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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黑影是一道长条形,起初他直觉是墙上挂画的画框,直到刚才突然反应过来,这小破屋又不是西里尔的古堡,哪来的那么多挂画? 黑暗中,蝮蛇安静地贴墙悬立,冥冥中似乎在欣赏他的睡颜,在他看过来时,周围再次响起那股极低的嘶嘶蛇笑。 千梧想动,却再次发现自己无法指使四肢。张嘴欲呼救,又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切都如是静谧,反而是院子里的说话声更加真切清晰起来,江沉和屈樱在讨论锻剑炉,千梧睁大双眼,眼看着蝮蛇铜剑嘶嘶笑着靠近。 漆黑的瞳仁中映出刀影,在他近眼前无声出鞘,紧接着刀身在空中一横,滚烫的刀锋抵在了他的喉结上。 生与死,一线之间。 蝮蛇似乎并不急着杀死他,见他僵硬,刀刃松开他的脖子翻转朝上,只留下细长一道血痕。而后刀背忽然变得柔韧,在他脖子上一圈一圈嘶嘶地缠绕。 窒息感愈深,随着刀一圈圈缠紧,千梧呼吸越发困难,他甚至听见自己颈椎骨节被挤压的声音,无助痛苦想要呻吟却发不出声,手脚亦不受控制。 他在绝望上涌中忽然想到很多古时候的极刑,捆绑和堵嘴在外人看来似乎只是确保刑罚进行的一小部分,但对于受刑人而言,或许那才是最残忍的。无法挣扎闪躲,只能百分百地承受。 院里江沉忽然打断钟离冶的分析,“我怎么感觉千梧醒了,我去看看。” 正收紧的蝮蛇猛地一顿,似是感到恐惧,立刻加快动作。 千梧被勒得几乎要昏过去,直到江沉走到门外忽然觉得不对,一掌拍开门,惊怒之下立刻上前抓住蝮蛇的刀把。 蝮蛇非常不满如怒吼地嘶嘶叫着,松开缠绕千梧的刀身,恢复短而笔直的形态,从江沉手中挣扎而出,回鞘消失。 千梧瞬间脱力,向后倒下直到背抵住墙,用手护住脖子咳嗽不断。 他咳着咳着感到喉咙腥甜,毛细血管破裂咳出血来,脖子上又痛又有充血的肿胀痒感,非常难受。 江沉连忙给他倒水,钟离冶几个也赶紧进来了。 “没完没了了?”彭彭震惊,“我以为这摊事结束了,它还不死心是怎么着?” 千梧接过茶碗喝水,江沉一边替他顺着背,一边重新翻开法典。 他心里已经有猜想,还未说出来,法典上就浮现了后半句话。 【#4 蝮蛇夺妻可劝阻,但必不死心。】 “意思是接下来每天晚上它都还是会伺机杀千梧,你必须要寸步不离才行了。”钟离冶叹口气,“绝了,怎么还有这种刀啊。” 千梧灌了两碗水,平复好一阵,才终于能开口说话。 脖子上粗粗一条刀身缠绕的红痕,他用手掌轻轻覆在上面,问道:“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算是有发现吧。”彭彭说,“水缸搬开,下面的地砖都是碎的,撒满擦不掉的黑灰,碎缝里还有碳渣。但有三个圆形的地方很干净,之前有东西压着。” 千梧听明白了,“镇上锻刀用的锻造炉都是三足,那里曾经是刺客锻刀的地方。” 屈樱说,“我们撬开了快碎成渣的那几块砖,在下面发现了几张破损的纸,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说着把那几张破破糟糟的黄纸捧过来,千梧没接,就着她的手看了一眼。 纸上没有文字,只有长短粗细不一的长条形破洞。 “像用木棍沾着滚烫的碳灰烫出来的破损。”江沉说,“眼盲的人如果要做点记录,必须得是能摸得到的文字,用烫的方式刻纸确实是一种办法。这应该是他锻刀时随手做的记录,只是没人能猜到这些道道是什么意思了。” 一张纸上被烫了几十上百道,以至于纸都破得快要拿不住了。如果那是每次锻刀尝试的记录,刺客是真的失败了太多次。 许久,千梧轻轻揉着脖子对江沉说,“陪我去一趟辅田家。” “干什么去?”江沉挑眉。 千梧一圈一圈地拆开手上缠绕的纱布,说道:“死亡触发越来越频繁,时间不多,我要再去看一眼木胆。” 作者有话要说:小神经在地板上翻了个身。 喜欢我送给你的红围脖吗? 第92章 月曜夜杀人刀 夜深难行, 千梧披着江沉的大衣,用挺括的衣领稍微遮挡着脖子上的红痕,垂在身体一侧的手掌上缠绕着纱布。 江沉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瞟他的两处伤处,无声叹气。 千梧说, “其实你胳膊的刀伤才真的严重, 我担心生变, 要尽快出本。” 江沉没吭声,手揣在裤兜里摸来摸去。千梧以为他在翻唐剪烛, 没精力去看,走一会后一只手忽然伸到面前,手里捏着一个夜色里发亮的东西, 仔细一看是锡箔纸包着的一小块巧克力。 千梧眼前一亮。 屈樱的餐厅会送客人一些小甜点,有时是生巧, 有时是曲奇,都是餐厅自己做的。 江沉嗯了一声, “上次往昔之门, 临走时我把它揣走了。”留着消沉的时候哄哄你。 千梧弯眸笑,剥开锡箔,露出里面撒满可可粉的巧克力,巧克力与黄油的味道在舌尖融化, 他餍足地叹息一声。 “等以后出了神经, 我们可以去多福山里写生两个月, 但山上居住不便, 要多屯点你爱吃的零食再上山。”江沉忽然又笑, “以前你不碰酒,现在可以一起小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