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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是块肥肉,柳忆拼尽所有都要护下的肥肉,如今饿狼暗中匍匐,伺机而动,留在京中观察变数,莫不如去西边实地看护着,山高皇帝远,就算暗中有人有什么动作,柳家都离开京城十万八千里了,鞭长莫及的,还能如何? 齐简暗自咬牙,柳忆的确应该去西边,继续守着他的肉去。 很好,爱去就去,想走就走,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低声呢喃句很好,齐简垂眸看向信笺。 信上开头,用圆润的笔触,工工整整写了齐清羽三个字。 看看,平日里都是叫名,如今都改成喊表字了,要远走高飞去追明眸皓齿的人,就是不一样。 齐简恨恨地眯起眼睛,继续向下读,信中第二句便直奔主题:这是第三次了,我很抱歉,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三次?这人是不是算术有问题,为什么会是第三次? 带着疑惑,齐简垂眸往下,看见了满满一页的“对不起”。 结尾处落款,是柳攸臣三个字,这三个字底下,还有行小字,字迹小到怕是都换了笔,看线条粗细,多半是用最细的工笔画勾线狼毫笔,一笔一划精雕细琢而成的。 满页不知所谓的空话,最后一句,总该有点真情流露了吧? 深吸口气,齐简凝神看着那行字:检讨书写完了,所以,七天一次的借宿,能恢复了吗? 诧异中,齐简再次将信重读一遍,甚至用指尖一个字一个字划过,就这么仔仔细细看下来,他表情有些怪异。 八百个字,一字不少,最后一句对不起后面,为了补充字数,还多写了个啊字。 这根本不是什么诀别书,这是第三封检讨书。 在齐简捏着检讨书,满脸诧异的时候,有家仆远远跑来,跟晓斯咬耳朵。 晓斯听完家仆的话,表情诡异起来。他看着齐简神色,还没想好要不要将这话告知世子,又有个家仆急匆匆跑来,继续和他咬耳朵。 这回不用犹豫了,不想说都不行,晓斯抹把汗,压低声音:“世子,前些日子,街头巷尾出些流言,您还记得吧?” 齐简莫名其妙看着晓斯,自己又没失忆,让人放出去的流言,怎么可能不记得? “不是关于您的。”晓斯小声提醒,“是关于柳公子的。” 这个齐简也知道,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流言,说柳忆是什么吉人,遇事逢凶化吉,吉人天相。奇怪是奇怪点,总归也不是坏事,齐简听说之后,并没深究,如今,晓斯怎么突然提这个? 看他想起来,晓斯继续道:“今日,京郊云鹤寺,也出了则怪事。云鹤寺主殿前的水潭,原本清澈见底的潭水,一夜之间就成了血池。” 血池?齐简蹙起眉,潭水变成血池,还是佛门圣地的潭水,这事的确诡异。不过,这和柳忆吉人天相的传闻,有什么关系? 观摩着他表情,晓斯期期艾艾:“今儿个又是上香的大日子,一早去上香的香客,吓跑大半,都说这是不吉之兆。” “所以呢?和柳忆有什么关系?”齐简心头冒出个疑影,总不能柳忆一大早,就去了寺庙拜佛吧? “巧就巧在,柳公子今儿个也去上香了,而且,还看见了血池。”晓斯将方才家仆的话,仔细又想一遍,眼里露出惊疑之色。 “而且更巧的是,柳公子看见血池,好奇心起,一不留神掉了进去,然后,然后…”晓斯吸口气,“然后,那血池里的血水,瞬间就恢复清澈了。” 愣了许久,齐简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句:“吉人天相。” “真是呢,云鹤寺住持见状,也大吼句吉人天相,拉着柳公子便进了主殿,张口闭口不许走,说是要彻夜讨论佛法。”晓斯说完,低下头。 齐简沉默良久,伸手按住额间:“讨论佛法?活该!我看他怎么讨论。” 居然没生气?晓斯悄悄抬眼,观摩着齐简脸色,竟然没有生气意思,只是无奈之中,又带了点似有似无的笑? 也对,和尚四大皆空,世子又心胸开阔,柳公子被和尚拉着,世子应该不至于生气。但是为什么会高兴呢?晓斯疑惑地歪歪头,难道是因为吉人天相? 世子前脚被传血脉不吉、命不久矣,柳公子后脚就冒出来个吉人天相,果真天造地设的一对,但,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齐简扶着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后只是微眯起眼睛,叹口气。 何必呢,大费周章折腾一番,只不过能让街头巷尾的流言里,再多出来句吉人相伴,世子身上的罪孽,可能会被化解。 又叹口气,漂亮丹凤眼里,阴霾散去,流露出丝丝柔情,齐简舔舔嘴唇,从架子上抽出几本佛经。 “派个人送去云鹤寺,把人换回来。” 晓斯捧着齐王珍藏的佛经,不太想迈腿。 “去啊。”齐简看他一眼,“这东西要不是御赐的,我早就想扔了,如今捐给云鹤寺,也算物尽其用。” 晓斯这才抱着佛经下去了,寻了个贵重盒子,将佛经包好,又找来可靠家仆,叮嘱务必将世子妃换回来。 几个时辰之后,家仆空着两手回来了。 “他人呢?云鹤寺还想坐地起价,不放人?”齐简坐在桌旁,面前是满满一桌菜品,糖醋排骨、松鼠桂鱼还冒着热气,拔丝芋头上挂着亮晶晶糖丝,色泽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