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节
叶枫不在多言，手臂环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能与小姐如此亲近，华某已心满意足。不如小姐清唱一曲如何？” 姚淡薇脸色微红，轻含螓首，樱唇吐音如珠般婉转唱来，歌声柔美凄伤，却又动人心魄，竟令叶枫听得痴了。 一曲唱完，叶枫久久不语，只是揽着怀中玉人静坐出神。 直过了许久，叶枫将盏中之茶一饮而尽，由衷的赞了一声：“好！此曲只应天上有，小姐才艺足伴华某入梦了！今日天色已晚，华某就不留小姐了，些许薄礼就请收下。” 说罢，叶枫站起身来，手中已多了一支青翠欲滴的长笛，笛身似玉非玉，通体晶莹碧绿。最绝的是，每一个笛孔之上，都有一丝淡淡的青光拂动，犹如碧波荡漾的湖水，令人迷醉。而笛尾处，似有一滴青水悬挂，好像随时都会滴落一般。 “长笛凝碧，只有小姐这般出尘之人才配拥有，华某是个俗人，留着它实在是辱没了它。” 叶枫将凝碧笛递到姚淡薇面前，姚淡薇却已经惊得呆了。她精通音律，自然知道长笛凝碧的价值，这只长笛虽然不是法宝神器，却曾是古往今来唯一一个以音律入道的女神者凝碧的随身之物。 据说八百年前，天外天神者盛会，她以此笛吹响一曲“离商”，竟使三百名与会神者俯首认输，成为古今神者盛会中，第一个不曾出手就一举夺魁的人。 自那之后，凝碧消失于所有人的视线之中。有人推测她超越了神者，远赴圣域。也有人说她伤心人别有怀抱，在某一角落郁郁而终。但无论哪种说法，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凝碧随身的长笛留在了天外天，却很少有人知道它的踪迹。 姚淡薇怎么也想不到，这支以第一任主人的名字命名的传奇之笛，会有呈现在她的眼前的一天，更想不到，它会距离她如此之近！ 这真是送给她的吗？仅仅作为献曲之资？姚淡薇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 “只有用你的歌喉，配上它的旋律，才不会辱没了它。收下吧。” 姚淡薇迟疑着接过长笛，直到此刻她才相信了叶枫所说的话。 她心里清楚，叶枫是从她所唱的曲调中听出了那是一首用笛伴奏的曲子，所以才会选了这样一件贵重至极的礼物。比起凝碧的价值，他这份知音的情谊，更令她感动。 收好长笛，姚淡薇行礼退出，临到门前，她回头看着叶枫，用她那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您可以叫我淡薇。” 目送姚淡薇离开，叶枫心中有些不忍，自己这样利用一个少女的情怀，是不是太过残忍了？尽管她只是个娼妓，但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内心的挣扎和哀伤，那种细微的情绪是很难作假的。 但回头想想自己的目的，叶枫又只能叹息了事。原本遇到姚淡嫣的时候，他对姚门这个神秘的势力还只是报着几分好奇，可如今姚门之人又出现在兽形的属国之中，就不能不让他深思了。 假如姚淡嫣真的是妖族，那姚门会是什么？ 假如姚门与兽形有着某种联系，那会对剑堂有什么影响？ 先是凌遥的劝说，后有段青衣的否认，加之厉帝的真假谕旨，这一切无不证明，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正笼罩在剑堂之上，而操纵这张大网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假如姚门的幕后首脑，正是那个假传厉帝谕旨的家伙，那这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虽说一切仅仅是推测，但涉及到剑堂和他自身的利害，他必须弄清楚姚门的底细。而如今他扮作华天博的身份，恰好可以借机接近姚门，姚淡薇就是他的第一步棋。 第四十六章 惊天买卖 第二天上午，叶枫等人用过早饭，叶枫带上了慕容通天和上官雷霆，以及五名剑堂弟子，一行人由天河酒楼的伙计引着直奔城主府而去。 