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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议论纷纷。 “江少帅天价一画,想必那些唱衰千梧的流言要收敛了。” “我有点看不懂,江沉怎么出手捧一个画画的?” “你以为这个画画的,是你想捧就能捧的?” “啧。”侍应过瘾地一捶手。 卖画的,是曾被捧上天又被唱衰到谷底的时代艺术家。买画的,是手握重权用争议下酒的帝国守卫军指挥官。 风云人物间的牵绊,最能让他这种无聊小老百姓来劲了。 他忍不住又往前倾了倾身子,想远远地一领江少将得画的英姿。然而刚走两步,却见门里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左右找寻。主持人惊讶道:“江少帅人呢?” 有人喊道:“刚才坐我旁边举价牌,一转头就没影了!” 顺着洞开的宴会厅门望进去,不见戎装俊朗的指挥官,只见主持人茫然地站在台侧,而台上最中心的水晶箱中,放着那副《诸神黄昏》 画作安静地倾斜着,璀璨光线在画表面折射后变得柔和迷离,中央的光明神巴德意味深长地注视着瑰丽人间。 * 千梧睡了很踏实的一觉,是许久没有过的安眠。 他在梦中重温拍卖前酒会的场景,江沉远远地望见他,朝他这边走来。他转身钻入人群,游刃有余地穿梭,几次回头,欣赏江沉频频被攀谈者拦住崩溃又隐忍的表情。 梦境忽然远去,酒热汗意散尽,耳畔有水声,仿佛风过长江,身下晃荡着一种漂泊感。 睁眼前,千梧以为自己是在山上醉得睡着了,被人放在张吊床上。而睁开眼,却被周身所处的景象震住了。 天高地远,簇簇鲜红的管道狂乱嚣张地冲天直上,管壁湿润坚韧,如心跳般规律地搏动。身下是一艘小木船,船下深黑无底,小船在错综复杂的管道间漂泊,穿过万缕红丝,向无边际的远方驶去。 船头撑着杆的是一位蓑衣斗笠的老人,背对着他,用沙哑的声音说:“欢迎来到神经之海。” “神经之海?” 千梧怔忡地再次抬头观摩这壮观而虚幻的景象,余光里忽然闯入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有些不悦道:“这会了,还装看不见?” 千梧吓一跳,这才发现背后有人,船上除了他和撑船人之外,还有江沉。 十岁相遇,十六岁相爱,二十二岁分手的前情人,江沉。 “这是哪?”他立刻问道。 江沉还未开口,一个冰冷空灵的声音忽然响起。 ——“欢迎来到神经。” 声音仿佛包裹着整个空间,又更像从他脑海里响起。 撑船的老者忽然低声道:“一入神经,便永远属于神经。” “什么意思?”千梧皱眉看向江沉,“是你搞的把戏?” 江沉神情复杂,“你竟然是这样觉得的?”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请铭记,神经崇尚两种品格——敏感与冷静。” “已为所有玩家生成敏感神经和冷静神经。” “两根神经各具数值,同时满分,则退出神经。” “但有时,一种数值的增长,会带来另一种数值的消亡,一切计算法则归神经所有。” “神经赞许玩家在副本中付出努力,每轮结算后总数值上升的玩家会获得神经福袋。” “触发极端特殊条件,还有可能获得金色福袋。” “所有玩家可能且仅可能在副本中死亡,副本中的一切行为都将影响结算,请务必和神经一样,尊重副本与副本里的鬼怪。” 声音停了。 江沉忽然说道:“看你胳膊。” 千梧闻言低头,一阵风卷起袖子,手肘内侧浮现了两条并排的横线,左边蓝色,右边红色,随着风起而向上延伸,一直到手腕。风过后,又如退潮般消失,只剩下底部两条横线。 他把手臂抬近点,发现红色的那条线色彩浓郁如烂熟的罂粟,而蓝色却很淡,几近透明。 “我们是反的。”江沉说着伸出手,他的蓝色饱和度很高,红色却若有若无。 “长短代表数值,深浅代表天赋。每个人的初始数值都是零,但天赋各异。”老者仍旧在一下一下用力地撑着船,背对着他们说道:“天赋高,获取对应的神经数值就会比别人容易一些。” 千梧盯着他头顶宽大的斗笠看了一会,转头问江沉:“这是军部在搞的秘密试验?你让那个勤务兵把我打晕绑过来了?” 江沉放下卷起的袖子,“与我无关,我来之前刚拍到你的画,甚至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一眼。” “是么。”千梧神色淡淡的,“可你听到刚才那些好像并不惊讶。” 江沉叹气,“那是因为我先醒的,已经听过一遍了。” 老者忽然又开口,“他没说谎。” 千梧:“……” 老者继续幽幽道:“没人能创造神经,是神经选择了你们,而你们永远属于神经。” “……又来。”千梧往后坐下,皱眉不语。 “属于”这个词令他微妙地不舒服。而老头从刚才到现在,重复了两遍。 “那个声音管我们叫玩家。”江沉思索着轻声道:“所以这难道是一个游戏么。” 千梧看向始终背对着他们的老人,问道:“挑人的标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