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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你真答应这笔交易啊。”薛寻野说。

    快到住处了,程谓放慢脚步,以免谈话声扰到檀宥休息:“答应这笔交易不代表我选择相信他,认清首要任务对我们没有坏处。”

    “我看他也没什么诚心,我就提出要把他的床垫扛走他立马垮起个批脸,连这点小要求都满足不了。”薛寻野勾着手枪在指间转,“你呢,刚才在他抽屉里看见了什么?”

    程谓有点讶异薛寻野的观察力,他一向以为薛寻野脑子笨,没想到会把他细微的动作和表情变化都抓在眼里:“你怎么知道?我已经很谨慎了。”

    “我说了,就算我的眼睛盯着别处,也会分出余光来看你。”薛寻野给他做示范,扭过头朝另一边眺目远望,“我看起来没把目光投到你脸上吧,但是我知道你在眨眼,两下……三下。”

    他说的和程谓做的分秒不差,程谓将他脑袋扳过来:“我在你余光的盲区,真的能看到吗?”

    薛寻野低头凝视他乌黑的眼珠:“即使看不见你,我也能感觉你。”

    “新技能么。”程谓笑着拨弄一下薛寻野的睫毛。

    “不是,旧的。”薛寻野被拨弄得眨了眨那只眼睛,“看不见你的时候,失眠就代表你在忘记我,左掌筋脉跳动能感觉出你情绪低落,但是现在没有失眠了,我知道你时时刻刻都记着我。”

    程谓明白过来薛寻野指的是最难捱的那十年。

    他咬住下唇的一点肉磨了磨,顷刻后拉过薛寻野的左掌搓搓手心:“那现在这里的筋脉有跳动吗?”

    “有,”薛寻野斩钉截铁,“所以我知道你想家了,或许想那只跟我争宠的大海胆,又或许是惦记工作,你的心并不想在这里久留。”

    “嗯。”程谓挠挠薛寻野的手掌,不然他也不会在他们同样不知道废墟出口的情况下,就贸然答应迟厦提出的荒唐交易。

    “迟厦的抽屉里放了不止一份寻人启事,那块消失的广告牌也被他带回去了,就藏在桌柜和墙面之间的缝隙里。”程谓说,“不排除他想比其他人更快找到你来帮助他离开基地,但也有可能他——”

    “就是制作广告牌和寻人启事的人?”薛寻野难得机灵,“他这做法叫抛砖引玉。”

    程谓无语:“别乱用词。”

    进屋前两人各自掏手机对了下时间,正确时间显示此时为2月12日23:34。

    一推门,程谓险些被呛到,四面封闭的屋里尽是螺蛳粉的味儿,檀宥蜷着身躯躺在下铺睡得天昏地暗,对他们推门发出的声音无动于衷。

    “s级的信息素,螺蛳儿进化了。”薛寻野敞着门散味,“孩子挺有出息。”

    程谓在屋里踱了一圈,每走一步就散发一丝雪绒花信息素净化空气,最后踱到床边蹲下,先探了探檀宥的后颈,已经没白天那么烫了,腺体消了肿,再用手背摸他的脑门,没发烧。

    “体质还行,得给他分派点事儿做,”这两天夜晚气温偏凉,程谓从行李箱里翻出檀宥的一件外套搭他肚子上,“明天让他想法子跟外界联系上。”

    “基本不能成吧,”薛寻野关好门走过来,“领主屏蔽了外界信号,也只有领主才能解除屏蔽。”

    “那就让螺蛳儿攻克领主的基地系统。”程谓撑着膝盖站起来,往卫浴走了两步,看薛寻野还杵在原地,他催道,“洗澡吗,我要用热水。”

    身边有人陪着,在杀戮基地的日子过得尤其快,白天程谓和薛寻野端着枪去外面狙人,晚上就寻找废墟的出口,所有行动都会把迟厦捎上。

    也有例外,有时迟厦会放他们鸽子找不见人,下一次见面就跟他们说前一天没睡醒,作为一个作家,他时常会在漫长的深夜枯坐着整理脑海中绵绵不断的灵感,将近黎明时便提笔写下,然后倒头就睡。

    向他们解释这些话时迟厦的眼中确实晕着乏意,但浓密的睫毛又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很有神。

    只有一点让程谓仍然信不过迟厦的地方,迟厦说自己枪法一般,但他双手的枪茧很厚,全部长在了该长的位置。

    “走吧。”迟厦在约定的老地方等他们,就在影院隔壁的一家奶茶店,他通常就坐在柜台后,托着腮看被艳阳灼晒的路面,不时透出一缕灰尘信息素,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越高等级的灰尘信息素隐藏能力越高,正因为如此,即使迟厦枪法不好,只要找准掩体把自己置于敌人看不到的方位,他就有信心不拖队友们的后腿。

