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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心跳,不用呼吸人间的空气,也许也不用再进食水。与人类从生理上开始产生差异的碎光,还拥有人类的感情和记忆吗? “你干嘛一副要哭的样子?” 碎光伸手摁了摁江亭远的眼角,不由笑出声来。 “放心,我现在一样喜欢睡觉,吃点心,玩游戏,打牌。” “我也没有忘记你。” 听着碎光的话,江亭远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他已经长大了,却还像当年和碎光道别时一样,一脸“我的朋友走了,再也见不到了”的没出息的表情。 “谢谢你救了我。” 江亭远道谢,试图岔开话题。碎光也不勉强他,他打开放在床头小几上的小型温水器,从里边捧出了一盏盛开的玉兰花形状的汤盏。 “春姿和轻雾给你准备的神雾汤,喝一点就能恢复精神。” 江亭远乖乖接过,双手捧着喝了。在一旁啄玻璃的胖翠鸟闻到了这甘甜的香气,不由扑扇着翅膀落在江亭远的肩头,探头探脑地望着那盏汤水叽叽喳喳叫着,好像在说“好吃吗我可以吃吗让我吃嘛”。 江亭远喝下第一口的时候,就觉得胸腹升起了一股暖洋洋的热流。之前与彼勒激战的疲劳感如潮水般迅速褪去,额头和身上的细小擦伤似乎也都痊愈了。 “它……能喝这个吗?” 江亭远捧着汤盏问碎光,碎光摇摇头,把江亭远手上的汤盏拿起,放回温水器里。 “它太小了,喝一滴就会把身体撑破。” 翠鸟听懂了,十分可惜地叽喳叫了一声,然后蹭了蹭江亭远的脸颊,便往玻璃窗外飞去。 “动物还是一样喜欢你。” 碎光在江亭远床前坐下,知道他爱干净,就拿了轻便的清洁喷雾给他擦了脸和牙齿。 “喜欢我?”江亭远歪了歪头,他不过从小就习惯和它们相处。 “大概是因为你没有威胁。” 碎光抬手刮刮江亭远的鼻子,这是十足亲昵的动作,江亭远却习以为常。他和碎光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相处的。 “鉴于你惹祸的能力,你今天还是在这休息一天比较好。” 碎光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一副扑克,朝江亭远眨眨眼。 “无聊就玩这个吧,这可是我在春姿手下保留下来的最后一副。” 被碎光带着玩,让江亭远觉得自己就像回到了阿贝尔,下课后会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碎光带去玩耍。碎光从不关心学业,似乎也不在乎未来。他的人生早已被安排好,唯有江亭远是他按部就班人生里的意外惊喜。 【你听到了吗?】 有时碎光和江亭远正打游戏的时候,他会突然停下,轻轻打开窗户,拉着江亭远听着窗外微风吹动树枝的沙沙声。 【不是那些声音,是更清脆更轻柔的……】 碎光把手遮在江亭远眼睛上,江亭远的听觉便变得更灵敏起来。他似乎在那听惯了的自然声中,隐约捕捉到了一丝歌声。 他听不懂这歌声在唱些什么,只知道那声音足够曼妙,如同神话中的迦陵频伽,唱着本该只有神明才有资格聆听的绝妙赞歌。 【好听吗?】 碎光问江亭远,江亭远当然点头说好,碎光便像是把自己隐秘的精神世界分享给自己最重要的人一般,脸上的表情十分餍足。 现在,碎光很快洗好了牌,江亭远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出老千的手势。 “玩什么?”江亭远问。 “抽鬼牌吧。” 碎光让江亭远先拿牌,江亭远近期才在爱索尔和海獭先生一起玩抽鬼牌拖延时间,救下了妙妙小姐。 “我之前也有玩,在爱索尔的时候……” 江亭远十分自然地和碎光说起最近发生的事,还有毕业后他回了家乡,在那里当机甲园艺师。 碎光边听边抽牌,等江亭远说累了,就会给他递上一旁温着的神雾水,再说些赞同的话。他不觉得阿贝尔的毕业生回到家乡做园艺师有什么不好,反而问着江亭远工作时的趣事。 “哦,听起来很不错,在你的家乡巨树森林顶端看日出,一定很漂亮。” 江亭远正要往碎光手上抽牌,听到这句话不由停了手。他的家乡埃尔比塔,距离毁灭还剩两年的时间。 “不抽了吗?”碎光笑起来,十足十的洒脱,“我发誓,剩下的两张牌里,都不是鬼牌。” 江亭远不相信,他手上也只剩两张牌,也都没有鬼牌。他思索了一下,把碎光左边的那张牌拿了起来。 不是鬼牌,还正好和他的牌凑成对。 江亭远把牌放下,他赢了这局。碎光则也把手中的那张牌放下,是一张梅花3。果然和他说的一样,没有鬼牌。 “你把鬼牌藏起来了?”江亭远问。 碎光点点头,他把那副牌放好。 “我希望你玩得开心。” 碎光抬手抱住江亭远,低头亲吻他的头发。 “你的家乡……还是放弃吧。” 江亭远一时愣住,仿佛觉得有些耳鸣。 “我知道你最近在做什么。” “我不会听从至高神的命令与安排。” “我……绝不会爱上你。” 碎光的手从江亭远肩头滑下,一路抚摸到江亭远光秃秃的手腕,这个动作犹如情人般温柔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