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3节
耐心这东西,他向来不缺,若是这一世看不清,那就再等下次轮回。 …… 西荒边军,矿洞。 忠武侯宁秦下落不明,虽说帝都对外宣称,派遣忠武侯另有要事,但随着时间流逝,一些小道消息不断传播,终归出现了不好的苗头。 百溯真圣埋头灯下,皱紧眉头处理军中事务,不过数年光景,他鬓角居然有了白发,可知这几年时间,过的的确艰难。 事实上,若非他是皇家旁支血脉,又有一位位高权重的叔叔承天王,百溯真圣早就已经,被排斥的寸步难行。 “谁!” 低喝中,百溯真圣猛地抬头,眼眸间精芒爆闪。 一道身影,自黑暗中走出,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中又有一丝熟悉的面庞,似乎在哪见过。 对方没有出手,又主动现身,百溯真圣深吸口气,寒声道:“阁下是谁?竟敢私闯军中重地,莫非不知军法无情?” 秦宇想了想,缓缓道:“西南荒域碎界,东海,万流……” 对面,百溯真圣蓦地瞪大双眼,“是你!”喜意一露即收,他沉声道:“当日,我说了什么?” 秦宇脸上,浮现一丝古怪,“你……叫我万流兄……要与我并肩杀敌……似乎对我,嗯,感官还不错……” 百溯真圣大喜,“真是你,我就知道,你我兄弟当年一别,未来肯定还有再见之日。” 他大步走过来,重重拍了拍秦宇肩膀,“当初我回到西荒,一直都在想办法找你,可始终没有音讯……你是……嗯,不方便说就算了,你我相较本不必在意身份。” 秦宇有些发呆,看着眼前兴奋不已的百溯真圣,心想你鬓角的白发,都是假的吧?怎么这几年苦头吃下来,依旧没有什么长进。 还是说,我真就这么克你?咱们一见面,你就直接脑袋抽筋?! 吸一口气,秦宇抬手搓了搓脸,声音多了几分变化,“百溯,你且看清楚,我是谁。” 唰—— 眼前人脸一变,随着筋骨爆鸣,出现在眼前的,赫然就是那位,已经失踪六年的忠武侯宁秦! 百溯真圣倒吸一口气冷气,眼珠瞪圆,手指点啊点的说不出话,让秦宇有些担心,他下一刻就会昏死过去。 “你……你……你你你……” 秦宇轻咳一声,“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半个时辰后,犹在梦中的百溯真圣,呆呆坐在椅子上,想想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 啪—— 疼! 他眼神蓦地明亮。 真的,都是真的! 哈哈哈,难怪我一直,都觉得侯爷顺眼极了,打心底里亲近。 原来他就是万流兄弟,我百溯看人的眼光,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准且强悍无匹! 第1632章 拔天宗中璞玉 跟百溯真圣表明身份,倒不是因为,秦宇不能变身回去,根本原因还在于西荒。 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需得到西荒大力支持,就必须抹掉西荒大帝心中,那份原因未知的忌惮、提防。 思来想去,也就是秦宇改头换面,冒名顶替黑暗主宰进入荒域之事,可能存在破绽。 以秦宇现如今,在西荒棋局中的地位及重要性,表明身份当不会有太大风险……与其日后被西荒怀疑,有可能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不如现在就主动排雷,大不了,直接舍弃掉忠武侯的身份。 正如小蓝灯离开前的提醒,三十年时间无比短暂,容不得半点错误。他可以走一条更加艰难的荆棘之路,也不能在稍微平坦的大道上,走到一半才发现致命问题。 一辆马车,安静停靠在荒野中,秦宇推门进来,抬手揉了揉眉心,“新的身份证明拿到了,但我们先不急离开,我还有件事要办。” 