倏地抓住时盏尚未收回去的手。 时盏:“...你干嘛?” 闻时礼躺在哪里,慵懒得像只没睡醒的狮虎,他握着她,朝她抬抬下巴:“你本来该像那个女孩儿一样的。” 那么明媚,那么阳光可人。 时盏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去看电视,电视上的画面已经没有女孩儿了,而是切到下一个场景中。 于是,她很疑惑地问:“什么?” “没事。”他无声笑笑,眼底略过一抹阴郁。 和闻时礼沿着楼梯上楼。 整层二楼都是空无一人的客房,他却将她安排在三楼的主卧旁边次卧。他像个称职的引路人,将她送进房间里后,吊儿郎当地靠在门框上:“过来,让我亲一下再睡。” ......? 时盏抬头:“有病。” 时盏警惕地后退一步,扶住门:“回你房间,我要睡觉了。” 男人嬉皮笑脸地赖着:“就不呢。” 她皱眉,抬脚越过他:“那我走,我不在你这住。” “诶诶诶——” 闻时礼连连几声,哄小孩儿似的将她扯回房间,“你睡你睡,我走就是,也不知道谁给你惯的臭脾气。” 话虽这么说着,却没有责怪的意味在里面。 合上门,世界清净。 时盏回身打开房间,环视一圈,整个房间布置风格就很“闻时礼”,暗红实木地板,黑色的真丝帷幔和压抑的暗色壁纸,就连落地灯,也是孤傲的梅花枝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