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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五六十年代开始,风化问题,那就是一颗炸雷,沾谁头上,谁就能给炸个面目全非。 而且,不论你是谁,只要沾上了风化问题,就跟瘟疫一样,所有人都会避着。 她刚一上车,几乎所有的人全把目光挪向了窗外,早晨上车的时候给她让坐的那帮人,也没有一个肯给她让坐了。 而且,她看到有个空位,刚一坐下,坐在她旁边的那个女同志站了起来,转身就坐到最后面去了。 宋思思也是个倔脾气,因为贺译民就在自己身后,颇有一点指气颐使,指点江山的意味:“你坐前面来,我有事儿跟你说。” 陈月牙倒是说:“那你坐前面去吧?” 贺译民倒是坦坦荡荡:“拐卖幼儿的案子是我们派出所接的,也是我在受理,有什么线索你告诉我就行了,至于你和刘淼的事情,这个属于风化问题,我们不管,你也甭跟我说。” 宋思思两只手捏着自己的包,毕竟一车的人都在看着自己,而且贺译民又不肯过来跟她交头接耳,于是扬高了头说:“晚上来我宿舍吧,我跟你讲一下,这个莫名其妙的混蛋事儿它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她这么一说,车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交头接耳。 这宋思思的心智也是足够强大,坐的端端正正,一言不发,硬是在大家交头接耳,鄙夷的目光中,一直坐到终点,并且第一个下车了。 贺译民下了车还得去派出所,当然了,因为他和宋思思的关系,好些人都在盯着他,尤其是那个老林,上前就说:“贺所长,关于思思的事儿,我得说两句,烈女怕缠郎,那个刘淼又是个油嘴滑舌,明显,刘淼才不是东西,你可得好好办这个案子。” 然后,不是看陈月牙抱着孩子也站在一旁,他连忙又说:“这位是姓陈吧,小陈,咱们贺所长是个好同志,他也是查案子,你可别为了这些事儿跟他闹矛盾,好不好?” “行了,你们走吧,我也该回家给孩子做饭了。”陈月牙笑着说。 “哎你别,咱们一道走。”贺译民说着,跟老林道了别,追上了陈月牙,从兜里掏了个东西递给她:“给你,拿着。” “什么呀?”超生比妈妈还兴奋,兴奋的伸着手。 贺译民打开了盒子,给超生闻着:“这叫鸭蛋粉,香不香?” “哇,鸭蛋粉?贺哥,你居然舍得给我嫂子买鸭蛋粉,这一盒至少五块钱吧?”从后面伸出个脑袋,居然是程睡莲。 贺译民回头瞪了程睡莲一眼,这姑娘扮了个鬼脸,转身跑了。 回到家,陈月牙揉着闺女的脑袋问:“渴不渴,妈给你晾杯水喝?” “不要,闻香香。”超生说着,抓过了妈妈手里的鸭蛋粉。 闻着香香的,好奇嘛,拿手指蘸了一些,涂在自己脸上,再进门照镜子,还真的,皮肤比原来更加的白皙了。 她不止有鸟,还有三婶婶从林子里挖来的几株花,眼看正是开花的时候。 超生于这些东西经营的好着呢,每天喂鸟,浇花,就是她的功课。 浇会儿花再看看镜子,嗯,超生也跟妈妈一样白,一样漂亮了。 帅斌炮,一盘棋,按理说,他们放了学,那就是一辆坦克开进胡同,但今天,仨人居然走的悄眯眯的。 帅和斌看起来都很正常,就贺炮,虽然身上的衣服还是好的,但是,鼻青脸肿,小脸蛋儿看起来比平常圆了不少,仔细看,上面还有巴掌印子。 “贺炮那样子,是不是被人打啦?”马大姐眼尖,一眼就看着了。 “没有没有,摔的,刚才不小心,自个儿把自个套倒,摔了一跤。”贺帅连忙说。 马大姐于是说:“那你们兄弟可得小心一点,可再别摔跤啦。” 贺炮挽过贺帅的手说:“哥哥,一会儿回了家,咱们就说我是摔的,不然,我怕妈要把我送回农村。” 贺帅看着弟弟青青肿肿的脸,手叉腰问他:“当时鲍启明打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喊我?” “怕你打不过。”贺炮老实说。 “谁打不过谁啊,那鲍启明不敢惹我,要他敢惹我,我揍死他。”贺帅蛮不在乎的说。 事情是这样的,每个学校,总有那么个学习差,爱打架的,欺小孩儿的孩子王,而百顺街道小学的孩子王,就叫鲍启明,一直在留级,14岁了才上三年级,最喜欢欺负低年级的小屁孩儿,今天到一年级打孩子,别人怕他,贺炮不怕啊,而且贺炮还把那家伙给反杀了。 打架这事儿,打输了皮肉痛,打赢了也怕一点,怕父母要责备。 所以,贺炮顶着一张青青肿肿的脸,就特别苦恼,怕给爸妈发现他在学校里跟人打架,要把他送回程家庄去。 毕竟他从小在程家庄长大,而且陈月牙也确实说过,要他敢打孩子,就把他送回程家庄的话。 现在架打赢了,怎么瞒父母,就成了个麻烦事儿。 这不,三兄弟一进家门,就看见提着鸟笼子,正蹲在地上等芍药开的超生皮肤好白啊,看起来特别特别的白,她还得赶忙给几个哥哥炫一炫:“哥哥,看我白不白?” “是白,真够白的,你咋把自己给弄白的?”贺帅闻了一下,挺香的,于是问。 超生立刻掏出了妈妈的鸭蛋粉:“用这个!” 贺帅接过鸭蛋粉,往一直躲在后面不敢露面的贺炮的脸上涂了一点,嘿,那青青肿肿的地方,它真的变白了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