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其实比起那些酒后胡闹的醉鬼,傅北瑧喝醉后并不烦人,她不会大吵大闹,最多……只是手变得不安分了那么一点点。 腹肌不给摸,她也不气馁,而是很快振作起来调转目标,将下一个目的地放在了男人近在咫尺的耳垂上。 她的□□狗祟祟地向他伸了过去。 段时衍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他喉结滚了滚,抬手捏住她的后颈肉:“喝醉酒还不安分,又想干什么?” 声线低沉喑哑,莫名有种危险的意味。 喝醉了的人是不知道怕的,傅北瑧理不直气也壮,她笑嘻嘻地靠在段时衍肩上,撑着小厚脸皮朝他大声宣布:“摸你!” 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严定捷佩服地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可以,敢这么和他段哥说话,以后他不能叫她小傅妹妹了,这就是他傅姐啊 傅北瑧脑子里乱糟糟的,她听见抱着她的人似乎很轻地笑了声,垂落的长发被人揉了揉,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诱哄地问她:“摸我,摸我的代价很高的,你付的起吗?” 感觉有被挑衅到,傅北瑧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踢蹬着小腿就想去够她扔在卡座上的包:“那肯定,你不用担心,我很有钱的。” “你说,要多少钱才能摸摸你,”她撑起身子,眯着眼睛盯住眼前这张俊脸,豪气地一挥手,“我,给你双倍!” 最后那句话掷地有声,正好落入从洗手间回来的顾予橙耳里。 顾予橙:“???” 什么情况,她才走了多久,她那么快就和酒吧里哪条小狼狗勾搭成奸,连包夜的费用都谈起来了? 严定捷在旁笑得直不起腰来,他不怕死地凑过去:“可以啊段总,还是你魅力大,要是哪天信合出了问题,就靠你这皮相,哥们跟着你,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段时衍侧头,凉飕飕觑了他一眼。 严定捷本能缩了缩脖子。 说实话而已,要不要那么凶。 要是放在古代,你一定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暴君,可不讲道理。 他这一扭头,顾予橙终于看清了正被傅北瑧上下其手的男人的正脸。 “! 段、段总?? 顾予橙脑子里嗡地一声响,她绝望地看了眼她醉醺醺的好友。 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明年今日,我一定多给你烧点纸钱。 顾予橙握了握拳头,硬着头皮上前,讪笑着跟段时衍打交道:“段总,好巧,你也在这儿啊哈哈。” “那什么,你看北瑧都喝成这样了,要不你还是先把她给我吧。” 她话音刚落,段时衍尚未动作,傅北瑧反倒先他一步不高兴地皱起小脸,她双臂环着段时衍的脖子,把自己当成个大型挂件挂在他身上,死活不肯下来:“我不,嗝,不要。” 她努力睁开朦胧的双眼严肃分析:“你瘦巴巴的,一看就没他好抱,我才不换。” 有理有据,逻辑清晰,不愧是傅家的大小姐,吃什么都不能吃亏。 惨遭嫌弃的顾予橙:“……” 顾予橙仿佛看见傅北瑧吭哧吭哧挖了口大坑,又马不停蹄往坑里一跳,上演了一出三百六十度自由落体。 照她对傅北瑧的了解,她几乎可以看见小傅同学醒后会是怎样一副羞愤欲死的场面了。 “我和傅小姐目前住在同一公寓,”段时衍护着怀中姑娘的手臂未松,他稍微颔首,彬彬有礼地向顾予橙致意,“要是顾小姐信得过我的话,我就先带她回去了。” 顾予橙:“……” 她信不信得过有什么用,就冲傅北瑧现在抱着这人死不撒手的样,她还能硬把她扒拉下来吗?! 她眼不见为净地摆手:“那就麻烦段总了。” 段时衍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回答,他从卡座上拎起傅北瑧的小包,调整了下姿势让她能靠得更舒服些,抱着她大步走了出去。 “不对啊,”直到目送他们远去,顾予橙才恍惚想起来,“他们俩的关系难道好得瑧瑧把入户密码都告诉他了,这进展一日千里也不带那么快的吧??” “连门都进不去,那他是要带她回的哪门子家??!” 傅北瑧一路窝在段时衍怀里,密码锁嘀声响过,她勉强撑开眼皮,发现自己被放到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床单颜色灰扑扑的,跟她平时睡的完全不一样。 她打了个滚,手却依然抓着段时衍没放,他试图将手抽出去,被她抓得更紧。 傅北瑧紧闭着眼,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不许走。” “不许你走,就在这里陪着我。” 她脸颊泛着红晕,半睁的眼中含着潋滟水色,裙摆随着她胡乱的动作向上蜷起,露出的双腿白皙修长,找不出半点瑕疵。 段时衍眼底的神色暗了暗,他向床边伸手,将被子拉过来,严严实实将这不安分的小醉鬼裹成了一个球。 活动范围受到限制,傅北瑧不自在极了,段时衍的手刚一松开,她就一脚蹬了被子,囫囵从床上爬起,双手叉腰跪在床沿上。 她眼尾上挑,低头俯视着他,故意压低嗓子,学着狗血剧主角的姿态,发出邪魅狷狂的声音:“男人,你是我的人,这辈子都别妄想逃开我!” 