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想要娶宝宝, 他必须得保证自己能在来年的科考中考中秀才,要不然按照他的娘对宝宝的疼爱,恐怕不会松口准备他俩的婚礼。 宝宝来年正好及笈, 即便再等个三年, 也不算很大,完全等得了一届科考的时间。 可宝宝已经在他面前这般明显的表现出自己的态度了, 他身为男子, 好意思让她再等自己三年吗?所以来年的科考, 他务必要考中秀才! 傅时年在心中暗自忖度,夫子曾说过,他考中的希望很大,可他也不能过份自傲,每一年科考人才辈出, 他未必是最优秀的。 “我明白了!” 他深吸一口气, 扭头看向宝宝, 认真地说道。 他又明白什么了? 宝宝一脸问号,一个月不见, 小老弟怎么多了一个自问自答的坏毛病。 “宝宝你出去吧, 我要认真念书了!” 他要努力努力再努力,来年一定要考中秀才, 风风光光娶她为妻。 于是脑补了一出大戏的傅时年带着满腔的雄心壮志, 将宝宝推出了书房。 “诶,不是……” 宝宝身体被推着往外走, 脑袋还不住探向屋内, 她那么辛苦画完的一幅画,还等着傅时年夸她几句呢,这小子怎么不仅不感动, 反而还把她往外赶呢? “我都懂,宝宝,你是个姑娘,有些事,我来做就好了。” 傅时年有些自责,都怪他之前太过矜持了,可能对于这段从小就定下的婚约,宝宝也很不自信吧。 他又懂了? 宝宝都快跪下求这位哥给她解释解释了。 这又是懂了,又是明白了,和着就她一个人理解不及格啊。 宝宝还想说几句话呢,书房的门就当着她的面被无情地关上了。 o(≧口≦)o生气! 宝宝将手插在腰上,瞪大眼睛盯着紧闭的房门,恨不得用眼神将它灼烧出一个大洞来。 这小子在外头一定有别的狗了! ****** “干啥呢!你在这儿瞅啥,是不是准备使坏呢!” 村口的农田里,陶腊梅冲着从田埂边经过的马梅芳吼道。 当年为了躲避水灾过来的陶腊梅等人一直没有回乡,十年来过去了,这一群人似乎彻底在这儿扎根了。 陶腊梅的夫家姓马,最初的时候,他们准备在葛石燕这儿帮忙混口饭吃,等到熬过了冬天,来年开春就回乡耕种去,可时间一长,他们觉得大岙这儿比家乡更好,就不愿意走了。 其实也是他们怕了,他们老家地势低,一旦雨水泛滥,洪口决堤,他们的田地就率先被冲毁,虽说这种情况好多年都不见得会发生一次,可只要有一次,就足够人难受了。 相比之下,大岙这里自然灾害极少,涝灾洪灾更是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当地百姓的生活更安定一些。 马家在老家的田产并不多,更多时候,靠租赁当地大户的田地满足一家人的生活,这一次涝灾,地主不愿意减免租息,他们家那几亩薄田恐怕都要赔进去。 至于老家的那些亲戚,早就被他们那个时候借粮给借怕了,彼此已经落下罅隙,其实仔细想想,除了葬在那儿的祖辈,老家也没什么值得他们留恋的东西了。 一开始,马家人还下不定决心,直到入冬后,葛石燕开始大方起来,给他们按劳动结算工钱,虽然给的工钱远低于当地短工的收入,可好歹也算有进项了,加上葛石燕还管饭,他们就琢磨着不如留下来,一家人攒点钱,也能在大岙买地皮建房子了,等房子落成,他们就能融入当地人的生活了。 于是一家人干活更卖力了,连葛石燕都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第三年,一家人在大岙建了一个小院,户籍也迁到了大岙。 现在葛石燕在大岙村的几亩地等于租赁给了这一家人,每年收八百斤粮食作为租息,而这一大家子吸取了在老家时的经验教训,不敢再寅吃卯粮,老老实实干活,老老实实攒钱,除了从葛石燕那儿租赁的几亩田地,自己还攒钱买了两亩,一大家子的生活终于上了正轨。 因为租着葛石燕的田地,马家人可不敢再招惹她了,甚至因为葛石燕收的租息比当地平均水平还略低一些的缘故,马家人简直喂她马首是瞻,在对他们来说相对人生地不熟的大岙村里,他们能够亲近仰仗的,也只有葛石燕这个勉强能攀上关系的“亲家”了。 