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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一大脚把福妞踹倒在地,自己提起桶子走了。 超生长这么大,只给何向阳拍过两巴掌, 除此之外还没挨过别人的打,张大嘴巴看着被打翻在地的福妞,一把就给妈妈搂了起来,抱下楼了。 “你叫什么名字呀?”陈月牙搂着闺女问。 “超生呗,陈超生!”超生回答的嘎嘎脆,当然,她的废话贼多:“福妞坏,哥哥以后不能跟福妞玩!三炮哥的鼻涕好长,脏脏,要学会醒鼻涕,二斌哥哥跑的太快啦,不好不好!” 就好比一个大茶壶,肚里有东西,但是倒不出来,从偷人参,抓投机倒把,再到福妞使坏,差点让两个哥哥被老炮修理,超生连说带比划,手脚并用,就连福妞诅咒俩哥哥死的话,超生一并告诉妈妈了。 当然,小孩子对语言的组织能力差,她说的前言不搭后语。 这要别人,闺女一下子就能说话了,而且说这么多,估计得给吓死。 但毕竟陈月牙知道自己这闺女和别人不一样。 她考虑了一下,把俩儿子叫了进来:“以后看见张虎家的孩子,离远点,别跟他们说话,明白吧?” “好的妈妈。”贺炮说。 二斌心里有数:“那个姑娘心思深,我以后都不会上她当的。” 差一点妹妹就给人打了,俩兄弟这会其实也难过,撇着嘴,不说话。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俩刚回城,慢慢交朋友,以后肯定会又好朋友的。”陈月牙说着,一个个撸了一下毛,俩小家伙才嘻嘻的笑了。 只能说,孩子啊,虽然记吃不记打,但亏吃多了,自然就长大了。 “妈妈!” “哎!” “妈妈妈妈!” “哎哎!” …… 喊到七八声的时候,陈月牙才觉得,这小丫头猛乍乍的会说话了就够叫人惊讶的,但她这话也有点太多了啊。 干脆说不完。 “我要吃葡萄,还要吃葡萄做的罐头,还要黄桃的罐头,梨子的罐头,好多好多罐头呀!”超生往嘴里丢了一枚葡萄,嘎崩一声就给咬破了。 转身,给二斌喂一颗,再给三炮也喂一颗。 那俩才不会一颗颗吃葡萄呢,是抱着嘟噜子啃,就跟那猪啃食一样。 “罐头只能用黄桃做,葡萄做不了,咱没葡萄。”陈月牙耐心的说。 “老炮儿家有好多葡萄呀。”超生坐在板凳上,吧哒着两条小腿儿。 说者无心,可听者有意,陈月牙也是灵机一动:街道的小罐头厂,也就当季生产几罐头,但罐头这东西不止有黄桃的,还可以有桔子的,葡萄的,苹果的,梨的,什么的都可以,要真的能卖出去,以后多生产几个品种的罐头,那销量是不是就起来啦? 要真那样,街道交给她的罐头厂,她完全可以不只是当季开张,也可以一直做下去啊。 要一直做,岂不是能一直赚钱? “我这闺女,你可真聪明。”香了闺女一口,陈月牙说。 超生突然就会说话了,陈月牙吃惊完,得换贺译民和贺帅俩吃惊,贺译民当过兵,走路快,脚步又沉又快的进了门,听到一个小丫头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超生已经在甜甜的喊爸爸了。 “爸爸爸爸!”小丫头跑的不快,但小嘴巴快啊,吧唧吧唧的。 “突然就会说话了?”贺译民把闺女抱了起来,仔细端详她的嘴巴:“别是一场梦吧月牙,别明天她又变回哑巴吧。” “怎么说话呢你,孩子会说了就是会说了,她就是贵人语迟,这不叭叭的,咋还能再变成哑巴?”陈月牙白了丈夫一眼,把闺女抱过来了。 但是,既然超生会说话了,那笔钱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攒,放开花了? 三千块呢,真要放开花。 他们可以替孩子们多扯几身新衣裳,再多买几袋子细米白面回来攒着,当然,陈月牙也有好久没有做过新衣裳了,还可以给自己多做几套新衣裳。 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太多。 “给你买上两套新衣服就得,别的钱不要乱花,咱们紧着点过,超生总归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你看她脑袋大身子小的,那么细瘦,备着个万一吧,万一她要再不会说话了,咱拿钱上北京,给她看病去。”贺译民说。 这是正理儿,陈月牙点头:“今晚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钢厂送来的半扇猪肯定早吃完了,米面油也只剩下三斤细白面了,这是个再大的领导都在馋粮食的年代,天天吃白面,那是在台湾的老蒋才能过得起的日子,咱们国家,就连领导人还天天小米加步枪呢。 没粮食了就得买啊,买粮食就又是钱,说不完的都是钱。 “给孩子们擀点细面条,我吃豆面的就行,我爱吃豆面。”贺译民说。 “吃什么豆面,今儿咱的超生头一天会说话,我还有了新工作,那得吃蜂蜜,预示着咱的日子比蜜甜!”陈月牙瞟了丈夫一眼说。 “那就给我一碗杂粮面,让几个孩子吃蜂蜜就行了,我不爱吃甜食。”贺译民其实是想省家用,但故意要这么说。 陈月牙突然往前一凑:“豆面苦,吃了豆面的人今晚甭想睡我的床!” 超生认真点头,嘴巴脆嘎嘎的:“我爱吃蜂蜜,我能睡妈妈的床!” 她要吃很多蜂蜜,这样才能赶走爸爸,做最有资格跟妈妈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