段时衍:“……” 段时衍沉默片刻,太阳穴上的青筋几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 在狮子嘴边欢欣狂舞大半天后,迷路的羊羔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好像有什么危险的逼近,挺直的脊背悄咪咪往回缩了缩。 即使在酒醉的状态下,她依然保留着某种,小动物般求生的本能。 段时衍叹了口气,罢了,醉成这样,跟她说再多也没用。 有些帐,他先记下来,等以后再一笔一笔,跟她慢慢算。 他弯腰碰了碰她哐当一下砸在床沿上的膝盖,将她整个端起,往松软的被子上放了放:“膝盖疼吗?” 傅北瑧尚且不知她的死刑只不过暂时变成了死缓,还以为危机解除,当即老老实实答:“有点。” 段时衍垂着眼眉,沉声说她一句:“该。” 话是这么说着,他放在她膝盖上轻揉的手却很温和,微凉的指腹一圈圈擦过她的膝盖,带来丝丝战栗的感觉。 傅北瑧莫名有些不自在,她握住他的小臂,小声跟他说:“好了,已经不疼了。” 段时衍嗯了一声,将手收了回来。 傅北瑧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又好像有点淡淡的舍不得。 她像只被人揉毛揉得舒服的小动物,嘴上说着不给揉,实际上却恨不得他再多揉两把。 然而下一秒,那只手就重新落到了她后背上。 段时衍一下下轻抚着她肩背,他嗓音低沉醇厚,说出来的话却很不讲道理:“喝这么多酒,谁给你委屈受了。” “告诉我,哥哥帮你出气,好不好?” 他不问事情经过,仿佛从一开始就无条件地站到了她这一边。 偏心偏得理直气壮。 傅北瑧愣愣地被他抱在怀里,忽然眼眶有些发酸。 她其实不爱哭的。 心里的委屈,本来也只有一点点而已。给她一点时间,她自己就可以消化得很好。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她的那一点点委屈好像顷刻间被人放大了无数倍,原本被冻得严严实实的冰面像是被人突然摁了张暖宝宝上去,她浑身暖烘烘的,眼泪不争气地从里边掉了出来。 傅北瑧哭起来不像其他女孩会大声抽噎,她哭得无声无息,连段时衍都是在肩上那块衬衣被泪水浸湿时,才发现她的不对。 他皱了皱眉,就想退开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傅北瑧将脸埋进他颈窝不肯露出来,段时衍听见她闷声闷气地道:“不给看。” “哭成这样很难看的,”她嗓子里带着哽咽的哭腔,立场倒是一如既往的坚定,“所以你不许看。” “……” “偷看也不可以。” 抱着她的人听完她的话后沉默了片刻,没有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傅北瑧心中涌起些不安,她正想着要不要捂住脸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躲起来,就听段时衍终于开口承诺她:“好,我不看。” “顺便申明一点,”男人似乎笑起来,吐出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在我这里,你哭不哭都一样。” 她吸着鼻子:“一样难看吗?” “说反了,”他漫不经意地道,“是一样好看。” 傅北瑧耳根发烫,她捂着耳朵缩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想,她可能,是真的醉的有点厉害了。 她吸着鼻子在他怀里哭了一场,哭累了就沉沉睡了过去。 傅北瑧的睡姿其实不算太差。 她只是在睡觉的时候,尤其喜欢抱东西。 有玩偶的时候抱玩偶,没玩偶的时候抱被子。 同理,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她选择抱住身边最大的热源,段时衍。 被当作抱枕的段时衍:“……” 直到后半夜,段时衍仍睁着眼睛,漆黑的眸子里睡意全无。 ……要不是确认她的确已经熟睡,他几乎都要以为,她是在故意挑战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段时衍抬手碰了碰她细腻的侧脸,确认过她正睡得香甜,于是慢慢抽身起来,傅北瑧因为失去一直抱着的热源不满地哼了两声,不过很快又因为困顿重新睡了过去。 段时衍替她掖好被角,凝视着她香甜的睡颜。 “辛苦照顾你大半夜,什么都不收,似乎有些吃亏啊。”他低声呢喃了句,像在自言自语。 “算了,我委屈一点,今天先收一小笔辛苦费好了。” 似乎得出个满意的结论,段时衍扬起唇角,他伸手拨开傅北瑧额前凌乱的发丝,在她白皙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像是在打上什么独属于他的烙印。 傅北瑧仿佛察觉额头上轻微的痒意,她哼哼两声,嘴里小声嘟囔了句什么,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段时衍笑了笑,转身向浴室走去。 不多时,浴室里传来冷水淅沥落下的声音。 清晨,阳光穿透窗帘照在傅北瑧眼皮上,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把被子往上移移,整个人重新埋进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