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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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老颜！小孩子之间争吵，咱们还是不要掺合了！”严政委笑呵呵打和道，“你也是在部队多年的人，也知道，部队里的大头兵说话没轻没重的，和他们计较不是多余么！” “老严！这多年过来，你还是这么护犊子啊！”颜少将呵呵一笑，不过，很快，他便将脸上的笑容淡去，“按说，我应该给你这老战友的面子！可是，这位说话不客气的大校先生，却是拿我女儿的名声说事儿，一句羞耻心和道德心，根本是直指我颜家家教！这事儿我要是得过且过，那么在军中，我老颜的颜面何在？嗯？！” 他最后的一声“嗯”，分明带着质问和责斥，明眼人都知道，他那是冲楚铮发过去的。 “老颜！”严政委脸上也严肃起来，带着不快。 不过，他身后的文书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让他很快从不满的情绪中抽身。 无奈的长叹一声，他冲颜少将摇头：“老颜啊老颜！你都是做将军的人了，怎么好冲兵蛋子较真儿呢！” “他可不是一般的兵蛋子！”颜少将满意老战友的妥协，虽然老战友的话里分明是指责他在责难楚铮，“要真是一般的列兵，我自然不会和他计较！可他是大校啊！和我之间也不过是一步之遥，我要是不较真儿，才是自傲呢！” “老颜！”严政委深知楚铮的脾气，他知道，颜少将是要楚铮给他低头道歉的，可楚铮是什么脾气？他是那种能轻易折腰的人么？更何况，他的老上级，那位老爷子可是对他明晃晃的表示对楚铮的看好和喜爱啊！……想到这里，严政委的眼睛微不可见的眯了眯，他忽然觉得，颜少将的发难，似乎、可能还有另外一种深意。 “老严，你不要劝我啦！我想，出于尊重，你还是让这位大校先生亲自和我交谈吧！” “老爸！算啦！”颜文姿似乎看出她爸爸的不依不饶，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轻咬着唇角，羞答答的看看楚铮，便眼神闪躲地摇晃起她爸爸的胳膊，让他息事宁人，“咱们回休息区好啦！我都累了呢！您不是说呆会儿还有一场实验么！现在不休息，一会儿怎么有精力观察呢！” “先等会儿！”面对女儿的撒娇，颜少将笑而不语，只是摇摇头。 不过，他看向楚铮的目光，却好像夹着刀剑和闪电，犀利而又带着攻击性。 “这位大校不自报姓名么？”颜少将面色淡淡地瞥了楚铮一眼，“怎么，刚才冲一个弱女子咆哮的勇气很大，对我这个少将就噤若寒蝉了？” 说到这里，他想严政委和罗主任分别看了看：“老伙计们，你们不要给他示意，好像我多强势一样！我只是想和他说清楚而已，你们要是不让他说话，我这话怎么谈下去呢？” “颜将军！这位是我们特战队三大队的前任大队长，楚铮楚大校！”不等楚铮开口，一直没离开的杨科便上前，好像很热情的介绍道，“他现任我们部队后勤部的总指挥，在我们薛部长手下做事儿。” “杨科！这里有你什么事儿！”常誉脸色一愣，冲杨科训斥道，“我要是记得没错儿，你现在应该回到三大队去开会下达刚才军区的命令安排去了！怎么还在这里！虽然你现在只是代理大队长的位置，但即使一天没有给你转正，你也应该战战兢兢的认真做事儿，而不是混日子听墙角！赶紧回去！” 常誉的一声吼，把杨科训的一愣一愣的。 显然，她没有想到，常誉会这么不给他面子！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走！你要是不愿意做这个代理大队长的位子，就让开！我想，有能力有意愿有本事有眼力见儿的人，咱们军区还是有很多的！不是非你不可！” 常誉这话说的就有些重、相当不客气了。 “是！”虽然杨科被常誉当着众人面不客气的削了面子，虽然他的脸上，已经因为难堪而羞惭的红得几近滴血了，可他还是身姿一挺，利落的冲大家敬军礼，方才转身迈步，逃也似的离开。 因为常誉冲杨科的发难太突然，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他们二人之间，所以，即便是颜文姿和颜少将，他们也没发现薛子明和楚铮之间的眼神交流。 “常誉！你这脾气越来越大了！”因为常誉和他军衔相同、资历也差不多，所以虽然不高兴常誉搅局，可是颜少将也不好给常誉脸色瞧，只能意味深长、似笑非笑的冲常誉不咸不淡的说了那么一句。 “好啦，无关人被你吼走掉了，你能不能让我和这位楚大校说说话了？”颜少将的话是对常誉说的，可他的视线却是从严政委、罗主任、常誉几人的身上同时划过，到最后才落到楚铮的身上。 而此时此刻，得到可以随性而为的楚铮，则上前一步，迎向颜少将的眸光。 第1019章 “年轻人，有勇气是好事儿，但是还要识时务。”颜少将注意到楚铮眼中的眸色，心思一转，不知道想些什么，但到底将之前的口气柔和了些许，冷笑，“虽然不知道我这不争气的女儿怎么惹到了你，但对一个女孩子，我想，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颜少将，我想您弄错了一件事儿。”楚铮紧锁着眉头，一脸正色道，“令爱既然穿上了军装，那就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名军人！