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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上毫无血色,瘦弱的身躯软软的陷在榻上,刚被拔出箭矢的伤口还在渗着血……这些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过血腥残忍。 “好好安葬,不要跟白晏和万鼎提起,就说他被送京城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想让两个小家伙直接去京城,或是逃去任何地方,留在羽州,有很大的几率会跟他们一起送死。 大雨在半夜停下,隔日依旧是一个阴天。 小白晏睁开眼,嗅着营帐中残存的血腥气,小眉头蹙紧,正打算爬起来便被人重新按回了榻上,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让小家伙怔住。 “李叔。”小白晏唤道。 李大郎抿唇,端过来一碗温热的稀粥,大手捏着汤匙喂过来:“快吃些东西,睡这么久,肯定饿了吧?” “我不饿的,李叔喝吧。”小白晏把稀粥推过去,打算一会儿随便找点食物充饥,兵营中的粮食有限,兵卒们也只能吃稀粥,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李叔,顺子哥哥呢?”小白晏四处张望着,都没能瞧见小夜叉的身影,他隐约记得小夜叉似乎是中箭了,现在应该很危险。 李大郎顿了下:“他去京城养伤了,羽州条件不好,白晏,你跟万鼎要不要去京城?那边更安生一些,蛮人一时半会儿打不到。” 他万万没想到三个小家伙会溜出去,跟蛮人的斥候正面交锋,若不是听到哨声他们的人及时赶到,他们三人恐怕就要交代了。 于情于理,他都不想把他们再留在羽州了。 “京城?”小白晏眼底划过一抹迷茫,但很快便明白了什么,白着脸问道,“李叔,顺子不会去京城的,他……是不是……” 李叔沉默着没吭声,小白晏瞬间明白了其中含义,眼泪滚滚而落,爬下塌想要去寻他,却被李大郎一把拦住,紧紧地抱在怀里。 “呜呜呜呜崽崽别哭啊,心疼!” “呜呜呜呜好心疼,太可恶了,秘境之灵出来挨打!” “太难了我的崽!为什么要这样!” “没关系啊崽,小夜叉还在冥地呢,你回来咱们就能见到他……” “垃圾狗系统……” 直播间里的观众正担忧着,却见小白晏匆匆忙忙的拿出了许多小药片,眼泪砸在上面,让包裹着的纸盒都湿了。 “李叔,可以救回来了,真的可以救回来……”小白晏一股脑儿把这些塞给李大郎,但李大郎却没动,因为他知道,不管用什么法子,那个小孩子都已经救不回来了。 这就是他的命,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办法更改。 “崽崽……”直播间里的观众全都愣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他们是亲眼看着小夜叉离开的,就算是以现在的医学技术,恐怕能够存活下来的希望也很小。 这不是他的错,更不是军医的无能,是敌人和永不停息的战争。 他们任何人,都没办法阻止。 万鼎也在不久后醒来,彼时小夜叉的坟冢已经做好了,他望着光秃秃的木板沉默许久,恍惚想起他还吃了顺子留给他的半颗鸟蛋。 他还说要攒银子给他买糖葫芦吃,可他再也没办法吃到。 两军争端暂时平息了下来,但蛮人仍旧没有退军,听说经常派出去的大臣已经和谈失败了,还被蛮人斩掉了脑袋,高高的挂在旗帜上。 这就是人间的战争吗?它好像轻飘飘的,就能摧毁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小白晏数着天上寥寥几颗星辰,小声的问道:“为什么要打仗呢?明明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一个人想要在人间活下来,要躲过疫病、洪涝、地动、饥饿、寒冷……乃至于更多无比艰难的选择,可依旧会存在着许多争端。 杀戮、掠夺、残杀……似乎每一个字眼都沾染着鲜血,平白带来数不尽的戾气。 【因为贪婪、欲|望、嫉妒、野蛮……人间总是拥有最多的美好和善良,也拥有最多的邪恶与贪婪,这就是人间。】【九重天、冥地亦是如此,只不过争斗了数万年,早已看透了,阎王和判官不会权势厮杀,东蠡帝君和太阴星君也不会因天材地宝而起争端……但两只蚂蚁却会因为一块碎屑而你死我活,这是世间生灵的本能。】“这是本能吗?”小白晏迷茫的望着夜空,心情越发沉重,他不愿意相信这样的厮杀和残忍,竟然出自人性的本能,这跟爷爷所讲的根本不一样。 “不是的,白晏,你认真听我说,”李宿突然出声,“战争不是本能,掠夺也不是本能,如果有什么是本能,那就是自保。” “入侵、掠夺、残杀……这些都与本能无关,是邪恶驱使,是把自己的一切架在他人之上。” “动物为了食物能够互相残杀,但人不一样,我们种地、做生意、赚银子,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但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他们贪婪、懒惰、觊觎他人肥沃的土地,用各种手段来争抢,甚至不惜杀掉无数百姓……这不是本能,这是邪恶!” “良善和宽容是一种很美好的品质,但它绝不该对恶人倾斜,”李宿缓声说道,“战争的本质就是一场邪恶,而发动这场战争的人,就是罪魁祸首。” 小白晏恍惚了一瞬,轻轻点了下头:“我知道了,可是……” 他们根本打不过蛮人,一场场消耗战,让羽州的将士死伤过半,而经常却迟迟没有援军,再这样下去,蛮人早晚都会踏破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