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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表明宋小霞绝对作弊了,而且,街道办还有人跟她联合作弊。提前把写着宋小霞名字的票,放到了票箱里,然后她才能赢的。 查到底是谁跟她联合作弊,那是街道办主任的事儿,秦三多管不着,但公平公正不能免,于是,他提议大家公开举手投票,透明公正嘛。 最后大家公开举手表决,最后胜出的果然是陈月牙,她得了整整380票,以绝对优势胜出了。 “重大奖励是个工作,这个工作是罐头厂的经理,而且还有附带条件,得在一个月内,把所有的罐头全部卖完。”陈月牙笑着,又说。 “罐头厂的经理,妈妈,我们以后是不是可以天天吃罐头啦?”贺斌端着一只装满小虫子的小缸子站在门口,怯怯的问。 “是。”陈月牙说。 超生在地上跳蹦蹦,双脚就跟装了弹簧一样:这个奖励,她喜欢,特别喜欢! 贺炮嗷的一声,转身就冲巷子里去了:“我妈当罐头厂的经理啦,我们以后天天有罐头吃啦!” 当然,外头的街坊邻居肯定也在议论这事儿。 因为是三好市民,街道给陈月牙奖励了一个正式工作,从现在开始,她又重新有工作干了。 但是,大家就不知道,那个经理陈月牙能不能当得好。 陈月牙自己倒是淡淡的,从锅里挑了热腾腾的包子出来,先递乖乖坐在那儿等包子的超生一个:“照秦三多的意思,这个经理虽然小,但是市上领导都盯着呢,说是国家要由小到大的改革形式放,咱们街道是个试点。” 也就是说,原来只要把产品生产出来,慢慢等着有人来买就行了。 但现在不同了,生产出来,还得有人负责把它卖出去。 罐头那东西是有保质期,必须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把它销售完,要卖不完它就过期了。 罐头厂的工人们才不管过不过期,而且大家故意等着罐头过期,等过期了,拿回自个儿家吃呗,反正他们又没啥损失。 但是罐头厂架不住啊,因为这个,罐头厂只要一开就是赔钱,压根儿就没赚过钱。 “你要觉得自己真干不了就甭干了,明天跟秦三多说一下,这工作让给别人算?”贺译民说。 陈月牙说:“那怎么行,居委会都说了,完不成任务,一月拿五十块钱的固定工资,但要能在一个月内卖出所有的罐头,奖励300块,我得给超生赚上北京治病的钱呢,这300块必须拿。” 闺女不会说话,这是俩口子最大的忧心。 贺斌和贺炮正在拉超生,端着一盘包子,要到巷口去等哥哥。 超生又不是三岁小屁孩儿,加上当人参宝宝的那段日子,已经足足四岁了,考虑的当然是特别深奥的问题。 宋小霞和福妞搞个假人贩子,还专门在街道作弊,想当三好市民,这证明她特别想当罐头厂的经理。 真的没好处,她能那么想尽办法的抢经理? “罐头罐头,福妞抢罐头,不给不给。”超生想到了,宋小霞就是想抢走所有的罐头,她跟福妞一起吃个够。 黄桃罐头呀,超生只吃过一罐,还是大婶婶给的,绝对不能让宋小霞一个人抢走。 丫头嘴巴张的大大的,无声的说着,贺译民看不懂,就问妻子:“她说的什么?” “我还没当罐头厂的厂长呢,她就怕有人抢罐头!”陈月牙仔细看了会儿闺女,给丈夫解释着闺女的意思。 童言无忌,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 现在是1977年,从年前就在讲的改革和试点经济区改革,现在慢慢的渗透到人民群众的生活里了。 贺译民原来可是在钢厂当过厂长的,对于改革啊,试点啊,这些东西可比一般人懂得多多了。 “你说宋小霞为了抢那个三好市民,专门作弊,这证明一点,她很想拿下罐头厂,而且,罐头厂肯定有利可图。” “咱厂里生产的罐头虽然好卖,但一个月也卖不完啊,要卖不完,还不是只拿五十块钱工资,而且据秦主任说,以后那个罐头厂都得挂到我名下,就是咱们街道的厂子,我一个经理要卖不出去罐头,人会笑话的。”陈月牙说。 贺译民看媳妇把包子全挑出了笼,添上凉水就开始刷锅,金黄色的小米淘澄干净,就开始熬粥了:“我的傻媳妇儿,改革改革,得把公家的改成私人的,罐头厂挂到你名下,那将来就是你的。” “我的,那我岂不是还得负责给工人开工资?”陈月牙轻皱着眉头说。 对于一个原来只刷过饮料瓶子的女人来说,给她个经理当,这确实有点为她所难。 “卖了罐头就能开工资,罐头厂那么大的地方,地皮属于你的了难道不好,地皮难道不值钱?”贺译民看几个孩子出去了,突然吹了一下妻子的耳朵:“我就不信,几罐罐头你卖不出去?” 她是背着香皂下乡,转眼就能卖个一干二净的人啊。 “我不是怕卖不出去罐头,我是怕当不好经理。”陈月牙悄笑着说。 就是怕自己干不好,要给几个小崽崽丢人。 贺帅捧着一只包子进门,嗓音特嘹亮的说:“妈,今天二斌和三炮是不是过生日?” 见丈夫一脸的懵,陈月牙笑了一下:“果然,你连斌和炮的生日都忘了!” “我怎么不记得,一直记着呢,9.18嘛,是得好好给他们过个生日了。”贺译民说着,捧出一个超大个儿,雪白的包子塞到了贺炮手里:“生日礼物,咱们一起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