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节
这把岁数了，这老太爷也不是那等口出妄言的人，也就是说，他说的是真的，川西王去过大宛和遥方。 在人家震惊的时候，老太爷乘热打铁，继续道：“去年夏末，王爷和我家大丫头一同去往遥方古国，前些天才成遥方赶回，此次到了遥远古国的都城朔方城，正好赶上遥方一场变故，遥方老国君驾崩，新国君东顺王继了国君之位，而与大宛合作，屯兵函谷关的就是这位新国君，赶巧了，还见到了大宛的太子，大宛和遥方，据说是三年有一次互通” 这些，都是来时路上，老太爷细细从易九兮那问来的，要凭借这口水说动人家投诚，总要有能说动他们的点，不知天下形势，他们又如何选择？ 只有换一个角度，换一个高度，他们才看看到不一样的将来，也才能作出更多的选择。 以现在的形式，若是真的打起来，谁还敢说，大夏就一定能稳操胜券？ 若是大夏不敌，那他们又会如何？身为臣子，该忠，可不能愚忠，若是当今朝廷值得，他今日绝不回来，也不会带着林家奔走川西。 这天下若是真的打起来了，不管打多久，最终的结果，还是会一统的，就算割据一方，也绝不是现在这个形式，所以，乱世出英雄，雄才择明主而忠，都是大势所趋，历史所迫而已。 “老太爷是说，川西王去年就不在川西，去了遥方？”葛鸿有些不敢相信。 那时候，好像易九兮才刚在川西称王吧，那会他不远千里去遥方？该说对方胆大包天，还是该说对方胆大包天。 “正是！” 接下来，老太爷不会再过多解释了，他相信，对方不会着急赶他走了。 “如今回来了？” “是啊！才回来没几天，这不，路上见着朝廷调兵的动向，特让老夫走一趟。”也不再隐瞒自己的来意，而且十分坦然的告知，知道朝廷现在要做什么。 “不过，葛大将军恐怕还的清闲一阵，朝廷的动兵令，恐怕不会这么快下来。”一副胸有成竹了，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其实，是在赌，大丫头说京都很快会乱，能拖延一段时间。 尽管他不知详情，但是相信大丫头和王爷，故此说出这话的时候，便成了十分有底气的样子。 这一个烟雾弹接一个烟雾弹，丢的葛大将军有些应接不暇，心里暗道，这川西好大的气魄，又是暗叹，朝廷错失良机啊，随后又想，这川西王好大的本事，竟然悄无声息去了遥方，这一去近一年，朝廷竟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就说，朝廷这么久没动，以为是不将川西放在眼里，恐怕是刚得到消息吧，这才忍不了了。 换成任何人恐怕都忍不了。 还有，为何这老太爷说，朝廷的动兵令暂时不会下来，莫非川西王在朝中还有势力？ 一时间不太肯定了，毕竟当年也是那京都的金贵人物啊。 曾经贵为太子，有些旧势力也是正常的。 一时间，这葛大将军心里有些举棋不定了，这形势，照老太爷这么一说，还真是不太好说啊。说实在的，私下，他也没少和爹讨论，自从他们归到大夏，镇守这沐阳城这些年，朝中又何尝将他们放在心上，尤其是新帝继位以来，那个什么狗屁禁卫营，一言难尽！ 自始至终，易九兮一句话都没说。可一切都看在眼里，老太爷厉害啊！ 第551章 斗智（1更） 葛将军突然内急起身了片刻，易九兮等心知肚明，一点都不着急。 这是要回去和那位‘不再家中’的老将军商量。 也是，这么大的事啊。 再回来时，口吻稍变，说是父亲故交登门，该去通知父亲一声，还特意当着大家的面让人去请老太爷回府。 大家心照不宣，林老太爷连连点头，表示不着急，知道刚才内屋一番商量，恐怕今天，他们要么能谈成，要么就没那么容易走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葛大将军看着，心里暗暗几分佩服，这一家子读书人，到时有几分胆量，没带什么人，就这么来了，难道就不怕回不去？ 爹刚才也都听了，想要与他们聊聊，最后聊成什么样还不知道。 “不知老太爷此次前来，是何人之意？”都说到这份上，也就没必要拐弯抹角，这老太爷是给川西王当说客来的，只是川西王是不是太异想天开，就凭借川西现在的实力，迹象说服他们投诚，凭什么？ 分明是让这位老太爷以身犯险啊，爹说，这老太爷可不是糊涂之辈，他能在这节骨眼上来，并非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这位老太爷可不是一般人，能来，一是那川西王值得他返险，由此看，那川西王绝非等闲之辈，二是，他们有把握说服他们投诚。 