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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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恬咽了口口水,犹豫再三,还是慢慢地走了出去:“靳遥”,她叫了他一声,等他回过头来后,皱眉问他道:“你为什么,要把那些信撕碎、丢进垃圾桶?” 靳遥看了她一眼,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连一丝被撞破的慌乱都没有,不禁让人佩服他的心理素质:“这些信没有任何意义,与垃圾也没多大区别。” “什么意思?” “阿森不会喜欢她们,所以这些信没有意义。” 阮恬觉得不解:“你觉得没有意义,不收不就行了,干嘛收了之后再扔掉?” “我不收的话,她们就会去找阿森。” 阮恬愣了下,慢慢反应过来:宁非出了车祸,保守的话,可能要住一礼拜院,可陆森大概只能请出一天的假,所以会比宁非先回学校,没了转交了,那些信会一股脑儿全给陆森,怪不得靳遥会说,他不收的话,她们就会去找陆森。 阮恬咽了口口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靳遥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信,说道:“你也想送信么,我可以帮你转交。” 阮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转交给垃圾桶么?我辛辛苦苦写的信,可不是垃圾。” “放心,你的信,我不会扔进垃圾桶。” 靳遥看着她,淡淡地道:“因为,阿森喜欢你。” “所以,你的信是有意义的,并不是垃圾。” 第64章 第 64 章 当晚陆森手里的怀表已指向十一点五十分, 他床边的灯却还亮着。 手里的怀表是翻盖式的,造型复古,底下还缀了一条项链, 一打开就会有舒缓的音乐从里面传出,表面上还镶嵌了好几颗钻石, 好看又好玩儿, 是个很别致的小玩意儿。 这是靳遥从前送他的, 倒不是生日礼物, 是有一次他上他家玩儿,在他房间里看到了这块怀表, 爱不释手, 靳遥便笑着说要送给他。 陆森当时也没多想,随口道:“好啊, 那就等我生日的时候你把它当礼物送给我吧。” 靳遥却一脸严肃地拒绝道:“不可以, 生日怎么可以送表?” “哦……”陆森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寓意不好是吧?啧,你就爱讲究这些,但是你有没有想过, 生日送这个寓意的确更不好, 可是你平时送其实……不还是那个寓意么?那你还是别送我了。” 靳遥皱眉道:“可是你喜欢。” 他最终还是把那块表送给了陆森,只不过换了一种形式——表下缀了项链, 他就以佩戴项链的方式帮陆森戴上了表, 笑道:“好了,我只是送了你一条怀表样式的项链, 并没有送你表。” 陆森拈起胸前的那块表,低头看了看,好笑道:“阿遥,脑子转得挺快啊。” 其实这样的表陆森并不只有一块, 还有一块是乔瑜送给他的。 乔瑜是陆森和靳遥小时候的玩伴,当然了,大概因为性格不对付的原因,尽管三人小时候一直在一块儿,但乔瑜和靳遥都分别只和陆森玩儿,而他们两个,相处得就不怎么样了——尽管他们两家是世交。 乔瑜和靳遥那两块相似的表说起来,其实还有一点渊源。 当时乔母和靳母一起去法国旅游,在逛一家店时,乔母一眼就相中了店里的一块怀表,靳母见了,也觉得喜欢,却被告知这款怀表店里只有最后一对了,乔母手中的那块是女士表,店里另外还有同一款男士表,差别并不太大。 靳母于是让店员把剩下的那块表拿出来,一看,差别果然不太大,只不过尺寸比乔母手中的那块略微大了一点,样式还是一样的别致。 靳母于是就买下了那款男士表,而那款女士表,自然是归乔母所有了。 当时两人刚好都怀了孩子,靳母于是打趣说:“这表刚好是一对,也是缘分,我们两家又一向交好,要是你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分别是一男一女,就顺便定个娃娃亲吧。” 乔母满口答应。 后来两个孩子相继出生,果然是一男一女,两家想起当初那句玩笑话,觉得也未必不能当真,毕竟两家是世交,家境也相当,彼此也知根知底,要是能成为亲家,那就是亲上加亲,皆大欢喜了。 只可惜乔瑜和靳遥从小就不对付,因为陆森,两人更是对彼此又多了一份敌意。后来更是连定亲的信物都一并送给了陆森——乔瑜会送陆森怀表的原因,是因为陆森无意中跟她说起了陆森送他怀表的事情,乔瑜听了不甘落后,闹着也非要把她家的那只怀表送给他,陆森无奈,就只好收下了。 当时乔瑜还开玩笑道:“我妈妈说,这块表可是我的定亲信物,谁收了以后就要跟我结婚的,所以陆森哥哥,你收了我的表,长大后别忘记跟我结婚啊。” 吓得陆森连忙把表塞回乔瑜怀里,结果人转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靳遥嫌她吵,一脸冷漠地上去捂她的嘴,她刚哭得伤心,见死对头还要上来找她的麻烦,气得伸手抓他,小姑娘没留指甲,但胜在有一股蛮力,跳起来一顿乱抓,居然硬是在靳遥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抓出了一道血痕,刺啦一下,白瓷般的一张小脸瞬间破了相。 