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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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儿竟冒出这般惊人之语? 他要做魇君? 这权贵之位竟有这般的吸引力? 可是就算蛛儿做了魇君又如何?这世间只剩下他一只雪魇蛛,他做“君”,谁做“民”? “哈哈!”嗅蔷不可遏止地尖声笑起来“看到了吗?哥哥,为财、为命、为权势,争斗不息,这才是最真实的本性!你那动不动就要‘舍己为人’的作风,真是好笑至极!” “怎么?小蛛儿,你要如何做魇君呢?”嗅蔷问蛛儿。 “还没想好。”蛛儿老老实实地说。 “嗤!”嗅蔷柔声冷笑“哥哥,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从那个红袍少女的胸腔里带走了什么东西吗?”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想。”魇君淡淡道“与我何干。” 我想——但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我想。带走什么东西就赶紧拿出来吧。”一个声音冷淡、不耐烦地说。 啊—— 我同姐姐对视一眼,面色大变,心中狂喜——竟然是落英的声音! 再没有分毫的犹疑,我将姐姐一拉,口中喝道“灵翅!带我们进去气囊里!” 落英现身,哥哥和忘言还会远吗? 我感觉已经同他们分别了有一万年之久了! 脚步尚在踉跄,我就一把抱住了面前这个藏蓝色的身影。 “落英!”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哽咽,几乎忘记了之前已经同他撕破脸了。 “美意。”对方冷淡地回应了一声。 我抬头看向他的脸,皎洁莹白,眼神幽幽,如同冰封的雪莲,若不是长睫微闪,他看上去实在不像个活物,美得死气沉沉。 你还能对一个傲慢的吸血鬼有更多的要求吗? 他能出现在这里,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只愿他不念旧恶,与我和姐姐并肩抗敌。 “太好了……太好了……”我喃喃道“忘言……他怎么样?” 我承认我问得小心翼翼又甚是急迫,毕竟之前同落英撕破脸就是为了忘言、为了那颗救命的丹丸。 “死了。”落英冷淡利落地说了两个字。 死——了? 我突然一个哆嗦,身子震了一下,那两个字仿佛阴暗水道中突然窜上身来的两只硕鼠,我想抖掉它们,它们想扑倒我。 它们赢了。 我仿佛灵魂出窍,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歪了下去。 “出息!”落英一声嫌恶的低喝,伸手将我揽住,胳膊圈在我的后背上,托着我。 他的脸悬在我脸的上空,盯着我,声音有些恼火“你的眼睛怎么了?” “是我……”我听到姐姐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仿佛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像是穿过了某个幽深的隧道,带着灰暗的凉意。 他们的声音被打散成一缕一缕,根本无法听清,但仿佛又被哗哗的湖底水声拧成了一股一股,每一股都抽打在我的耳朵里,变成了整齐划一的四个字 忘——言——死——了。 我从落英的怀中一弹而起,手紧紧按在自己的胸口,嘴里一叠声叫道“没关系!没关系!我现在就去找他!将这丹丸放入他口中!他只是离开这丹丸太久!他不是死了!可能只是沉睡!在等着我回去救他!” “美意!住口!听我说!”落英一把提住我的领口,盯住我的眼睛,面孔有些扭曲——啊,美人就是美人,生气恼怒到这种程度,面孔都皱成一团了,也还是这么好看。 “忘言已经死了。他已经没有呼吸了。现在我们将画海被攫走的那样东西带回来,我们就离开这里!”落英的声音如同冰针,一个字一个字扎进我的心里,又冷又尖,我只感觉到冷,感觉不到疼。 “他在哪里。”我的声音已经哑了。 “就在这湖上的一个空荡荡的雪厅里——大家都在那里。”落英的声音不知怎的,听上去也有些嘶哑。 “哥哥也来了……为什么他不下来……不下来带我和姐姐离开这里?”我轻声问。 “侍同他……还在努力……他还不肯放弃。”落英低声道。 心脏在胸腔里一阵猛擂,仿佛时刻要破胸而出——哥哥还在努力,忘言仍有希望? “蓝龙在哪儿?那些被囚禁的人都救出去了吗?”我问。 “都已经离开了地道,应该都安全了。蓝龙,他在雪厅待命。”落英回答。 “腾龙王者令!”