身为军人，一言一行都应该遵守纪律！这是最起码的规矩！我想，令爱出身军人家庭，这种觉悟应该具备才是！ 可是，很遗憾的是，我从她的身上看不到半点军人应有的素质！……当然，这是您自己家教的问题，我不应该置喙，但是，她干扰到了部队的正常运行！ 我想，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儿，这么不矜持的干扰只有几面之缘的男性，我之前的评价对其来说，都是很客气的了！ 当然，若是因为我的坦率，误伤到您的身心的话，那么，我抱歉！这只是对于一个被女儿牵连的父亲的照顾，仅此而已。” 楚铮的话说的一点儿都不客气，他想表达的内涵在场的人几乎都挺明白了，那就是，他对颜少将的家教不敢恭维啊！ “……”严政委干咳了两声，冲楚铮投去无奈又有点儿斥责的眼神儿。 这小子！让他不用忍着，也不用这么生怼啊！好家伙！这老颜的脸色都快赶上古铜色儿啦！ 自从当上将军，颜少将还从未遇到过这么不给面子的二愣子！ 身为大校，竟然敢在前途上升期得罪领导，他不是有毛病，就是要疯啊！ 虽然楚铮的话把他气得险些吐血，但好歹在部队叱咤风云了几十载的人，这点儿城府还是有的，所以，颜少将并没有暴跳如雷，反倒是强运了几口气后，哈哈一笑。 在场的明眼人再度看明白了——这位颜少将是怒极而笑啊！ 分明不是好笑！ 这笑得他女儿颜文姿都怯怯的缩起来了。 “好！好！好！”颜少将伸手冲楚铮凌空点了几下，转头对自己的文书说，“今天不是有设备要实验么！就把这个楚大校叫过来吧！” “老颜！”严政委闻言，脸色登时一乱。 颜少将嘴里轻描淡写的设备实验，根本不是普通的武器试验，而是通过秘密渠道，从某国特殊训练基地里鼓捣出来机器设备，主要是训练特战队员的配合、反应、敏捷、速度甚至是预感的综合训练设备。 当然，这听起来是相当不错，可是其中的苦，真是谁用谁知道啊！ “老颜，这设备根本没有调制好，我们现在正在想怎么解密呢！冒然让我们部队的精英进去以身犯险，是不是不合适！”罗主任的脸色相当难看。 他不像严政委，和颜少将有过共同并肩战斗的经历，只不过是同一期培训出来的战友，俩人之间的感情不足以让他在颜少将明显是“无理取闹”的时候还给他面子。 “老罗，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还怀疑我公报私仇么！”颜少将摆出一副“我就是想教训教训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的表情，呵笑道，“作为这次总装备部派来的全权代表，我想，任命谁去进行测试，还是能够说了算的！” 说到这里，他看看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的严政委和薛部长，笑道：“好啦！不要一副我为难小辈的表情好不好！说实话，之前又不是没有人进行过测试！连和你们并肩称雄的兄弟特战队的王牌，都亲自上阵测试过了，怎么？人家能够做到？你们手底下的静静就不能做到么？难不成，你们部队的人就格外尊贵？” 颜少将说着话，声音和眼睛都开始泛起一抹冷意来：“老严、老罗、老薛，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这个总装备部代表的话，不至于不管用吧？” “老颜！”严政委眉头已经皱到了生理极限，“可是，据我所知，之前做过测试的人，最轻的也是折手折脚，这还是行到一半呢！就你说的那位战士，他可是兄弟部队的王牌队员，可是还是被里面的机关伤到，子弹穿透了他整个手臂！……既然我们已经知道里面的陷阱，有必要还要冒这种折损精英的风险来测试么！” 既然颜少将一本正经的公报私仇，那么，严政委便也“公事公办”，他脸色郑重的颜少将说，“老颜，我劝你慎重啊！毕竟，测试是要在我们部队进行的，我是要给上级部门如是汇报的！” “那你就如实汇报好了！”颜少将听出严政委言语中的威胁之意，可他似乎却不在乎。 对此，罗主任和薛部长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出了担忧和沉重。 看来，颜少将所为未必完全是为了给他女儿出气啊！ 这次事件的水，真真是越来越深、越来越浑了。 “政委！主任！部长！”楚铮注意到他们三人眼中的沉思，心中略作思索便打定主意，“我愿意参与测试！” “楚铮！”“你小子闭嘴！”“这里没你的事儿！” 严政委、罗主任和薛部长闻声，脸色骤然一变，纷纷出言阻止。 “这才对！这才是军人应有的态度！”颜少将无视了那三人的言语，他满意地冲楚铮点点头，“你现在看上去，才真正像个大校！” 心里冷笑一声，他冲三位老战友笑道：“你们也别太计较啦！咱们既然不可能将这带有陷阱意味的训练设备销毁，那就说明它的存在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既然这样，我们为了破解这套综合训练设备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不是么！” 说到这里，他看向楚铮，似乎想讲楚铮之前的话换过去一样，说道：“毕竟，为国奉献，是一名军人所应有的觉悟，不是么！” 说的简单！←严政委罗主任和薛部长三人恨恨地看向颜少将，这分明是要让楚铮付出代价，甚至是血的代价啊！ 