靳遥愣愣地伸出小手往脸上摸了一下,黏黏腻腻的,低头一看,手心有血。 小靳遥这下也被激怒了,朝小乔瑜扑了过去。 两人很快就扭打成了一团,小陆森连忙赶上去劝架,好说歹说才把两人分开。 最后小陆森还是迫于小乔瑜的淫威收下了那块表,只不过回去后就被他压箱底了,从此再也没有拿出来看过,倒是小靳遥送的那块表,有时候还会拿出来把玩一下。 陆森想起这些儿时趣事,觉得还怪好玩儿的,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些事陆森印象深刻,并不曾忘,有些甚至仿佛发生在昨天。 可是仔细一算,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时间过得真的好快,一眨眼,他们都已经长大了。 靳遥不如小时候活泼——其实他小时候也并不算活泼,甚至有一些孤僻,不好接近,周围许多小朋友其实都想跟他玩,但却不敢,因为他看上去就不好亲近,也就陆森胆子大,脸皮厚,一直缠着他,粘着他,嬉皮笑脸的,赶也赶不走,才最终跟他成为了好朋友。 而乔瑜,在八岁那年就出国了,虽然这些年他们一直没断了联系,每年陆森生日,她也会从千里之外挑了生日礼物送给他,但是陆森却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也不知道现在的乔瑜变成什么样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爱笑爱闹吗?还是说随着年岁渐长性格也随之变得沉稳了? 不过就她给他发的邮件的内容和语气来看,好像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点儿都没变。 她的样貌也没有变——她给他的邮件里时常会附带她的生活照。 她是混血儿,长得很像洋娃娃,小时候是小洋娃娃,长大后就是大洋娃娃。 陆森想到这里,就打开邮箱,翻到了乔瑜最近给他发的几封邮件,上上封主要是告诉他她最近又交了一个男朋友,感觉还不错,但心里还是很想念他,顺便跟他问了靳遥的近况,得知靳遥居然还没有交女朋友时在下一封邮件里狠狠嘲笑了他:我认为这家伙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交女朋友了,他是想要孤独终老吗? 除此之外,她还向陆森宣布,她上一段恋爱只维持了七天便宣告结束,结尾又表示,如果有机会,她还是想要尝试跟他在一起。 陆森笑着回复她:“no way.” 看完邮件后陆森把手机放到一边,重新拿起了那块怀表,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大概乔伯母和靳伯母在买表时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们用来定亲的那两块怀表,到最后,居然会都落在他的手里。 他再一次翻开表盖,手表传出几个简单的音符,慢慢地,串联成一段好听的音乐。秒针划过顶端刻度,分针跟着细微一颤,怀表发出类似归位的机械音——是凌晨十二点到了。 几乎是同时,手机的提示音不断地响了起来,陆森拿起手机一看,给他发第一条祝福的人依旧是靳遥:“阿森,生日快乐。” 紧跟着是宁非的:“恭喜森哥哈,又老了一岁,嘿嘿。” 隔着屏幕陆森都能看到宁非的那股傻样,笑骂了一句:“滚犊子。” 之后就是一些其他的朋友、甚至陆森都不怎么认识的人发来的生日祝福。 好多好多的生日祝福,陆森为了不漏掉某人有可能发来的祝福,一条一条地翻找过去,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人的名字。 就这样熬到了十二点半,陆森再度拿出手机一看,这期间断断续续又来了几条祝福信息,可惜始终没有她的。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果然,一切还是他想太多。 如果一开始没有期待,那么就不会失望。 陆森警告自己,下一次,下一次千万不能这么自作多情。 他应该早点学会无视阮恬,不光是表面上的,心里面也一样,这样对谁都好——他自问向来骄傲,从前是这样,以后也要是这样,他不想因为某个人而变得不像他。 以后千万别再犯贱了,也别再幻想什么了,他告诉自己,阮恬她根本就不喜欢你。 ——话是这么说,可当手机提示音再次响起时,他心里还是不争气地升起了一丝期待,然而拿起手机一看,却是乔瑜的邮件。 ——我最亲爱的陆森先生,你最可爱的乔瑜小姐明天要回国哦,我会给你准备最美味的生日蛋糕和最棒的生日礼物,希望我的小王子能够开心——爱你的乔瑜。 第65章 第 65 章 因为陆森拒绝看她的信, 而觉得受了打击的阮恬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好,导致她第二天上学时还是无精打采的,活像根被霜打了的茄子。 阮茄子就这么半醒不醒, 迷迷瞪瞪地走进了教室,结果教室里的动静大得让她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不是, 这好好的教室, 咋还有人放礼炮呢。 她一度怀疑自己走错教室了, 特地退出去重新看了一眼——是高一六班, 没错啊。 她揉了揉眼睛,再度走进教室, 才看清是一堆人围着陆森在放礼炮, 她正纳闷是怎么一回事呢,就看见不远处一个小女生手掌拢在嘴唇周围, 做成喇叭状, 正对着陆森大喊:“生日快乐陆森,祝你平安喜乐,心想事成~”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 原来今天是陆森的生日啊……???!!!