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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奖励?”耿卫国问。 “发现银库的奖励啊,这笔钱得从省厅往下拨,您替我催着点儿,我们家刚买的厂子被咱们推平了,缝纫机都埋里头了,这个也必须给补偿,我们俩口子指着这个厂做衣服养孩子呢,省厅必须给我们赔钱,要不然,我们全家就该揭不开锅了。”贺译民又说。 耿卫国看了贺译民半天,大拇指竖起来了:“贺译民,你可是我见过最不好面子的男人,居然还能催着要奖励,得,我现在就去催这事儿,你等着吧,晚上我给你消息。” 一般的男人大大咧咧,忙了工作就顾不了家,顾了家就难免有点小气吧唧的,让人瞧不起。 但贺译民不是,他可是升官捞财两不误,小气的不得了,该占的便宜一分都不能少,偏偏人家走在政策内,你还拿他没办法。 给耿卫国揶揄了一回,看他把张大民赶着,亲自去跑奖励了,贺译民这才回家。 他早就知道付东兵跑自家去了,而且,也知道付东兵跟付敞亮俩父子之间似乎有很深的成见。 对于付敞亮那个人吧,贺译民其实也很迷惑。 超生说他跳厕所救人的时候,义无反顾,陈月牙说墙要倒的时候,是他一把贺雷给扔了出去的,而且,要不是他扑倒翠莲,还得有几条人命,可见付敞亮的临场预判是很准的啊。 那为什么在战场上,他会两次害死跟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呢? 熬了一天一夜,贺译民也晕乎乎的,但觉得万一领导在家等着,自己应该搞俩下酒菜招待一下,所以摇摇晃晃跟梦游似的,就跑到百货大楼旁边的国营熟食商店里,卖猪头肉和花生米去了。 不过,就在交票的时候,贺译民突然一转身,就看到一个,只在他们公安内部流传着的,一张照片的侧面。 这人的鬓角上,长着一枚特别大的大痦子,就是类似于寄生虫的那种痦子。 身为公安,贺译民既然耿耿于怀想进县局,还是因为,他自信自己侦破案件的能力一流,能把案子办的比别人好的缘故。 就好比这个长着痦子的人,贺译民看过那么多卷宗,而且这个人的卷宗也只看过一次,但他只是一面之缘,就想起来了,这是个穷凶极恶,正在被全国通缉,只要抓到,就能奖励一台电视机的杀人犯。 这还不是个普通的杀人犯,他是个退伍军人,还是个上门女婿,在部队上干了十年,回乡之后,因为没津贴了,转业也没办好,在家务农,被丈人丈母娘欺压的厉害,于是冲动之下,干了五条人命。 用档案上的话说,此人反侦察能力极强,而且现在这个年月还没有全面禁枪,只看他的腰间,鼓鼓的一包,贺译民可以断定,那就是枪。 偏偏要命的是,贺译民把所里唯一的佩枪给张大民,值勤用了。而他呢,穿的还是制服。 不动声色的接过自己的东西,转身出门,跟杀人犯隔了一条街的往前走着。 那家伙时不时在回头看,手一直摁在腰上,显然,也注意到贺译民了。 这是城里头,拐个弯儿就是公安中央纵队分队的大门了,说巧不巧,付敞亮刚刚办好手续,背着自己的铺盖从大门里走出来。 贺译民一看见付敞亮,立刻松了口气:“隔壁那条街上,有个穿着黑背心儿,绒裤子,麻布鞋,鬓角有颗痦子的男人,赶紧跟着,我找个地儿换身衣服去。” 虽然付东兵一直觉得儿子不行,但是,现在贺译民孤立无援,又正好碰到了全国通辑的,穷凶恶极的杀人犯,还必须跟付敞亮打个配合才行。 所以,这俩人又走一块儿,办案子去了。 …… 再说燕支胡同。 得到松鼠的超生,觉得自己的人生差不多要圆满了。 她都想好把动物园开在哪儿,甚至想好怎么卖票,用自己的动物园来赚钱了。 因为成衣厂给公安封了的原因,贺仝他们抓到松鼠之后就得赶回家种地,放羊,放瓜秧子,给田里浇水,给麦子打草,犁眼看要种的黍子去了。 陈月牙还没回来,贺译民也没回来,贺帅是家里的小大人,虽然不知道付东兵啥来头,但既然这个爷爷进家门了,而且跟张开一样穿的是军装,那当然得招待。 烟,他爸有,拿出来给摆上。 茶叶,家里眼看见底儿了,抽屉里找一张票,让斌炮去称,称回来就给大家泡上,泡的时候发现家里的茶杯不够,但是,王大妈和马大姐,还有王大爷,把自家的茶杯全端来了,这不就齐活儿了吗? 马大姐走的时候还得摸摸贺帅的脑袋:“看这小子,家当的有模有样。” 贺帅给那几个警卫一人让了一支烟,搬了个凳子,坐下来陪付东兵聊天儿。 当然,俩人的对话也就是你多大啦,读几年级啊,学习怎么样之类的。 超生和斌炮几个,则蹲在院子里,玩他们的动物园游戏。 在超生的规划中,动物园开张之后,得有个人收票,那当然是小帅哥,毕竟他会算账,还得有个人喂动物,这活儿交给贺炮,还得有个人打扫卫生,那是贺斌的活儿。 小孩子玩游戏,过家家嘛,当然特别认真。 但是,贺炮手不是粗嘛,粗里粗手的捏了一下,那只本来就被吓坏的小松鼠给贺炮捏了一把,突然一翻身,四只小爪爪紧蜷在一起,咦,看起来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