    明明三月将近的塔斯曼海离秋季不远,这个夏天却好像格外漫长,薛寻野没觉得有什么差异,程谓却得为自己分出信息素保持皮肤干爽。

    “基地工作人员总是在我们不知情的时候修复这座城市,”迟厦走在路上四处观察,这是他的习惯,每个看似平凡的角落都能在他脑中由他构想出一个故事,“成为废墟之前这是一座美丽却空虚的城市,如果它不是矗立在杀戮基地当中,我想我会很喜欢在这个城市生活。可它充斥着永不停歇的枪声,这是它最致命的败笔。”

    不止迟厦,程谓也早就看出来了,这片废墟正悄悄地做着改变,最明显的是回住处那条路的路灯,它们灯杆笔挺,将门前的那条路照得敞亮,偶尔程谓起夜,都会踩上从门缝下泄进来的一小片光。

    之所以这些改变不明显,是因为它们不是突然就修复好的,街上的建筑每天都会填好一面残垣或几节台阶,若不是特地留意,压根就瞧不着它们跟前一天有什么不同。

    迟厦拧着脖子四下观察,估计扯着筋骨了,他下意识抬手揉揉左肩的位置。

    “作家,你比我年轻呢,这就得肩周炎了?”薛寻野问。

    迟厦愣了下,耸耸肩拿自己打趣:“老毛病了。”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在床上盘腿坐久了腰疼,檀宥下床走动着活动筋骨,在地图前站定记了下路线,然后捧起垫床板的两件大衣拿去卫浴手洗了,晾到用竹竿撑起的晒衣架上,等今晚野哥回来了用烈焰信息素烘干。

    爬了几趟梯子,将上下铺的东西对调,檀宥捧着笔电回了上铺,休养了段时间,他的身体已经适应了进化成s级的腺体,不会再像初时那样不受控地溢出信息素,稍动一下就疼得想吐。

    碰过了枪,檀宥其实不再抵触跟着程谓出去狙人,不过程谓严声制止了,就让他待屋里哪都别去。

    在杀戮基地,由于体格悬殊,alpha往往比omega更有优势,omega在有队友相助的情况下进化成s级容易,但不满足于现状想再进化到ss级的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更别提这是一个随时可逆行为,否则程谓当年也不会在岛上一待就是五年。

    檀宥晃开待机的界面,敲着键盘继续新程序的收尾工作,来岛上多久,这个程序他就研究了多久,随着代码完善,他将测试程序录入芯片保存,然后抽出嵌在笔电键盘侧片扁平槽位内的芯片吹了吹。

    他拖过床尾的小医药箱翻了翻,拿了支局部麻醉剂给自己注射上,过了十分钟左右,再捏着芯片用尖锐一端对准被麻醉过的皮肤刺进去。

    等薄薄的芯片完全没入表皮底下,檀宥查看电脑上的测试结果,如他所愿,上面列明了s级螺蛳粉信息素为宿主带来的所有能力——

    1.调味

    2.消除血液中的热毒

    3.过量压迫信息素可使人迅速致癌

    4.解酒

    “解酒?”檀宥咂摸着这能力,难怪他克邢嚣,难怪他在那次同事聚餐时千杯不醉。

    檀宥把程序拷贝到几枚芯片上,用自封袋装着,关上电脑倒床上眯了一觉,醒来后继续别的工作,程谓派给他不少棘手活儿。

    落日后薛寻野和程谓回来了,薛寻野一进门就瞅见檀宥回了上铺,他打响指把盯着电脑屏幕发呆的omega唤醒:“跑神儿呢?回魂。”

    “在。”檀宥应道,动作利索地爬下床,拎着几只小自封袋要跑去程谓那里邀功,被薛寻野拎着后衣领扯回去。

    “螺蛳儿,你搬回上铺是哪几个意思?”薛寻野问。

    程谓往盆里撒了两把米加水淘干净,扭头吆喝薛寻野:“过来做饭。”

    “等等啊。”薛寻野候着檀宥的回答。

    檀宥扭捏着小声解释:“你们半夜砸床太响啦。”

    “薛寻野,过来做饭。”程谓连名带姓地喊人,薛寻野立马去了,凑在盆子前给泡着大米的水释放烈焰信息素,“我是以为螺蛳儿不喜欢我们给他铺的床,谁能想到这层关系啊。”

    “野哥,”檀宥拉他衣角,等薛寻野回头了,他指向屋子角落的晒衣架,“你得空儿给烘烘衣服,我都给搓干净了,没留味儿。”