既然准备把大夏国争取到剑堂一方来，自然要从大夏的官府入手，虽然叶昔阳只不过是个小官，但据昨晚派出去打探情报的弟子回报，这叶昔阳居然是大夏丞相叶云的侄子，因为初入官场，才被派到龙岗城这座边贸重镇来捞资历。 如此一来，叶枫倒也省去不少麻烦，只要抓住叶昔阳这条线，就不难触及大夏高官。 叶昔阳虽然无足轻重，却是个不错的开端，因为此人的弱点已经把握在叶枫手里。 叶昔阳的城主府位于龙岗城中央的一座湖上，湖心岛是全城地势最高的地方，偌大一座城堡群占据了龙岗五分之一的面积，单论面积，即便比起叶枫的二十八天宫来也毫不逊色。 一座白玉二十四孔长桥连结着湖心岛，桥两侧身穿重甲的铁卫威武至极，叶枫一行尚未踏足桥上，就被十余名铁卫拦住。 “这是城主府，不是游览区，闲杂人等不许靠近！”数名铁卫长枪一横，挡在众人身前。 方艾迎上一步，将一封镶金玉帖递了过去：“炎黄国华家家主华天博，挟穆家执政穆隆，林家世子林向南拜见城主大人。” 方艾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是中气十足，震得桥下湖水都起了波澜。 十余名铁卫齐齐变色，不敢再轻视叶枫等人，正要禀告，桥另一端的铁卫已经传过话来：“恭请华先生一行入内！” 铁卫传令未毕，一身绿色锦缎长衫的叶昔阳已经迎上桥来：“华老板果然言而有信，本官恭候多时了。快请，快请！” 一众铁卫看到城主亲自出迎，顿时有些傻眼，他们这些人都是由京都跟随叶昔阳来此的军中高手，都清楚叶昔阳的背景，虽然他现在只是个城主，可是就算封疆领主路经此地，也要主动投帖来见。可即便如此，叶昔阳也从没主动出迎过。 这几个商人是什么来头，城主怎么会对他们如此恭敬？ 铁卫们心中疑惑，但看到城主都主动殷勤的接待叶枫等人，心中自然明白了这些来访者的分量，一个个全都挺起了胸膛，目不斜视，那还敢有半分轻视之意。 叶枫替慕容和上官引见之后，叶昔阳一路指点着湖上美景，亲自引着众人进入了湖心城堡之中。 湖心堡顶层被叶昔阳建成了一座空中花园，众人就在花园中落座，湖风轻荡，花草飘香，虽是露天的花园，却少了几分憋闷，多了一丝清爽。 侍女奉上香茶，叶昔阳挥退了下人，拱手对叶枫笑道：“华老板昨日休息的可好？” 叶枫也笑着回应：“还要多谢大人昨日厚赐，今天特来拜谢。” 叶昔阳居然也不谦虚，连连点头：“道谢就不必了，不知华老板此来大夏有什么是本官能够效劳的？华老板尽管直说，只要本官力所能及，必定替华老板办得妥妥帖帖。” 叶枫心道，我要的是你们的天下，想满足我的需要，恐怕只有夏鑏才有这个资格！ “不瞒大人，我们三人此次前来，是代表各自的家族，前来商谈一笔生意。” “生意？哈哈，华老板你可找对人了，大夏国的商旅生意还没有我叶昔阳接不下的！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说。” 叶枫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我们三个家族这一次需要购买上品法晶三十万斤。” “多少？三十万斤？”叶昔阳乍闻此言，脸色顿时变得涨红，上品法晶一颗就价值万金，何时论斤卖过？更何况，即使翻遍整个大夏，也未必能凑齐三十万斤之数！ 叶枫笑而不言，静待叶昔阳消化这个信息。 稍稍镇定了一下，叶昔阳这才试探着问道：“恐怕大夏一年间出产的上品法晶都加在一起，也未必能满足三位老板的要求，不知中品法晶三位是否需要？” 叶枫摇了摇头：“只要上品！” 叶昔阳苦着脸，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应承下来吧，实在难以凑齐这么大的数额，若不应承吧，又不忍放任这么大一笔买卖在眼前溜走。 叶昔阳心中清楚，这笔买卖，只能由大夏国朝廷来做， 除了朝廷，任谁也拿不出三十万斤上品法晶来！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留住华天博等人。只要这笔生意做成了，朝廷绝对不会亏待了他。到那时，他叶昔阳在大夏朝中的地位必然直线飙升，若加上叔父叶云的运作，他甚至能直接出掌大权！ 