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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垂青史,也不枉自己托生成人这一遭了! “实在可笑。” 忽地有一道刺耳声音传来,把儒生们从幻想里拖了出来。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是一 位带着黑斗笠的人坐在二楼雅座,长衫仍不掩身形玲珑,再听她声音清脆,一看便是个跑出家里出来见世面的小娘。 大郑民风开放,虽然女子一般被拘束在家里,但偶尔出门逛街也是常有的事。 黑衣儒生冷哼一声,竟有人敢当面反驳自己,硬邦邦地说,“这位小娘有何高见?说来听听。说的不好,莫要怪大家笑话你头发长见识短了。” 那黑衣女子从碟子里捡了一颗花生米吃,撩开纱幔,露出一截白皙的小巴和丰润的红唇,令众人心弛神往,不禁在心中想象这是一位什么样的美人。 只见她不紧不慢地大嚼完那颗花生米,又颇为不雅地擦了擦嘴,这才慢悠悠地问道,“我问你,约束万岁的便是贤臣,比如陈昌黎大学士,放任万岁的便是奸臣,比如宦官季盛,对么?” 黑衣儒生傲然道,“正是自然。读书人自然要匡正天下,克己复礼,为陛下分忧!” 那楼上的女子道,“这便是了。这位兄台口口声声说阉狗弄权,陷害忠良,我就想问问,那么多忠良因季盛而死,怎么从没见陈昌黎老学士去金銮殿向万岁跪上一跪呢?老学士是贤臣,也是国丈,他一跪,万岁心中总要有几分考量吧。奇怪奇怪,可见有些人嘴上说的都是主义,心里想的都是生意罢了。” 此时的司礼监和文官集团刚刚分庭抗礼,远达不到东厂独尊的地步。东厂是为陛下办事,说句难听的,陛下想杀谁,东广便得杀谁,陛下铁了心的想保谁,东厂想动也不能动。陈党则是为了自己的世家办事,先保护自己的利益。好还是坏,双方不过半斤八两而已,屁股决定脑袋。 因而施琅案,其实就是陛下的意思。陈昌黎这样的人精又怎么不会不知道,既然是陛下的意思,他又何苦为一个将军惹了陛下的厌烦,只管闭门不出就是了。 话里话外,暗示施琅被杀一事,寻常百姓听不懂,他们这些读书人又怎么听不懂? “你你你… …”黑衣儒生颤抖着双手,“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妄议朝政,你是何人!” “我是谁?”那女子冷哼一声,把纱幕掀起,露出一张芙蓉面来,“小女子不才,区区一个阉狗党羽罢了!” 第14章 这是凤凰 还是鸽子? 那书生听了一惊,神色古怪地问:“你是谁家的女儿?” 真是奇哉怪也,平时他们在醉香楼里大骂季盛,便是有阉狗门人,听了也是要羞愧地掩面而逃的,怎么今日跳出一个小娘,偏偏还伶牙俐齿,叫人反驳不得? 季岚熙也懒得理这些个酸儒,只对着仇掌柜点点头道,“今日我就先走了。钱章是送人用的,不知道什么时间来取,如果他来了,只把银子给他便是。” 两人出了雅阁拾级而下,仇元玮在她耳边小声说,“东家不必理会这些儒生,他们都有功名在身,各个恃 才傲物,就是礼部尚书来了也是要骂一顿的。” 那是自然,如若不早早与季盛和阉党划清界限,只怕等真的做官时再站队就为时已晚了,他们又怎么能获得陈昌黎的赏识呢。 季岚熙把玩着手里的钱章,由拇指大小的纯银打造,做成凤凰的造型,还是她亲手画的。钱章只在盛兴商行和醉香楼里内部流通,相当于现代的银行卡,只要持有者随便在哪一家季岚熙手下的产业出示,便能从账面上提出十万两银子来。各大掌柜的不认人,只认章。 仇掌柜又道,“银子的事情,也请东家放心,不到五日这事便能办成了。” 那书生见季岚熙根本不理会自己,醉香楼神出鬼没的大掌柜又站在她后面毕恭毕敬,不禁心中大为恼火。直叹季盛弄权还不够,居然连百姓商业也要染指,又听到掌柜嘴上说着什么“银子”长“银子”短的,顿时觉得是眼前的这个小娘靠着季盛狐假虎威,欺压百姓,收取孝敬。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黑衣书生冷哼一声道,“这位掌柜的不要害怕,是不是这个小娘借着阉狗的名头向你收取孝敬?今日某几个在此,你只把实情说出来,就算是去路门敲登天鼓,某也愿意为你主持公道!”此时他心中已经隐隐猜测出这名女子是谁,不过那又怎么样,一个女眷在酒楼里抛头露面,也还好意思说出自己是王妃。 众人一听,只是阉党门下的小娘也能欺压一个大酒楼的掌柜的,可见其他党羽又是如何嚣张!又想起锦衣卫和东厂欺男霸女的传闻,纷纷义愤填膺: “对!掌柜的不要怕,有陈举人为你撑腰,怕她做甚!” “阉狗实在可恨!” “敲登天鼓也算上我一个!” 一时间醉香楼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仇掌柜有些瞠目,这是哪跟哪儿啊,只怪自己没寻个清净地和东家说话,他苦笑着说,“诸位,诸位,这不是... ...” 季岚熙摆了摆手,叫他先别说话。 她简直要被这群酸儒逗乐了,有这样的好口齿,不去朝堂上与他们最恨的阉党一决高下,偏偏只在酒楼茶馆里大肆辩论。稍稍有不合他们观点的就被扣上阉党的帽子,也不管青红皂白,先站在道德制高点处批判一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