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世子根本不喜欢她——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这样呢。 容嫱或许是严肃地皱起眉,这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 她一下就找到了,是一个坐在宴席末端的小少年,长得很好看,可神情很冷,与这热闹的年宴格格不入。 能入席的肯定是肃王府的主子们,她便很快挪开眼,不敢看了。 “你怎么回事!”小世子突然不耐烦地吼了一句,原来是温柔姐姐想给他倒酒,但因为跪坐久了腿麻了,没站稳,酒洒了一些在他身上。 坐在最前面的男人——大概就是肃王、世子的爹,他眉头一拧,世子便不敢再大吼大叫,只是用力推开吓懵的女孩儿。 年宴结束,别的姐姐都很是高兴,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笑:“会装乖有什么用啊,世子就不喜欢这种寡淡没意思的!” 容嫱心一紧,担心起来。 第二天,温柔姐姐竟过来了,还给她带了精致的小点心,一边笑一边问她最近还好吗。 容嫱点点头,吃着糖葫芦:“那你还好吗?” 她的笑容消失了,摇摇头:“嫱儿,能帮帮姐姐吗?” 容嫱愣了一下:“怎么帮?” “很简单的,你听姐姐的就一定没问题。”她轻声哄着。 娘亲教过她要乐于助人,尤其是对自己好的人。 温柔姐姐是对她很好的。容嫱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 温柔姐姐帮她梳头、盘发,戴上红色的珊瑚珠花,嘴唇又涂得红红的。 让她换上新衣裳,然后去见了小世子。 ——如果知道是要见他,容嫱不一定愿意帮忙的,毕竟这个人太讨厌了。 但她已经站在这里了,只能低着头,任由姐姐拉着她跪下。 小世子刚沐浴完出来,只穿着里衣,他摸了摸容嫱娇嫩的小脸:“你已经教会她了?” 温柔姐姐低眉顺眼地笑着:“世子,青涩有青涩的情趣。” “哈哈哈,你说的对。”他往前走,站在容嫱跟前,几乎要挨到她了。 “嫱儿,你张开嘴就是了,就像糖葫芦那样。” 容嫱不明白,但是她不想离这个小世子那么近:“姐姐,我想回去。” 温柔姐姐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她,轻声道:“我们没得选的。” 她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两个。 容嫱慌慌张张站起来,也要往门外走。 小世子用力拉住她,笑眯眯的——一个才十五岁的少年,竟显出许多油腻。 “别跑啊,让我开心了,赏好东西给你。” “我不要好东西。”容嫱用力挣扎,“我不喜欢你,你松手!” 他脸一下子就黑了:“轮得到你喜不喜欢我?给你脸了小贱人!” 他一把将容嫱掼到地上,去解裤带。 容嫱就趁这时候手脚并用爬起来,冲向门口,边拍门边大喊:“救命!让我出去!” 身后传来他大笑声:“你当这是哪里啊,还救命,哈哈哈哈哈!” 他一点都不着急,一步步走过去,得意地看着容嫱小脸煞白的样子,啧啧道:“她说得对啊,不破身也还有别的得趣法,做什么把你干放着。” 容嫱躲躲闪闪,一边哭一边喊,声音都哑了。 娘亲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京城一点都不好。 她看见窗,推开努力爬了上去,毫不犹豫便跳了出去。 世子许是没想到她有这个胆子,愣了一下才大声喊人。 容嫱拼命往前跑,因着身材娇小,见着缝便钻,竟也躲过了一时的追捕。那边气急败坏,但毕竟是不光彩的事,肃王在家,不敢大张旗鼓。 容嫱跑得眼前发黑,发觉四周声音越来越少,直至安静下来,才停住撑着膝盖猛烈喘气。 