做成这样一笔空前绝后的买卖，朝中谁还敢说他半点不是？他叶昔阳必定飞黄腾达！ 巨额的利润和利益，并没有让叶昔阳昏头。他左思右想，还是无法相信叶枫三人拥有一次吃进三十万斤法晶的能力，就算叶枫富有到可以将天晶随手送人，也并不能证明他真的有如此雄厚的实力。 想到这里，叶昔阳满脸堆笑：“华老板，不是本官不相信你，但此事牵扯的利害实在太大，您可否先将本金出示一下？” 叶枫洒然而笑：“大人您不会认为，我们会将如此庞大的一笔财物随身携带吧？就算我们真的想带，可也没有能装下那么多黄金的空间戒指！我们三大家族，历经数百年而气运不衰，靠的就是童叟无欺的信誉，如若不信，大人尽管派人到炎黄国去查。” 顿了顿叶枫继续说：“只要大人能联系贵国高层，进而使我们与贵国高层之间谈妥这笔买卖，那我们立刻就支付订金。贵国的法晶一旦备齐，我们立即通知家族支付全额货款！” 叶昔阳闻言猛的拍了自己脑袋一下，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己怎么会没想到呢，数量如此庞大的黄金，就算一百个空间戒指也未必能装得下，更何况，就算能装下，谁又会傻到随身带着这么大一笔黄金到别国招摇呢？这样的买卖，当然是先付定金，见了货之后才能付全款啦！ “昔阳考虑不周，是昔阳考虑不周，华老板千万不要见怪。此事关系重大，昔阳须得请示朝廷，既然散三位老板有此诚意，就请稍待片刻，昔阳去去就回！” 说罢，叶昔阳起身，急匆匆的回去联系大夏朝廷去了。 四周无人，叶枫四人相视而笑，购买三十万斤上品法晶之事当然纯属子虚乌有，叶枫拿不出这么多黄金，就算将得自泰崆的所有珍宝尽数拍卖，也远不够这个数额，何况短时间内，从泰崆抢来的黑货可是见不得光的。 三十万斤上品法晶，只不过是叶枫想出的一个噱头罢了，是他计划中的一个重要环节。 真正的华、穆、林三家，若倾尽全族之力，或许真能买下三十万斤上品法晶，毕竟三个商业家族，数百年来积累的财富，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也正因为如此，叶枫才敢夸下海口，因为他根本不怕大夏国高层前去炎黄国调查。 炎黄国可是剑堂的属国，华家家主华天博更是剑堂的记名弟子，只等他卸任家主之位就会进入剑堂修炼。有了这一层关系在，华家当然会倾尽全力配合剑堂，此刻真正的华天博已经躲进密室闭门不出，而整个华家都在竭力营造出大量集结黄金的假象。 至于慕容通天所扮的穆家和上官雷霆所扮的林家，情况也与华家类似，在剑堂做出决定当天，就已经通知了他们，让他们全力配合。 所以说，就怕大夏高层不查，只要他们派人去查了，那叶枫这个套子他们就钻定了！ 叶昔阳的反应早在众人预料之中，眼下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进行，若是不出差错，很快就能令大夏改头换面，成为剑堂的属国了。 没过多久，叶昔阳带着满脸恭维的笑容赶了回来：“恭喜三位老板，家叔已经同意接下这笔生意。但三十万斤数额非小，就算是倾尽敝国之力，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筹措到。家叔有请三位老板前往国都当面商议此事，不知三位老板意下如何？” 叶枫闻言皱起了眉头，与慕容通天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用略带迟疑的口气说道：“我们的本意是请大人通知贵国国君……不知大人的叔父在贵国朝廷中是什么身份？” 叶昔阳略带得意的笑道：“三位老板敬请放心，家叔虽不是国君，但此事只要家叔点头，就必然可以成交。家叔乃是大夏丞相叶云！” 叶枫等人脸色一变，同时站起身来拱手致歉：“事先不知大人乃是丞相至亲，实在是我等失察之过，若有失礼之处万望大人莫怪！” 见到叶枫等人的态度转变，叶昔阳心中更是得意：“早就料到他三人必会如此，哼，敢小瞧我叶昔阳！