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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门口就是动物园的大门,一张门票五分钱,贺炮去喊嗓子,超生和二斌则在家门口等着大家来看。 别人家的孩子们也好个稀奇,但毕竟小孩子的玩艺儿,大家笑笑也就完了。 只有孙自敏的儿子张强,最近是贺帅的强力对手,俩人整天斗智斗勇,不分胜负。 看二斌和超生埋着头在看小动物,他掏出钢笔一挤,滋的一声,挤了俩孩子一身的红墨水,然后,转身进大杂院了。 “哥哥,你咋好像流血啦?”超生抬头,看贺斌的背上一道红,摸着说。 “妹妹,你也流血啦,你受伤了吗?”超生面对着张强,给滋了一脸的红墨水,白白的小脸蛋上,红墨水从头发间往下溜着呢。 摸了一把,超生舔了舔:“呸,红墨水,肯定是哪个坏哥哥滋咱们哒。” 俩孩子拎着笼了进了门,雪白的线衣全搞的脏兮兮的。 正好陈月牙在水龙头旁洗菜,而付东兵呢,属于那种,眼里见不得沙子的人,尤其是看见孩子,下意识的就要教育。 “那孩子身上沾了墨水,小陈同志,这得教育吧?”忍不住,他就开口了。 这还是别人家的孩子,要是付敞亮,他估计已经有一车的批评要倾倒出去了。 陈月牙回头看了一眼,红墨水沾在衣服上肯定难洗,但是她说:“斌子,脱了线衣,去问你小帅哥哥,想想办法把它洗干净,咱们的动物园今天看来是没客人来了,要不等明天再开张吧。” “好的,妈妈。”贺斌说着,把线衣一脱,转身就来问小帅:“哥哥,红墨水要怎么洗啊?” 贺帅也不知道红墨水怎么洗,但是,他一拍脑袋:“我有一本十万个为什么,走,咱们翻书去,看书上有没有。” 咦,就连小超生也一块儿进了门,一不会儿,仨孩子拿了本《十万个为什么》出来,一条条的查,看能不能查到怎么红墨水。 齐齐活活儿的一家人,妈妈在厨房里做晚饭,几个孩子在一起玩闹,其乐融融的。 孩子嘛,总是顽皮的,张强滋完一回还不够,还要滋第二回 。 贺炮正好从胡同里跑回来,刚到大门口,张强又在给他滋红墨水。 贺斌嗖的一下就跳起来了:“三炮,三炮,是张强哥哥滋的墨水,赶紧躲开啊。” 张强没得逞,哈哈笑着跑了,贺炮一脸汗的冲进门,几个孩子因为赢了大哥哥一回,都乐的什么似的,仨兄弟一起在击掌。 但是,付东兵的心里就又想起一件事来。 是的,付敞亮小时候,就因为性格阴郁,怂,内向,上学的时候经常有同学从背后给他滋墨水。 当时他身为父亲,是怎么做的呢? 先骂他没出息,然后就是给儿子说教:别人在你身后滋墨水你都发现不了,这么弱的判断力,以后怎么当兵,当公安,你还是不是我付东兵的儿子? 滋墨水事小,失败和性格中的懦弱,却能在滋墨水这件事情里体现出来,你就是个懦夫,胆小鬼,给人滋了都能一声不吭。 付东兵的意思,就是想让付敞亮至少倔一回,把滋他墨水的人打一顿,毕竟学校里嘛,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它也是个小社会,拳头才能镇住别的孩子。 但是付敞亮给他骂了之后,居然怕别人再给自己滋墨水,默默的,就调到最后一排去坐了。 真是窝囊废到了极点,付东兵除了骂,就是不屑,对于儿子深深的不屑。 现在再想想,当时他如果积极一点,不要那么急着否定孩子,儿子是不是也会和贺帅兄弟一样,吃好几次亏之后,至少也能赢一次? 唉,转念一想,他还是不想这些了。 毕竟,那么优秀的大儿子就是给付敞亮害死的,哪怕他现在隐隐觉得,自己在教育孩子的过程中可能有过失误,而这些,是他原来所没有意识到的。 但是,害死他哥的事情,完全是因为付敞亮的懦弱和临阵胆怯所致。 就算错误一人一半吧,他始终无法原谅付敞亮。 再说贺帅几兄弟,洗完了衣服,男孩子嘛,哪怕哥哥再大,欺负了他们,以贺帅的性格,这事儿必定要还回去。 所以,三兄弟这会儿在组织,想办法进攻,总要取胜一回。 付东兵观察了半天也观察出来了,斌和炮,简直就是付敞亮的综合体,一个马哈,一个是小怂,而贺帅呢,长的帅气,脑瓜子好,组织能力一流,跟他最优秀的大儿子付平有得一拼。 “咱们要打是打不过强子哥的,这样,小炮你就说免费给他看咱的小松鼠,把强子哥骗出来,我们俩玩个大的,给他滋尿,兔子尿!”贺帅说。 贺炮颠颠颠的跑着去哄张强了,付东兵呢,也在静观事态的发展。 显然敌人极为狡猾,张强听了之后说:“行,不过三炮,哥这儿有本连环画,《倚天屠龙记》,谢逊的宝刀栩栩如生,赶紧喊你哥一起来看。” 自古套路得人心,贺炮骗人不成,反而被人骗啦。 连忙跑了来了:“大哥,强子哥有本《倚天屠龙记》,还是连环画,喊你一起看。” 贺帅一听乐了,也不滋尿了,转身就跑,三兄弟跑到大杂院门口,等着他们的,居然是装在输液用的塑料管儿里的红墨水,医院输过液的软塑料管儿,挤起来简直跟水龙头一样,biubiubiu,三兄弟给打了个人扬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