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
这般想着,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谢无妄,”如今的蘑菇是胆大包天菇,她百无禁忌地问,“给我涅槃骨的时候,你是不是在想,等我取你道骨那一日,你就心狠手辣地把我杀掉。杀一次还不够解气,等我涅槃了,再将我绑回去慢慢折磨?” “啧。”谢无妄挑高了眉梢,赞道,“懂我。” 他凑近了些,压着嗓子,低低地笑。 “绑到床榻上,慢慢折磨。” 宁青青:“!” 第132章 怪我太强 引狼入室,正是如此。 谢无妄坏笑着靠近宁青青,抬手揽住了她的肩。 她心惊肉跳地偏头看他,却见他口中虽说着什么捆绑啊床榻啊这样的话,眼神却清明干净,带着戏谑的笑意。 是在逗她。 她不自觉地笑开,身躯放松,将脑袋轻轻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壁角听完了,然后呢?”她忽然意识到已经在这只舒适的大巢里耽搁了不少时间,便续了一句,“是不是该回去处理公事了?” 谢无妄装模作样叹了一口长气:“阿青,我已十分上进了,莫要再催逼。偶尔歇歇,还是娶得起你的。” 宁青青:“……” 她先是小小地惊愕了一下,旋即,心头冒起了细碎的小气泡。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就好像,他和她是一对普普通通的世俗小相好,会为柴米油盐烦恼的那一种。 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肩,笑着抬手拍他。 忽然被他捉住了手指。 他把她那根葱般的手指递到她的眼皮底下。 宁青青:“?” “受了伤怎不告诉我?”他问。 什么时候受伤了?她定睛望向自己的手。 左看右看,直到把一双通透明亮的黑眼珠瞪成了斗鸡,这才从指纹中间找出一条微不可察的细口子。 是她雕板鸭的时候划着的。 宁青青无语:“……这能叫伤?” 话音未落,她记起了从前自己三天两头借机赖着他嘤嘤呜呜撒娇的情景——比眼前这个伤口更小两三倍的伤,都能让她委屈到不行,非要他抱着她哄上半天才消停。 而他,每次都会将她拥在怀中,顺着她、哄着她,直到把她哄开心了,才有下一步动作。 她怔怔抬头看他。 她忽然想到,倘若被封印震伤那一次,她不要藏在后殿偷听,而是公然跑到他面前去,赖进他怀中让他替她治疗火焰淤伤的话,他必定是不会拒绝的。 他从未拒绝过她。他会哄她,会不耐烦地挥手赶走章天宝那些人。 谢无妄,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么想着,眼中忽然扑簌一下滚落两颗大泪珠。 她顺势便哽咽道:“受伤了!” 谢无妄:“……”不得了,这是什么瞬间入戏的好本事? 他努力绷住唇角不让它扬起,握着她“受伤”的小手,将她柔软的身躯护到了怀中。 一只手擦去她的泪痕,另一只大手环着她的背,轻轻地拍哄。 声音温和沉稳,隐隐带着宠溺:“阿青乖,很快就不痛了。” 与往昔一模一样。 在“受伤安抚”这件事情上,她倒是没有任何伤感的记忆,只有无尽的甜蜜。 她闭着眼睛让他把她哄得舒舒服服。 听着他那低磁诱人的嗓音,她忽然便想起,正是这个人,用这样好听的声音,说过许多令她伤心的话。 她推开他,坐直了身体,控诉道:“骗子!一点小伤你都这般心疼,可是在我那么难过的时候,你却欺负我!” “何时?”他恬不知耻地轻吻她的头发。 “那时!” “那时是几时?” 她气咻咻说:“最后那次,做夫妻!” 谢无妄抬手掐住她的小下巴,将她的脸转向他。 宁青青恨恨瞪他,见他神色一本正经。 他认认真真地对她说道:“阿青,我问过你的。” 她抿紧唇,一言不发。 他不慌不忙地道:“我问你是否当真那般想我,连几日养伤的功夫都等不得,你是如何回复我?你让我怜惜你,轻些,不要太久——哪一样我没做到?” 宁青青:“……” 脸皮比城墙厚的谢无妄继续说道:“我已极力克制,束手束脚,没有放纵半分,一心只想哄你开怀。倘若阿青仍是觉得重了,久了,那……怪我太强?” 宁青青:“……” 一肚子气都羞跑了。 她想转头不理他,下巴却被他掐着,动弹不得,她只能把一对乌溜溜的眼珠转走。 这副模样,便是气不动了。 他轻笑着,将她的身躯团回了怀里。 “阿青。”清而低的嗓音摩挲着她的鬓发,“是我离不开,放不下。从前不懂,一错再错。今后再不会了。” “嗯。”她闷闷地应了一声。 如今想想,从一开始他的乾元殿就是对她彻底敞开的。她根本不需要舍近求远绕到殿前去遥遥看他,只要顺着山道一路往上,穿过后殿,便能走到他的身边——这哪里是不想让她近身的样子? 只是他的身边从未有过这么一个亲密的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如何对待。 倘若她自信一点、大胆一点,在他独自处理公务的时候摸到殿中陪伴他,一步步插足他的日常事务,想必他与她早就有机会把话说开,不会闹到那个地步。 他和她,都走了一段极艰难的弯路。 幸好人还在。人在,便有机会治愈伤口,相依为命。 她慢吞吞地探出双臂,环住他的腰。 犹豫片刻,小手一点点攀上他的背,温柔地搂住他,将身躯紧贴上去。 谢无妄身躯微僵,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她问:“如果我想取代你的至尊之位,你怎么办?” 谢无妄失笑:“求之不得。” 她轻嗤一声,抬眼瞥他。 只见谢无妄眸中带笑,神色平静:“若你有意,那么从明日起,我便真正开始将你当作继承人培养。回头立诏,封你为小君,由天下人监督,待你能够胜任之日即刻继位,如何。” “需要这么麻烦吗?”宁青青狐疑地望向他,“所以之前你逼我读书,并不是想要撂挑子给我?” “自然不是。”谢无妄好笑地说,“坐这位置,岂容得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宁青青:“……” 她这下确定了。 其实他就是心心念念想要把她骗到乾元殿去,又能给他打下手,又能红袖添香慰他孤寂。 从前,真是错过了不少好时光。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他后背上挠了挠。 细细软软的手,轻轻挠过时,像被花瓣亲吻了一下。 谢无妄缓缓垂眸,触到那双蕴着波光的眼睛,心中的占有欲忽如野火燎原,泛滥成灾。 呼吸变重,他用视线沉沉地灼她。 毕竟做过三百年夫妻,宁青青一见那黑且沉的眸色,立刻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坏事。 谢无妄这个人,表面虚伪温和,实则冷硬强势。 到了私底下亲密相处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他毫不掩饰骇人的掠夺欲,炽烈狂浪又放纵,仿佛永远也不知道餍足。 这些日子,他在她面前一直敛着性子,她都快忘了他的狂风暴雨是什么模样。 触到那双燃着暗焰的眸,她难抑心惊。 “不可以,”她把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拖长声音说,“这么几块木头,承受不住。” 谢无妄哑声失笑:“我轻些。” 声音又急又重。 她撇了撇花瓣一般的唇,把声线拉得更懒更长:“道君太强了呢,如何轻得了。” 谢无妄盯了她片刻,缓缓退开。 “知道你舍不得这个巢。”他懒洋洋地说着,眸中暗色退去,恢复了清明。 他是何等聪明的人,又怎会听不懂她的婉拒。 他既然帮她找好了借口,她自然借驴下坡:“嗯。” “带回去放大木台上。”他道,“你晒太阳时可以躺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