肉肉微微皱眉,“去哪里?” “铁刺城。” …… 西疆边军大营风波,已经过去了六年,风声鹤唳的铁刺城,因为见惯了人头滚滚,已经恢复往日宁静。唯一令城中人稍有感慨的是,如今门庭荒废,几成一片废墟的王家大宅。 想当年,王家可是铁刺城里,排的上号的大家族,世代享受荣华富贵,岂料一日之间卷入边军高层争斗,便此断送了全家上下,大大小小几百口性命。 王锴做了地下的无头鬼,依旧被不少铁刺城中的老人,暗暗戳着脊梁骨咒骂不已,作为教育自家子弟的反面对象,说他是数典忘祖的孽障,为了一己私欲,毁了整个王家,死后也是要下油锅的! 另一处变化不太起眼,乌铁酒还在售卖,可从酿造工坊到零售铺面,面孔全都换了一遍。当初那个风情万种,一身白肉不知惹得,多少城中汉子挨了家中夜叉毒手的妇人,如今下落不明。 倒是让许多个,如今依旧喝着乌铁酒的汉子,时而想起来,忍不住一声叹息,少了那妇人佐酒,如今喝起来都觉得不慎爽利。 有人说,妇人嫁了一个年轻汉子,是个来边境讨生活的小子,人高马大一看就是能折腾的那种,手里也有几个银钱,就此被养在院中,极少再抛头露面。 这让不少碎嘴皮的边城妇人嗤之以鼻,说不论我用哪个眼看,那骚浪蹄子都不是个享福的命,似模似样的传言绝不可信! 这一日,售卖乌铁酒的商铺外,停下来一辆马车,吸引众人眼球的原因,在于驾车的是名女子。 边疆区域大都民风彪悍,女子驾车不算稀罕事,但眼前这位一身白袍,虽只露出一双眼眸,却依旧遮掩不住,一身惹火风情散逸。 眼神灼热是有的,却没谁乱来,帝国边境区域向来不太平,死个把人实在正常,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那些军大爷们并不喜欢多管闲事。这女子驾的马车,一看就是风尘仆仆,既然能够顺利来到铁刺城,本身就是一种无形威慑。 马车停下从里面推开,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气息内敛神情平静,可一举一动之间,自有几分从容不迫。周边汇聚过来,落在白袍女子身上的眼神,像是耗子见了老猫,直接收了回去。 见人下碟不是什么好话,却是在边境区域讨生活,必不可少的技能,除非瞎子才看不出,这看着年轻男人很不好惹,恐怕眼都不眨,就能将他们所有人的脑袋给揪下来。 他走近酒铺,找到了店主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很快转身告辞,马车缓缓驶离,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铁刺城北边,一间不起眼的小院落外。这一次,男人没有露面,一身白袍的驾车女子,跳下马车去敲门。 院里像是没有人,白袍女子敲了许久,始终没有回应。就在她微微皱眉,周身空气浮现一丝冰寒时,马车里响起男子平静声音,“好了,既然人不在,那就走吧。” 白袍女子恭敬称是,转身回到马车上,一拉缰绳缓缓离开。 小院,房中,床榻上。 趴在男人怀里,一身长裙脱落大半的妇人,脸上一丝兴奋潮红,尽数化为苍白,满眼惊恐之意。 她面前的男人,的确高高大大,也非常能折腾,却不是传闻中来边境讨生活,而是本就出身边军。正是当初,奉命调查忠武侯宁秦遇刺案时,其中的一位问刑人。事后找上妇人,不知两人达成什么约定,很快就将她摘出各方视线,收在这座小院中养着。 “我怕……” 妇人颤声开口,雪白的胸脯,紧紧贴在男人身上,双臂如蛇环抱住他的脖子,身体瑟瑟颤抖。 问刑人眉头皱紧,脸色露出阴沉,“不用怕,当初的事情,早就已经尘埃落定,对你没人会有耐心,等待六年后再动手……” 噗—— 一声闷响,问刑人瞪大眼珠,口鼻涌出粘稠血浆。