这可怎么办呢！ 第1020章 （两章合一章啦） “楚铮！楚铮！”颜文姿趁她爸爸没注意，找一个机会便溜走了。 她找了条小路，抄近路赶到楚铮前方，将他拦住。 “你听我说！”颜文姿咬着下唇，眼中闪过愧疚、不甘、担心、期盼、忐忑、试探等乱纷纷的情绪。 “颜小姐要是没事儿的话，请让开。”楚铮虽然说让颜文姿让开，可他面对颜文姿张开的双臂的阻拦，却是脚步未顿片刻，脚尖儿一转，绕开她，径直向前走去。 “你等等我！”颜文姿见状，眼眶一红，再度拔步追上去，“你就不能听我说一句半句么！” “颜小姐，请注意给令尊保持自尊心和羞耻心，谢谢。”楚铮冷淡的声音扑面而来，颜文姿的泪珠儿瞬间就凝结出来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颜文姿不甘心的在楚铮前面倒着走，一双可以称得上有特色的漂亮大眼睛紧紧地盯住楚铮不放，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些动摇，或者是情绪，什么情绪都可以的。 “颜小姐，请你保持最基本的自尊心羞耻心和道德心，谢谢。”楚铮再次重复这句话！ “你以为你用这些词语就能伤害到我？”颜文姿虽然面上保持淡然，但是声音里透露出的哽咽之音，已经把她出卖。 楚铮没理她，脚步一转向旁边走去。 “你听我说，我不是吓唬你！那处试验场不是好去的！你要是说句软话的话，我保证让我爸爸收回命令！”颜文姿迫切的看向楚铮，期冀他能如她所愿，略略低下头颅，不要那么倔强。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楚铮终于给颜文姿一个眼神儿，不过，他眼眸里的审视和嘲笑，却像千钧巨石一般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楚铮却在她额头泌出一层冷汗快要顶不住的时候，冷笑开口言道：“颜小姐，既然你已经不是一名合格的军人了，就请你保持最基本的自尊心羞耻心和道德心吧！” “……”饶是对楚铮有强烈感觉的颜文姿，这会儿也差点儿破功骂人了！ 你是机器么！不停的重复这种话，幼不幼稚！ 被楚铮会心n次击的颜文姿，有点儿要顶不住他这种迷之冷笑了。 “楚铮！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可以说是恼羞成怒的颜文姿，感觉自己的双脚好像突然就扎根在地上，都也不能动，哪怕她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能从脚下之地挪动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铮从她身边儿擦肩而过，愈走愈远，顿时，只能咆哮着，咆哮着看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独自心伤。 “小姿，该回去了。”颜少将不知何时找了过来，他的文书远远地站在树旁静待。 此时，颜文姿已经无力地蹲下，将头埋在双膝之间，浑身颤抖着，颤抖着低泣。 “小姿，我们该回去了。”颜少将似乎没有看到女儿的悲伤，好像眼前的女儿还是曾经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蹲在地上玩耍。 他将手抚到颜文姿的头上，轻轻地拍拍她，温柔的唤她：“好孩子，我们该回去了。” “爸爸！我不想的！”颜文姿猛地抬起头，泪眼摩挲的看向她的父亲，“我不想的！” 她哽咽着不停地摇头，使劲儿晃动着脑袋：“我不想伤害他，真的！我不想！” 两行泪在她脸上蜿蜒着落下，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眼眶中一颗接一颗的泪珠儿，不停地、缓缓地滑落，给那两行泪痕提供了不至于干涸的水分。 “可是，小姿，你要知道，事已至此，对于接下来的发展，我们大家都很无力啊！”颜少将嘴角的笑容从未落下过，表情依然那般温柔和善慈祥。 这一刻，颜文姿突然想起相册中她父亲年轻时的样子，清雅俊美之极。 不知何时，霜意将他的鬓角染上了岁月的颜色，昔日的清雅被日益加深的威严所掩盖，曾经的俊美也在沧桑中渐渐披上薄纱，只能在不经意间窥探到曾经魅力的一角。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让人艳羡敬佩的父亲，却要亲手将她第一次爱上的人送上末路，而她，却是帮凶！ “小姿，我的孩子，你不要哭了，谁知道你的泪是给那个骄傲的大校的挽歌，还是你父亲我送上的悲曲呢！”颜少将看向颜文姿的眼中，闪过一抹转瞬便消散的歉疚。 “爸爸！我们一定要这样么！一定要么？”颜文姿抽泣着看向颜少将，问他。 对此，颜少将摇摇头，轻叹口气，就好像在安慰自己失恋的女儿一样，宠溺中带着无奈，无奈里带着黯然：“好孩子，请不要再问这种很傻的问题了……你知道的，已经到现在这般地步，说再多又有何意义呢？不管因为什么走到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走下去，坚持着走下去，等待结果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