我在心中奋力召唤——蓝龙既然可以在雪厅中被召唤现身,那么雪魇湖中的这巨大气囊应该也不成问题。 口令未歇,耳边已听到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蓝龙果然现身! “美意!”蓝龙瓮声唤我。 没有时间叙旧了。 我从怀中掏出红色小鸟,向头顶的蓝龙抛了过去,口中喝道“快点将红色小鸟带给忘言!” 蓝龙扬起爪子,正要将红色小鸟兜住,突然斜刺里一道微光,一束蛛丝直直窜了过来,直奔红色小鸟而去。 “还我小鸟!”我听到魇君的嘴里发出的是嗅蔷的声音,尖利、紧张,像个失控的女人。 还你小鸟?! 这嗅蔷莫不是疯了吧! 我知道蓝龙本事,但听到嗅蔷的声音、看到那迅疾而至的蛛丝,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只见一个淡蓝色的身影已在空中,朝着魇君重重撞了过去——是蛛儿! 我来不及看清蛛儿的状况,只顾盯着那窜向红色小鸟的蛛丝——蛛丝已经改变了方向。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蛛丝错过了小鸟,蓝龙的爪子轻轻拢住了小鸟,将它罩住。 “快去!”我急声道。 “……等一下,”落英突然出声,仿佛有一丁点儿的迟疑,但旋即正色道“拔掉小鸟的羽毛,小鸟自会再次恢复丹丸的形态。” 落英啊落英,不打自招,果然是你的血液裹住了丹丸,使得丹丸发生了异变,幻化成了一只红色的小鸟。想来我失去左眼也是拜你所赐,当时跟画海、寄城一同在地道里,红色小鸟遗落的那片羽毛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一滴血珠,溅入了我的左眼,引得我发狂、甚至吮了寄城的颈中之血,姐姐为了阻止我,情急之下,打崩了我的左眼……唉,不敢回忆,想起来只觉可怕,想不通为何落英的血液如此奇异可怖——落英身上的谜团太多,我不得不多个心眼。 蓝龙将他那双铜铃大眼落在我脸上,温顺地等着我的指示。 “落英,不论过去发生什么,你只身来到雪魇湖中,我仍视你为友,你——”我望着落英,心中仍有犹疑。 “我,会是所有人当中,最值得信任的那一个。”落英双目澄净,眼白莹蓝,坦然望着我——世界因为他的一句话,突然变得安静,我仿佛听到雪花飘入心田的声音,静谧,冷冽,一片澄明。 也许以后我仍然会怀疑他,但这一刻,面对这样一双宁静得如同雪花飘落一般的眼睛,我,选择了相信。 “快去吧。”我对着蓝龙重重点头“告诉哥哥,还有一件小事,了了我同姐姐、落英即刻返回与他汇合。” 蓝龙喷着响鼻从我眼前消失,于此同时,我听到了嗅蔷那又是羡慕又是讥诮的声音“这世间果然不是我曾经活着的那个世间了,一个平凡的人类女孩竟有这般本事!真是让人羡慕得紧!只是可惜了那红色小鸟……唉,当时还给你只是权宜之计,我还想着终有一日,我能将自己的雪魇滴再置身于那红袍少女的胸膛,然后想办法将红色小鸟再弄回来……你们不会知道,那个少女的模样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女郎的样子;当红色小鸟放入我的嘴里,有汩汩的生命源泉散入我的身体里,我的雪魇滴在复活,我和那个少女正融为一体……” “住嘴!”落英嫌恶地叫道“你这个变态!” “好好做一只雪魇蛛不行吗?为什么要妄想成为人类少女的样子?算了,都是废话,你已经没机会了。你到底带走了我姐姐的什么东西,现在交出来!还有,放开蛛儿!”我看着被他踩在脚下的蛛儿,冷声道。 这好一会儿魇君没有出来说话了,难道是嗅蔷的雪魇滴已将魇君的雪魇滴彻底吞噬掉了?我不知这嗅蔷底细,不知他能耐几何,而且如果他没撒谎的话,姐姐有东西在他那里,会是什么呢?又如何逼得他交出来呢? 魇君,确切说,是嗅蔷,将脚踏在蛛儿身上,使劲,碾动,嘴中轻声哼笑道“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哥哥已经被我完全吞噬,哈哈,他再也不可能现身了,现在的魇君是我,是我!敢违抗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灵翅!将蛛儿救回!”我大声喝令。 “你还是省省吧,”嗅蔷迅速接口道“只要你敢让你那额间翅膀使出半分力气,我就让你姐姐那仅存的半边心脏痛不欲生!” “你……你什么意思?!”我惊声追问。 “啊——”嗅蔷尚未回答,我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低嚎。 是姐姐! 她伛偻着身子,缩成一团,滚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