这也是他爹改变主意愿意出面的原因。 想要看看，他们打算什么说服，有什么把握让他们投诚，依仗什么？ “一是来看看葛老将军，二是受主公之托，来拜访将军。”这最后一声将军，便是葛家当家做主的人，不管是老将军还是眼前的大将军，是谁无所谓。 “主公？！”眉头微动，言下之意，川西王是打定主意割据一方，并非一时意动了。而林家也是正式效忠于川西王了。 “对，我家主公川西王！”老太爷拱了拱手，神情严肃。 “没想到，川西王竟还知道我们小小沐阳城。” “大将军说笑了，葛家军在西北一代，可是颇具威名，当年老将军可是医院虎将啊！”老太爷开始忆往昔，先抬了人家一手。 “哪里哪里！如今爹也老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们葛家军守着这沐阳城，不过是一方小门户罢了。”朝中有几人知道这远在西北小城的葛家军，两万兵马，朝廷都没兴趣插手管辖，兵部五年才送一次让爹回京述职的文书。 压根不知道，如今的葛家军，老爷子早就退居幕后了。 不过，朝廷不管，他们也图了个自在，起码在这沐阳城，他们说了算。 “大将军谦逊了，这方圆数百里，谁人不知葛家军。”老太爷开始打太极，现在，该轮到对方开口问他了。 大将军目色微动，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切入正题，在听的老太爷说，此次他不光是到沐阳城看看，还想到周边都走走看看，立刻明白对方话中之意，心里暗道，川西王的胃口不小啊。 约莫尴尬聊了小半个时辰，一个小厮通传，说是老太爷回来了。 “就说今日这下棋总不静心，原是有故人登门，才在路上就听的家中下人来说是林老太爷来了，有失远迎啊！” 一老者阔步而来，一身行头看着还真是刚从外面回来的一样，年岁和老太爷差不多，但看着更为健朗。 老太爷连忙起身，老将军直接将老太爷领到自己的小书房去了，易九兮和云胤杰默默跟上，知道这是切入主题了，这位葛老将军愿意露面，说明多少还是有戏的。 一番叙旧免不了，有些话急不得。 “当年若非林老太爷点拨提醒，恐怕我葛家早就大祸临头，哪还有今日安稳日子，这份大恩，葛某一直铭记于心，只是” 葛老将军十分诚恳，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都是过去的事了老夫知道葛老将军的难处，只是良禽择木而栖” 老太爷满腹经纶，条理清晰，一番话说的十分圆满，让人听的不由几分深思，身在当局，如何不知如今朝中情况，尽管相隔甚远，但心中依然有数，这是安身立命之本。 “早就听闻，川西王文武双全，若是人尚在京都时局变化之中，就冲着老太爷亲自来一趟，老夫也会只是如今是否晚了些，川西不过瓦片之地，拢共兵马不过两万，想要与朝廷对抗，是否有些太过”不自量力四个字，葛老将军虽没出口，但是大家都听出来了。 老太爷听罢，了然一笑，并未生气，这些都是实话，葛老将军这些话也算是十分诚恳了。 “老将军说的都是，老将军虽然远离京都，但京都之事，老将军心肯定也是有所耳闻，当年，先帝废太子，一帆风顺，后来当今天子回朝，也是没起什么大波澜，甚至我家主公宫门口以命相救，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夏，为了朝中安稳，为了江山社稷心甘情愿当一个真正的闲王。若非被逼到这个份上，我家主公又如何会” 听的老太爷的话，葛老将军手指搓动了几下，他倒不认为老太爷为了说服自己说这些话，其实对那个皇子，早有耳闻，当初被废了太子之位，他还唏嘘了一番。 “老将军应该没忘记前年年底西北那次蝗灾吧” 老太爷娓娓道来，易九兮依然安静立在一旁，而旁边的云胤杰忍不住有些发愣，这些事，他与老头子也聊过几句，但并不知这其中这么些缘由，难怪老头说，大夏错失了一位好储君。 “如此说来为了西北百姓，他才让自己深陷泥潭”葛老将军听的也是心中大为震惊，若真是如此，那这位川西王的胸怀，足可为帝。 难怪这精明一世的林老太爷，当初大夏初立时，他没有涉足朝堂，如今为了一个川西王，竟不惜举家迁徙，让一家子陪着冒险。 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为了什么，正如他自己说的，良禽择木而栖。 