现在后悔了吧，早对我恭敬一点，帮你们压压价格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尽管心中得意，叶昔阳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他很清楚这笔生意的重要性。如今他的叔父叶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若是此刻在自己身上出了什么差错，导致叶枫等人放弃交易，那叶云就算不能活撕了他，他以后的前途也必然彻底完蛋！ 思量及此，叶昔阳脸上的恭维更浓了三分：“不知三位老板准备何时启程？是先游玩几日，还是立刻前往？无论三位如何决定，昔阳一定替三位安排妥当！” 叶枫也显得有些兴奋，当即挥手道：“立刻启程，当然是立刻启程，正事要紧！至于游玩，就等生意成交之后，再来叨扰大人吧！” 第四十七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叶枫转头刚走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叶昔阳见状，心里咯噔一下。 却见叶枫回头对叶昔阳笑道：“华某有一事相求，不知大人肯不肯帮忙。” 叶昔阳心道，只要不是你反悔，不肯做这笔生意了，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想归想，但表面功夫他却做得极好，只见他拍着胸脯保证：“华老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昔阳不惜一切也要为你办到！” “如此就劳烦大人，去将淡薇小姐请来，此去国都路途遥远，有美偕行也能聊慰旅途寂寞。” “这……”叶昔阳闻言顿时怔住。 叶枫见状眉头微皱：“嗯？难道大人有什么难处？” 叶昔阳苦笑着解释：“华老板想必也知道遗华阁的规矩，如果阁中的小姐不愿意，就算是国君也不能带她们离开各自的城镇。昔阳倒是可以替大人传话，但她是否愿意随您前往，却不是昔阳能够做主的了！” 叶枫点头：“大人尽管去说便是，若是淡薇她不愿意，那我自然不会强求。” 叶昔阳欣然答应，心里却忍不住大骂：“一个臭商人居然敢把本官当传话的下人使唤，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淡薇岂会看上你这种满身铜臭的混蛋！还说什么不会强求，说的倒是好听，还不是想借本官的官威逼淡薇就范！” 尽管心中不满，但叶昔阳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去劝劝姚淡薇，毕竟此刻的叶枫无论如何也得罪不得，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因小失大！ 亲自将叶枫等人送回天河大酒楼之后，叶昔阳来到遗华阁找到了姚淡薇。 叶昔阳到来之时，姚淡薇正在自己的闺房中摆弄一只玉笛。 叶昔阳不用看也知道，那笛子肯定是叶枫送给她的，他很了解她，每每新得到一件玩物，她总会把玩个够，直到玩腻了为止。 “这玉箫质地不纯，看似是玉，其实却不是，只是被一些粗通修炼的匠人弄上了几分障眼法，纯粹是以次充好！这种烂货怎配给我的淡薇赏玩！”看到这一幕，叶昔阳妒意顿生，一时竟忘了此来是帮叶枫劝说姚淡薇的。 姚淡薇闻言温婉的一笑：“叶大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叶大人”三个字犹如三记重锤，锤锤砸在叶昔阳的心头，淡薇有多久没有叫自己叶大人了，怎么才一晚不见，她又摆出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来！ “我怎么可能看错，明明就是……”叶昔阳一边说一边走到姚淡薇身前，伸手就要把笛子夺过来砸碎，可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忽然注意到了笛子尾端那一滴好像随时都要滴下来的绿色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