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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渗着寒意的目光停留在那张被打成筛子的装饰画上。 密密麻麻的dòng眼聚在极小的面积之上,有两个弹孔甚至有大面积的重叠。可见司晴枪法之准,下手之狠。如果不是宋祁燃即使扑倒了他,他们两人恐怕已经死了。她不是一时冲动,是真的想置他们于死地。 怎么会,苏渭一眼瞥到了他渗血的手臂上,鲜红的血沁出洁白的纱布上,显得格外刺目,虽然已经处理过了,但是看起来还是十分吓人,你的手没事吧? 宋祁燃没有理他。 车子开回家,一路上,保镖们都保持着绝对的安静。苏渭坐在宋祁燃的身边,感到很不安,但是这种不安又无处宣泄,只能自己憋着。说到底,都是自找的。 如果没有就着季明淮的话风顺水推舟跑出来就好了。 他看向宋祁燃:对了,季明淮人呢? 宋祁燃冷漠地看他一眼,像在看一个脑神经齐刷刷断裂的九级残废。 好啦,现在无论说什么都要被怼。 他默默地缩回探究的眼神。 车上又是一阵沉默。 宋祁燃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了他一声。 苏渭胆战心惊地应了。 宋祁燃正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受伤的左手垫在手边松软的枕头上,宋祁燃目不斜视,面无表qíng地看着前方,叫到他名字的时候才微微侧过头,在光线暗淡的车子里,那张英俊的脸突然让人渗得慌。 他死死盯着苏渭,语气里带着恶狠狠的恫吓,仿佛要告诉他自己一定会言出必行:以后再去那种地方试试,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渭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再去那种地方。 表完决心还不够,他隐隐还是有点害怕宋祁燃可能在一怒之下把他大卸八块,于是只能上赶着卖乖:你,手还疼吗? 这是一句废话,但是颇有成效,宋祁燃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回答他:我有点累。 并且颇有暗示--xing地瞥了一眼他的肩膀。 狗腿苏立刻献上了自己的左肩,宋祁燃闭着眼睛靠上来,脸颊抵在肩头,微微睁开眼睛,顺便可以看到苏渭绷得直直的脖子。车虽然开得平稳,但是因为着力不够,宋祁燃的身体还是有点摆,一晃一晃的,显然是不可能睡得好,苏渭便用右手轻轻地固定着他。 这是一派尤为温馨的景象,但是苏渭的心却像是被闷进了水里,他隐隐觉得宋祁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也许从他破门而入的那一刻起,一切就注定要改变。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宋祁燃潜移默化地改变他与苏渭之间的相处模式,虽然是潜移默化,但是改变之巨大,所费时日之短,令人咋舌。 不过只是短短几周罢了,不知是不是苏渭竟日待在家中,日长无聊的缘故,他竟然毫无察觉。 直到有一天,宋祁燃吻了他。 那天他在做什么,已经忘记了,听见宋祁燃叫他,他略一回头,就正好被宋祁燃亲到了。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让苏渭不得不反思一下他和宋祁燃之间的关系。 早在苏渭重生之初,他就感觉蓝休和宋祁燃之间透着古怪。一开始怎么会觉得他是个本xing温柔的人呢?宋祁燃带人来救蓝休的手段就不够温和,动了枪,还带了一大票保镖。最主要的是,他和蓝休之间的那两句含痴带怨的对话。 你还来做什么?做什么 我当然要来,我怎么能不来? 是怎样的关系,才能生出这样的对白?青梅竹马?姐夫?如果真的是这样,当时就该是一副好友相救的激动,亲人相逢的的喜悦。 只能是背德的关系吧。蓝休竟然和自己的姐夫有一段qíng爱纠葛。 那么宋祁燃的态度呢? 一开始是好友间的关怀,但又状似冷漠,和他拉开距离,后来呢?日常生活中流露出了暧昧qíng愫以及面对苏渭对他人表现出的好感时的尖酸刻薄。 他似乎考虑过和苏渭避开之前的关系。所以一开始就告诉他自己是他的哥哥,再后来又说是朋友,并且骗他自己是出了车祸导致失忆。 他当然不是失忆,而是换了个灵魂。他欺骗宋祁燃自己失忆,宋祁燃则顺水推舟说他出车祸。他明显在说谎,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有什么秘密不能然他知道还是单纯地想保护他顺带斩断两人之间的孽缘。 那么告诉他他们之间是姐夫和妻弟的关系又有何不可? 直到司晴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 宋祁燃不打算忍了,他知道苏渭一定心知肚明,所以逐渐qiáng势起来,最后做出这种出格的举动。 但是现在苏渭甚至不想考虑这些事,宋祁燃想采取什么样的举措他根本就不想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既然有姐夫,那么姐姐去哪里了?蓝素到哪里去了。 如果不是苏渭从前就认识她,很有可能以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人。 自己的弟弟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难道就得不到一丁点消息?无论如何总要回来一趟吧。 姐弟qíng深,她是真的这么狠心,还是无法回来,还是不知道这件事呢? 还有司晴提到的,关于蓝素的事,又是怎么样的?当时宋祁燃进来得太巧,司晴又没有将重点放在这上面,他根本就没时间听完。 这一切的谜团,仿佛有了实质的力量,压得他完全喘不过气来。 第十二章 入冬之后,天黑得很快,四五点钟的时候,便是yīn沉的一片。浓云在天边翻滚,带着湿冷的雨意 苏渭在画室呆了一天,临近六点的时候跑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天幕像条湿哒哒的被子,压在头顶上,让空气都变得沉重。所幸微风湿凉,蓝家的花园又大又开阔,他站在jīng心养护过的糙坪上,扭扭脖子甩甩手,顿时觉得人jīng神了很多。 原城在不久前进入雨季,天空仿佛时刻酝酿着一股bào风骤雨,而这种处境,和苏渭的心境何其相似。 他站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在自寻烦恼,准备回屋的时候,便看见院子里开进来了一辆车。 车子开到门口,下车的人是失踪了好一段时间的宋祁燃。自从上次的吻之后,他就一直没有露面,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 事实上苏渭心里感到很奇怪,那件事宋祁燃先主动的,但是他却表现得像个受害者。 不久他就看见从驾驶座上走下来的宋祁燃,他今天穿着一件卡其色的格子大衣,脖子上围着羊绒围巾,带着一股英伦风qíng,和他一贯的打扮很不相符。更重要的是,他今天没有要司机跟着,而是亲自开车。要知道,像宋祁燃这种身份在原城分外敏感的人,出门竟然没有带司机和保镖,实在是意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但是苏渭很快就发现来的人不只他一个,副驾驶上随即下来一个身量高挑的的年轻男子,苏渭眯眼看了看,脸色沉下来。车上又下来一个小姑娘,梳着双马尾,七八岁的样子。 宋祁燃去开门,方沉拿着那小姑娘的书包跟着他。那孩子大概有什么东西掉在车上了,撅着屁股埋头在车里面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