陶腊梅每每回想起当初自己的贪婪差点得罪死这位贵人,她就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要是没有最早那一出,没准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能更进一步呢。 陶腊梅反省自身,积极改过,与此同时,她还恨上了当初挑拨他们关系的马梅芳,两人一旦遇上,总是要冷嘲热讽一番才肯罢休的。 “这条路又不在你家院子里,我还不能走了?” 马梅芳反呛回去。 当初挑拨陶腊梅这个女人和葛石燕斗简直是她做过最错的决定,不仅没有让葛石燕吃亏不说,反而给她送去了几个指哪儿咬哪儿的疯狗。 “路是大伙儿的,可这草不是啊,这边边的草都是用我家肥水喂大的,你凭啥踩啊!” 陶腊梅指着路上的杂草,睁着眼睛说瞎话。 “长在路上的东西,怎么就是你家的了,我就踩,我就踩,你能把我怎么样?” 马梅芳被气得仰倒,瞪着眼睛看着她,两脚用力地在田垄上跺着。 “咦,这里有人踩鸡屎!” 陶腊梅捂着鼻子倒退了几步,朝着边上干活的人扯着嗓子喊道。 原来刚刚马梅芳下脚的地方有一坨还没干透的鸡屎,农家的鸡鸭都是散养的,每天固定时间将它们放出笼子自己觅食,这些鸡鸭都做过标记,也不用担心弄混了。 田地里有很多小虫,是鸡鸭最喜欢去的地方,因此在田垄上走过的时候,要时刻注意脚下,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踩到热腾腾刚出屁股的鸡屎。 马梅芳在气昏头的情况下,就不幸的中招了。 “你好脏啊。” 陶腊梅捂着鼻子,冲着她挤眉弄眼,那副表情,欠揍又恶心,反正马梅芳被她气坏了。 “大春媳妇,走路得小心啊,这一路的鸡屎可多了,别再踩着了。” “没事,反正鞋都脏了,再踩到几坨也不碍事。” 边上的女人站起身,一手撑在锄头上面,看着马梅芳呵呵笑。 “对了,大春媳妇,你家小叔过段时间就要去科考了,你儿子呢,怎么也没听你提起?” 不等马梅芳臭着脸离开,大伙儿就拦下她打听起她儿子傅广元来。 傅广元比傅时年晚一年启蒙,傅时春和马梅芳不甘心永远被葛石燕娘俩压一头,再加上他们总觉得龙凤胎是吉兆,他们的儿子一直都表现的比傅时年机灵,将来一定能有大出息,因此即便手里的钱财有限,他们也咬着牙供这个孩子念书。 之前分家的时候,傅时春夫妇分到了五亩半,这几亩地根本就供不出一个读书人,更别提在和亲爹傅大岩撕破脸后,这五亩多田地,实际上归他们所有的田地,已经不足四亩。 现在傅大岩住主屋,自己中着一亩多的田地,满足自己一年的口粮,空闲之余,就去葛石燕那里帮忙,父子俩住在一个屋檐下,可早已如同陌生人一般。 其实就连那一亩多的田地傅时春都不想给,可他心里清楚,这会儿他爹还顾着傅家的脸面,顾着他是他亲生的儿子不愿意将事情闹大,要是他连这点养老的东西都不给,恐怕老爷子也没了顾忌,直接闹到族长那儿去了,到时候一个孝字压下来,现在他身上的这些东西,对方统统都能收回去。 为了供儿子念书,傅时春基本放弃了地里的活儿,常年在镇上、县城接一些零散活计,或是给一些缺人手的大户人家做短工,努力挣银子回来。 地里的事情,基本压在了马梅芳一个女人身上,不仅如此,家里还有一堆活儿等着她,也就这两年闺女傅连翘也长大了,能够帮忙分担不少。 可即便这样,十年的操劳,也足够马梅芳一下子苍老许多,明明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愣是和这些年心宽体胖的后娘葛石燕同辈了。 算起来,傅广元和小叔傅时年同岁,也只比他晚一年启蒙,小的时候,经常听马梅芳在外头夸赞她这个儿子机灵聪明,是考状元的料子。 现在傅时年要参加科考了,傅广元呢?他准备在这一科下场吗? “准备去考了,不过他还年轻,这一次也就是试试,孩他爹都不让我往外说,就怕到时候传的太广,孩子又没有考中,给他造成压力呢。” 