    饭后薛寻野去角落烘衣服,檀宥跑程谓面前邀功,捧着笔电给他看今天在自己身上的实验成果。

    “测试结果准确么?”程谓问。

    檀宥点点头,片刻后又摇头:“只试验了一次,不好说。”

    程谓二话不说,往右手戴上一次性手套就捻起一枚芯片要往自己小臂上扎,檀宥递上一管局部麻醉剂,程谓摆手说不用。

    用以承载程序的芯片是离开东口市前从工作室的研发部拿的,尖针端一旦刺入皮肤就能自动被皮肤组织吸附整枚芯片,与肉身融为一体。

    电脑终端接收测试结果,ss级雪绒花信息素能力布满屏幕——

    1.浓度为40%压迫信息素致人腹胀腹痛腹泻

    2.浓度为50%压迫信息素使人尿裤子

    3.浓度为60%压迫信息素使人体感温度低于负十度,并定格受控者的动作至多五秒

    ……

    测试结果事无巨细列了整整三页,檀宥睁圆了眼,崇拜地看着程谓:“老大好厉害。”

    程谓摸着下巴忖度半晌,招手把薛寻野叫过来,夹起枚芯片在他身上各处比划了下:“你哪里最不怕疼?”

    “就扎根针的事儿,你朝我小腿开枪时怎么就不问我疼不疼了?”薛寻野伸出左手小臂,“戳这,来个情侣针孔。”

    程谓揉揉薛寻野的小臂,指间夹着芯片施力,针端朝下推了进去。

    短暂的信息读取过后,电脑显示了属于sss级烈焰信息素的能力资料——

    1.浓度为50%信息素可借助可燃物引起火灾

    2.浓度为40%信息素可让冰雪融化

    3.浓度为30%信息素可烤全牛

    ……

    108.犬齿坚硬,可破开一切小型锁具

    搭在触控板上的指头一顿,程谓陡然想起什么,扭过脖子眉目森寒地盯着薛寻野。

    薛寻野舔了下尖尖的虎牙,朝角落的晒衣架走了几步,蹲下抓起一片衣角挡住自己的脸:“我继续烘衣服。”

    只觉一股幽香逼近,薛寻野就被程谓揪起领口摁到墙上:“解释解释?”

    “宝贝儿别太猛……”薛寻野垂手倚在墙上,面上服着软,眼里却含了丝调戏,“解释什么?”

    程谓把话说得更明白:“笼子和手铐锁不住你,是吗?”

    当时目睹过现场的檀宥就不说话了,多说无益,他抱起几件衣服去洗澡,留那两人在外面一方审问一方装傻。

    看薛寻野不吭声,程谓拧在他领口上的手劲松了点,指腹揉揉薛寻野被勒红的颈侧:“你明明可以趁我不在家借机逃走,没有哪个alpha愿意纡尊降贵住狗笼。”

    薛寻野嘴痒,憋不住说出口:“我喜欢,福利挺好的。”

    程谓扬眉:“是尿垫好,还是狗粮碗好?”

    “都不,”薛寻野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难道你不觉得有我在的时候你睡得格外踏实吗?”

    程谓微怔,经他这么提醒,才有了印象。

    他睡眠质量向来算不上好,常常会梦到十年前去杀戮基地屡次被人用子弹击中躯体的画面,半夜总会惊醒好几次。

    自从把薛寻野接到家里来,他总能一觉睡到天亮,尽管还是经常做梦,但梦里的场景从枪林弹雨变成了和vul的抵死缠绵,这让他感到安心,甚至醒来后泡在卧室里未散尽的烈焰信息素中还睁着眼回味梦中被拥抱的感觉。

    “你入睡的姿势太缺乏安全感,你是我的omega,我做不到看着你需要我却还非要矜持又克制地跟你保持距离。”薛寻野头低着,眼帘半垂,嗓音也放低,认错态度良好,“所以就解开锁爬你床上了,我抱着你的时候,你身体会放松。”

    “只是抱吗。”攥着薛寻野领口的手彻底松了,程谓慢条斯理帮薛寻野抻平衣服上的皱痕,目光却锐利,比刚刚步步紧逼的模样还让人心怯。

    薛寻野没藏住,一揽子全兜出去:“还亲了,你的嘴唇好软好甜,我饿。”

    程谓哼笑了声,但也没再计较,按野狗子那强烈的霸占欲,没在他不设防时标记他就已经值得表扬,何况事情过去那么久,现在追究薛寻野那时的过错也于事无补,毕竟他又不能为了惩罚对方而阻拦薛寻野跟他同床一礼拜,这跟变相惩罚自己没什么区别。

    夏夜闷热,薛寻野出门时不再穿防弹服了,这东西在他眼里跟个首饰似的,可穿可不穿,被程谓好言劝过也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