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皮文学网 - 都市青春 - 那一只小飞天儿在线阅读 - 第16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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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整个误伤事件里,治疗是最简单的环节,更重要的部分在为什么水清浅会被误伤,以及到底怎么误伤的?

    ‘凶手’是个幽州府驻军里一个外号叫铁锤的小伍长,出身平凡,二十出头,有一把令人惊叹的力气,就凭这两分硬功夫,他成为军队里最低微的、甚至不能被称为长官的伍长。根据口碑,此人的人缘、脾气、性格都不错,是那种很典型的能在军营里混得开的实诚汉子,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不管皇帝还是军方大佬还是飞天儿家长如何对伤害水清浅的罪魁祸首咬牙切齿,他一个普普通通人家出来的士兵,跟水清浅的天壤之别。他们根本是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

    关于这次的误伤,不管谁来调查,调查之后的结论也只能归结为意外。铁锤是在跟一个外号叫榔头的伍长比试,无论铁锤这一伍、还有榔头这一伍,他们这场比试都是临时起意。恰巧在操场上碰到了,恰巧榔头新得了一张好弓,比试也由此而来。这群兵汉子在校场比试的时候,距离水清浅这边挺远的,照平常弓弩的射程,够不到水清浅,而且标靶的方向也根本不是水清浅这边。

    只是巧合就那么巧合的发生了。

    这把新弓正是少见的四石铁弓,射程三十丈,足以覆盖水清浅所站的位置。寻常人拉都拉不开的一张硬弓,铁锤却是少见能拉满弓的力士,他对着标靶,拉满弓,在放箭的一刹那,他被轻轻撞了一下。

    撞他的人是张宆。

    箭被撞飞了,其实它只是‘小小’的偏离了一个角,也许三十度都不到,但三十丈外,它却不可思议的跨度了一大段距离,直奔水清浅。

    这是个意外。

    甚至铁锤自己都没想过偏离的箭会伤到人,在被撞的一刹那,这个大头兵一心只想找到那个害他脱靶的家伙。当然,在‘混蛋’脱口而出之前,他认出了对方的衣裳,一个白衣副尉,年轻得过分——是帝都武学院此次来考核的小校,一个有好老子罩着的少爷军官。

    一切就这么发生了,铁锤甚至没来得及压下自己脸上的懊恼,他就猛地被好几个高阶青衣卫扑过来按住了,同时少不了挨几拳,而远远传来的喧嚣让铁锤从莫名其妙中惊醒,然后听到传闻,心里一阵阵发寒……

    张宆碰巧把箭撞歪,铁箭意外射向水清浅,追究根源,水清浅跟张宆有点龃龉,再往深里说,张府和宁仁侯府不太对付。但这并不足以说明张宆要为此事负全责。他只是很意外的撞到了人,甚至只是轻轻的撞到了人,没有任何证据能说他是故意的。或者说,哪怕他真想过故意,想那么准确的把箭撞到几十丈开外的水清浅身上,也需要极大的运气。

    所以,一切真的是巧合。

    嘉佑帝的脸色很难看。这样的结果他不能接受。一只小飞天儿就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受了伤,并且还是圣人亲自下令把人带到军营的。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意外,为了皇权威严,为了安抚石恪和宁仁侯的情绪,也为了展示圣人的真心,必须要拉出一个靶子为此事件承担后果,承受帝王和飞天儿的双重怒火。至少得是死亡的代价!

    但是处罚铁锤?处罚一个微不足道的、芝麻绿豆的小伍长?他太微不足道了,渺小到即使判了诛族也不足以宽慰飞天儿,宽慰圣人的愤怒。

    那么处罚张宆,苍州府治安长的侄子?

    即使不考虑背景势力,单就官司考虑,罪名也太牵强了。怎么?就因为不小心撞了别人,就要跟一场人命官司联系在一起?然后被流放,被发配为奴……就算石恪是首席大律政官,这判罚都站不住脚。

    但不罚,嘉佑帝不同意。

    虽然水清浅貌似没有生命危险,但这仅仅是一个奇迹般的例外,那件轻轻薄薄的鹿皮小甲挡下了必杀的一箭,就如同飞天儿一般,这是一个不属于凡间的奇迹,一个特例。如果没有‘奇迹’护着,哪怕水清浅穿着铠甲,恐怕结局也只有一个。

    这是针对飞天儿的杀戮,难道朝廷最后真的要用‘巧合’和‘意外’糊弄过去?然后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一个小飞天儿被人射杀,而朝廷调查得出最后的结果是,一个意外?

    嘉佑帝眼睛里冒着愤怒的火,这简直就是打脸。

    第69章 清浅无事

    “不,一切应该遵循律法行事,既然我们有帝国法典。”石恪平静的说。

    嘉佑帝深深看着石子律,“朕,不介意用一次帝王的权威凌驾法典之上,就这一次。”

    石恪摇摇头。

    时代在变迁,现在是时候为东洲帝国建立司法权威了。石恪能遇到嘉佑帝,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完美婚姻’。想要建立一个权威法典。首先,在位的帝王的权力欲不能重,这样石恪才有可能硬生生的把司法权从皇权里面剥夺出来;第二,皇帝会遵从了法典的约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虽然现在皇权凌驾法典之上,但这只是最初的权宜之计,嘉佑帝其实开了一个好头,自从拥有这种凌驾的权力之后,他从来没有擅自动用这个权力,他尊重帝国法典,乐于服从,这对一个帝王来说,非常少见,对法典却异常重要。只要坚持,再坚持一代,当惯性培养成为习惯,习惯成为世俗准则,帝国法典的权威就算彻底立住脚了。现在,它难得有一个非常好的开端,难道为了鹭子的事,就要摧毁这一切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