马梅芳扯着嘴角说道,其实傅广元的夫子并不建议他下场,因为夫子觉得他的本事还不够,起码得再等一届。 只是傅时春这个当爹的不甘心,傅广元也不肯承认傅时年这个叔叔比他更强,硬是不顾夫子的反对,报名了这次科考。 他们觉得,傅时年也未必有真本事,或许只是葛石燕在外吹牛罢了,这一次他不求考中,只要名次比傅时年更高,就能揭开他们娘俩的真面目,让他们丢一个大脸了。 “你们两口子可真疼孩子。” 围观起哄的村人笑容淡了些,马梅芳这几句话的意思谁听不出来,不就是讽刺葛石燕将儿子科考的事情传的人尽皆知,小心到时候考不上丢脸吗。 说实话,葛石燕根本就没有往外传的意思,只不过大家都盯着傅时年那个孩子,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开了。 “马梅芳,这我可得好好说说你了。” 陶腊梅将脸一拉,在边上义正严辞地说道。 “既然你儿子准备考试了,你不能踩鸡屎,你得去找几坨狗屎踩一踩啊,这样一来,没准你孩子就能走个狗屎运,混到一个童生了。” 她这话一出,边上的人绷不住了,哄地一下笑开了花。 马梅芳气到爆炸,可一看到陶腊梅身边的马家人,她男人,她小叔,她儿子和侄子们…… 她只能将火憋到肚子里,恨恨地咬着牙离开。 ****** “给我二十两银子。” 马梅芳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脱下鞋子洗一洗,就见到了急匆匆跑回家的儿子,招呼都不打一声,开口就要二十两银子。 这些年傅广元念书的开销极大,家里几乎没有攒下银子,对方张口就要二十两,马梅芳怎么拿得出来呢。 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可傅广元说了,这个银子一定得拿出来,这一次,他们家就指望着这笔银子翻身了。 第123章 农家童养媳25 傅时春和马梅芳将自己名下的四亩地卖掉了其中的三亩。 这件事做的隐秘, 起初除了负责处理田契过户的村长,并无外人知晓,可是纸包不住火, 为了卖出高价, 两口子连同地里过俩月才能收获的庄稼一块卖掉了,毗邻田地里的人一看每天早出晚归在地里干活儿的人换了, 自然会好奇打听, 之后从那人口中问出地是他从傅家夫妇手里买过来的, 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除了给傅大岩养老的那点田地外,傅时春两口子手里拢共就那么点地了,现在一下子又卖掉了那么多,手里就剩一亩,这在农户人看来, 是自掘根本的行为, 骂他们一句败家子绝对不为过。 大伙儿的心里觉得奇怪, 傅时春两口子到底遇到了什么问题,非得卖田产不可, 不少人还打听到葛石燕那里去了。 可葛石燕听到这个消息时也只是不屑地抬了抬眼皮, 对于那一家子的生活,她没有半点兴趣, 哪天那两口子遭报应死绝了, 或许她还会留下几滴开心的眼泪呢,现在她最关心的还是儿子科考的事情。 倒是傅大岩在听说了这件事后, 终究还是按耐不住, 破天荒地敲响了儿子的房门。 “你们为什么要把地卖了,难不成以后都准备租赁别人家的田地?” 自从撕破脸后,傅大岩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儿子说过话了, 他们虽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可常常都是冷眼相视。 当爹的心存挫败和悔恨,当儿子的满心满眼都是仇恨和不甘,父子之间的感情都快被磨没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心里也早就没有我这个儿子了。” 傅时春抬了抬眼皮,十分冷漠地说道。 这些年为了供儿子念书,什么活儿挣得银子多,傅时春就做什么,有时候一天接好几份小工,从天还没亮,干到天彻底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