只是，他林家有这么大的魄力，他葛家没有啊，相比之下，这一门书生的傲气，着实有些让人敬佩，拱了拱手，“老太爷一如当年啊！佩服！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川西王纵是一代雄才，光有伟略难成事啊。”有些纸上谈兵的味道。 “这不，老夫不是来了吗？实不相瞒，此次老夫要拜访的不只老将军这一城，王爷有雄才伟略，缺的就是良才辅佐，老将军，如今天下之势，想必你也心中知晓一二，这将来，究竟是什么样，谁又能说的准？遥想当年的大同帝，不也是白手起家开创大同皇朝，一统天下？想比之下，我家主公现在的情况，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好歹还有这川西片瓦之地，大同帝当年行事的时候，家族都不支持，后来，靠着一己之力打下一个贼匪窝，占山为王，那时候，谁又看好过大同帝？ “老太爷如此看好川西王，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了吧，大同帝乃千古一帝，如何能与之相比。”在大多数人心里，大同帝几乎是神话的。 “老将军此言差矣，为何不能与之相比？大同帝虽是千古一帝，一生成就让许多人都难望其项背，可历史的齿轮不该是朝前运转的吗？后人为何不能超越先辈，老太爷说得对，天下大乱在即，择良主而立，难道不也是为家人长久之计？” 云胤杰突然开口，葛老将军先是眉头一皱，觉得这后生是不是有些无礼了，长辈说话，随意插嘴。 但片刻之后，又觉得，这林家后生，不同寻常啊，不由抬眼打量对方，不错，不像那些死读书的，旁边这个也是十分不错啊，忍不住感叹，“老太爷好福气啊，林家后生个个不错，有孙儿如此，着实让人羡慕，年轻人，说话难免狂妄了些，这是说川西王将来的成就还能超越大同帝不成？” 摇头一笑，几分玩笑，并未放在心上，但也看出，林家上下齐心，都是十分看来那个川西王啊，一家人力往一处使，难怪老太爷能到这来。 这是举家之力帮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百年书香世家，为了川西王，如此孤注一掷，不由有些想亲眼看看那位川西王。 老太爷连忙摆手，“老朽也想有此福气，可惜老朽福薄！”老太爷接受到易九兮的信号，立刻明白对方的意思。 “老太爷此话何意？” 老将军疑惑而问，易九兮已经上前一步，气势瞬变，让人目光不由自主的就挪到他身上，“葛老将军，幸会！” “老将军见谅，情非得已，这位便是老夫的主公，川西王！”老太爷起身，正儿八经的介绍着，王爷愿意现身，是看出希望了，若是能成，那对川西来说，着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晚辈拜见老将军！”云胤杰也站了出来，加重法码。 易九兮本想阻止，可惜来不及，他露个身份无伤大雅，今日这里也困不住他，周围的一切，银星应该都掌握住了，云胤杰身后，可是云家！ “这位…是云家二公子！”老太爷介绍的时候，也有些犹豫。 “川西王！云家二公子！” 老将军和大将军都愣住了，互相看了一眼，这！！惊涛骇浪。 这个时候，朝廷正在调兵准备围攻川西，川西王竟然跑到这来了，难道他就不怕？ 只要抓住他，川西还用打吗？ 还有这云公子，能这么介绍的，他们应该没有相差，便是那个云都侯府的云家吧！ 云老侯爷现在可是正在镇守漠北！难道？ 不敢细思啊！ 相比之下，他们这两万兵马算什么？ 难怪这川西王如此有底气，能将云家收下，恐怕这川西王手里的底牌不在少数！ 不由想起之前那次，朝廷一万兵马被川西王不得一兵一卒收归，他们还私下觉得，这是送上去的！ 恐怕里头还有许多他们不得而知的事吧？ 越想越是复杂！ “不得已隐瞒身份，还请老将军和大将军见谅！” “王爷，云公子，大驾光临，是老夫有眼无珠，请坐！” 老将军起身请座，神情分外严肃起来。 那大将军也是严阵以待！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便葛家没有投诚，传出去，谁会信？ 朝廷恐怕会起疑心。想着，亲自去查看周围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