他背心处,如今被撕开一只血洞,心脏出现在妇人手中,还在不甘心的跳动着,喷射出大股大股鲜血。 随手将问刑人推倒在床上,妇人站起身来,丝毫不顾春光流淌一地,缓缓道:“你说的没错,但我还是该小心点,心存侥幸要不得啊……借着你藏了几年,现在我必须走了。” 她眨了眨眼,笑容妩媚,“拿我六年侍奉,换你今日一颗心脏,也算很公平啊。” 丢进口中,妇人一边咀嚼,一边倒地气绝。 片刻后,空间微微扭曲,一道半透明的影子,出现在房间之中。四下打量几眼,喃喃道:“没人,难道真的是我,太过谨慎了?” 声音刚刚落下,这半透明的影子,蓦地僵在原地。肉肉一只手抓住她的脖子,眼神扫过床上一片血腥,皱了皱眉手指更紧几分。 “杀了吧。” 秦宇声音在耳边响起,肉肉毫不犹豫五指一握,“噗”的一声闷响,一头品相上佳阴灵就此魂飞魄散。 唰—— 肉肉身影消失,直接回到已经,驶出铁刺城的马车上,一边拿纱布仔细擦手,一边眉头紧皱。 秦宇歉意一笑,“麻烦你了,毕竟这件事,你出手最合适……能者多劳嘛!” 这算是夸奖?肉肉翻个白眼,“打住,以后这种脏活,我是不想沾了,现在都还觉得恶心。” 秦宇笑了笑,也不与她纠缠,淡淡道:“现在,我大概已经知道,武通天的根脚了。” 西疆边军统帅,执掌帝国近四成边军,军方当真无愧的超级大佬,居然是……他们的人。 有趣! 秦宇眼眸深处,爆开一团精芒,他浪费宝贵时间,走了一趟铁刺城,故意故意玩一手打草惊蛇,当然不是因为无聊。 西荒与他之间,只是相互利用而已,无论接下来如何,未来某日将这件事抛出去,都会有些收获。 …… 拔天宗。 西荒境内,宗门势力日渐衰退,掉落第一统治阶层,虽然是不争的事实。但并不表示,宗门之内的修行者们,活的就很艰难。 事实上,与普天之下浩瀚生灵相比,这些宗门修行者们,依旧是绝对的人上人。 而作为帝国西北区域,名气甚大的拔天宗,因为祖上曾经出现过,一位半皇境的拔天道人,哪怕早就已经腐朽兵解,遗留下的人脉、底蕴,依旧让拔天宗高人一等。 而近几年来,让拔天宗祖师堂上下,兴奋不已的是,他们找到了一个绝世玉璞。数年修行下来,无疑验证了他们的眼光,宗门上下将此人视若珍宝,寄予无上厚望。 据说,宗主两年前某次醉酒,就曾大放豪言,说百年之内拔天宗内,就要出一位主宰绝巅。甚至于,能在两百年内,跨过皇境门槛。 一旦实现,拔天宗便可恢复祖上的地位、荣光,进而一步登天,取代魔宗的地位,成为天下宗门势力新的执牛耳者,甚至能够逆转当下,宗门势力日薄西山局面,带领宗门派系一脉,重归最高统治阶层。 到时,全天下的宗门派系,都要欠下拔天宗大人请,大因果。这都是确保,宗门能够传承延续,万年不绝的根基。 六年时光,足够让十一二岁的少年,变成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更别说秦羽一点都没有长歪,现如今一身白袍站在山巅,风卷轻动飘飘如仙,俨然就是一位真正的降世谪仙。 几名拔天宗女修,眼神痴痴落在他身上,如果此地种有桃花,想来应是常年盛开不败。 “唉!” 青年模样秦羽叹一口气,眉头轻皱面露薄愁。 他这一皱眉,几乎碎了几位师姐、师妹的心,一名同款白裙女修,生的花容月貌,上前一步轻声道:“羽师弟,你这是怎么了?若有心烦之事,说出来给师姐听,或可帮你排忧解难。” 秦羽微微一笑,转身道:“我见青山多妩媚,只是如今秋意渐来,总有枯黄之日,心中便有几分感慨。” 白裙师姐微笑,“这有何难,我回去便禀明宗中,让老祖降下神通,让这一山青翠免了秋冬苦寒,终年常绿就是。” 秦羽摇头,“多谢师姐一番好意,可生死枯荣乃天道轮回至理,岂好轻易干涉呢?”他又摇头,眉眼之间浮现无奈,“该来的,总是会来,躲又怎么能躲的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