休息了一会儿,才看见前方有座小院,亮着温和的灯光。 她不敢过去,但没过一会儿,身后便传来搜人的动静,只能轻手轻脚往前走,打算绕开那小院躲一躲。 “站住。” 容嫱心猛地一颤,几乎以为自己被抓住了。 有人挑起一盏不甚明亮的小灯,映出她惊慌失措的小脸。 秦宓顿了顿,正要说什么,就见这小姑娘吧嗒吧嗒掉了好多眼泪。 年宴时他见过这个人,是大哥买来做通房的。 还这么小…… 他眼底流露出些许冷意:“跟我来。” 走了两步见没跟上,又淡淡道:“不想被抓回去就过来。” 容嫱捏着衣角擦了擦泪,只能小心跟上。 第六十八章 贵妃 容嫱一开始还隐隐犹豫, 待真正跟着走了,恨不能紧紧贴着他才安心。 因而秦宓一停下来,身后便嘭地撞上一个小人儿。 他要高出一个头, 身板也结实得多,被撞了也没什么反应, 只是吹灭了手里的灯,摸黑往前走。 没走两步, 便有一只小手悄悄伸过来, 攥住了他的衣摆。 秦宓瞥了她一眼。 黑夜里, 容嫱一双大眼睛映着月光,小声道:“我跟不上…我会轻轻的。” 他没说什么,带她进了小院, 塞进床底下。 床底下空间竟然很大,里面挖空了一层,从外面不容易看出来。 容嫱摸了摸四周,好像是书。 很快,追捕的人来了。到处都是翻东西的声音, 动静很大, 一点情面也不留。 甚至有人掀开了被子,一通翻找。 她缩成小小一团, 听着头顶动静, 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不知过了多久, 声音都渐渐消失了。她仍是不敢动,等有人打开出口, 她才瞪着大眼睛:“他们走了吗?” “出来吧。” 容嫱这才看见屋里除了他,还有个女子。见床底下钻出一个小姑娘来,吓了一跳:“宓、宓儿!我答应你挖这个密室用来藏书!可不是让你藏人的!” 她过来拎着容嫱的衣服转了个圈, 眼皮直跳:“这不会就是他们在找的人吧?!” “这是你大哥的通房,他秦仞是王府世子,你跟他作对做什么!”她低声嚷嚷,显然急坏了,“哎呀哎呀,还是偷偷送回去吧!” 秦宓听这些话已经习惯了,只是到桌前去看书,冷冷道:“她才几岁?” “我、我快七岁了。”容嫱以为他问自己,小声答道。 方氏左看看右看看,狠心道:“姑娘,不是我们不帮你,你看看我们自己都过成这样了,怎么帮得了你呢?” “你、你还是自己回去吧?” 容嫱不想为难别人,但她真的很不想回去,声音抖着,眼里含着泪水:“姨姨,嫱儿求求你了…” 方氏被她喊得心都化了。 “宓儿,你说怎么办呢…” 秦宓头也不抬地看书:“只能留一晚,明天想办法送出去。” “且不说出不出得了府,能送哪儿去。”方氏忧心忡忡,“你叫嫱儿?知道自己家在哪儿吗?” “…在江南。” “这么远,父母呢?” 小姑娘垂下脑袋:“没有爹爹,娘亲……说好来接嫱儿的。” 方氏一下就听出来,多半是被她娘卖了。知道是送进来给人做小通房的吗?这么漂亮一个丫头竟也舍得。 “哎好好,姨姨带你洗洗去,瞧这哭的,都成小花猫了。” 容嫱夜里和方氏睡一个被窝,她体格小,几乎不占什么地方。 早上也不赖床,说什么做什么,总是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人,乖得不像话。 “要不是这个身份,我还真想养着当女儿。”方氏给她梳了头,叹气。 容嫱主动跑去敲另一间房的门:“哥哥,吃饭啦。” “我在这。”秦宓说着话从院子外进来,手里还捏着本书。 “哥哥起得好早呀。” “嗯。” “哥哥在读什么书,嫱儿也会认一点字!” “吃饭。” “噢。” 方氏端着碗想笑,她这儿子就这样,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常常给她闷坏了。 吃完饭,容嫱抱着方氏给的果子走到院子,递给正在看书的少年。 他长得真好看,眼睛黑黑的,鼻子高高的,嘴唇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