今天是陆森的生日?!阮恬如梦初醒:今天居然是陆森的生日, 怎么说她也跟他做过同桌,居然都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的话……她如果知道, 她一定…… 阮恬懊恼地叹了口气, 一时思绪极乱——就算她知道了又怎么样呢,陆森眼下那么讨厌她, 她要是真的上赶着送祝福,送礼物,说不定还讨人嫌呢,何苦?人家好好过个生日, 她还是别那么没眼色,上去惹他不痛快了吧…… 想到这里,阮恬叹了口气,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从阮恬一进教室就注意她的举动的陆森在看到阮恬好像无事发生似的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仿佛事不关己似的,就一下子没了兴致,他用力地捏了一把桌角,抬头若无其事地对大家笑道:“好了,大家的祝福我都收到了,马上早自习了,你们先回去自己的座位上吧。” 于是周围一圈人渐渐散开,陆森用力地踢了一下桌腿,狠狠地往阮恬所在的方向瞪了一眼,完了才一脸不爽地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他坐下后心浮气躁地转着笔,果然没转两下笔就掉了,他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无视阮恬——他已经努力这么做了,可那个阮恬,一天天的,净惹他生气,简直是想无视都无视不了! 艹,陆森低声骂了句脏话:要不怎么说阮恬就是专门来克他的呢。 另一边刘默默悄悄收回了目光,轻嗤了一声道:“可算是结束了。” 一旁的阮恬模模糊糊地听了这么一句,转而“嗯?”了一声,问他道:“怎么了?” “没事,”刘默转过脸来看她,面对阮恬时,他早已换上了一副温柔之至的面孔:“就是觉得之前有点吵,现在终于安静了——不过是过个生日而已,谁都有生日,并没有什么稀奇,何必要弄出这样的场面……”他说着看向阮恬,试探问道:“你觉得呢?” 阮恬迷迷瞪瞪地,刘默说了这么长一句,其实她也没怎么听,这眼下刘默忽然问她的看法,她也答不上来,只能敷衍似的“嗯”了一声:“我也觉得……” 刘默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觉得阮恬也是理解他的,他就是见不得陆森过个生日有那么多人记得,那么多人为他祝福,这天底下,但凡是个活物,有哪个是没有生日的——陆森有生日,他也有,几乎全班的人都知道今天是陆森的生日,可是又有谁记得,昨天是他的生日呢? 凭什么呢,陆森光芒耀眼,难道他就只配活在他光芒背后的那一片阴影中吗? 好在簇拥在陆森周围的那一圈人中,并没有阮恬,从阮恬进教室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注意她的举动——她看到周围女生为陆森庆生,肯定也是反应过来今天是陆森的生日了,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没有上去祝福,也没有送什么生日礼物,只是淡淡地移开视线,走到了她自己的座位。 ——阮恬的这一种对陆森的漠不关心让刘默极为受用,甚至于让他有了一种变态的快感,他能看出陆森也喜欢阮恬,阮恬这么无视他,他心里一定也很受挫吧——一想到陆森会因此受挫,刘默就有一种变态的舒适。 瞧,就算像陆森这样的人,也并不是事事如意的,他也有求而不得的东西,所以本质上来讲,他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转头看向阮恬,其实今天阮恬的举动让他高兴之余,还是有一点点小意外的,他一直以为阮恬也是喜欢陆森的,没想到连陆森的生日也这么漠不关心,是不是从侧面反映了她对他其实也并没有多么喜欢呢? 又或者是……刘默眼前一亮:又或者是她已经不喜欢他了,是啊,万物都有变数,连沧海都可以变成桑田,更不用说这虚无缥缈的喜欢了,阮恬昨天可以喜欢他,今天也可以不喜欢啊——都说女人善变,没准儿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刘默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里也就愈发开心了,他见阮恬昏昏欲睡,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就用手肘碰了碰她的,递给她一杯豆浆。 阮恬一时没反应过来,揉了揉惺忪额睡眼,看着他道:“怎么了?” 刘默笑道:“你是不是昨天没有睡好?我猜你也没吃早饭对吧,喝杯豆浆吧,待会儿是语文早自习,虽然不用默写,但是语文老师每次都让我们大声朗读课文,你没吃东西等会儿还能有力气么?” 阮恬笑了下道:“谢谢。”正要伸手去接那杯豆浆,那杯豆浆的杯底却毫无征兆地脱落了,一整杯热烫的豆浆一下子倾倒出来,还好两人眼疾手快,及时缩回了手,倒是并没有怎么烫伤。只不过阮恬缩回手的动作幅度大了些,无意间打落了刘默悬挂在两张课桌间的垃圾袋,致使里面的垃圾散了一地,混合着□□的豆浆,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