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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小侄女的一番话真的把人打得魂魄出窍,句句诛心呀!好像黎府合谋要害人性命似的,不给吃,不给穿,不给活路,这心得多狠呀!连几个稚龄小童都不放过,跟狼心狗肺有何两样。 此时,他臊红了脸,为自己的事不关己而羞愧。 「你祖母是偷偷送走你们,未告知我们任何人去处,要不大伯怎会任你们孤苦无依呢!你问问你爹是不是也找不到,府里大佛想办的事就没有不成的,我们做儿女的有什么办法,他表面话说得漂亮,心里还是偏向自个的亲娘。生恩大过天,兄弟放一边。 「嗯!爹找了很多地方,可是都石沉大海,一点消息也没有。」他不敢逼问母亲,怕以她的烈性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人魂归离恨天,从此阴阳两相隔。 黎仲汉的话说中了黎仲华的伤心处,让他疼痛不已,热泪盈眶的附和着。 这个爹也太软和了,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实得叫人恨。「可见祖母有多恨我们,恨到巴不得我们去死,所以我们怎么能回府呢?万一她一时心血来潮在我们吃食里下药,大伯敢打包票能把我们救回来?」 「啊!这」他是不是说太多了,反而弄巧成拙。 懊恼不已的黎仲汉十分后悔把母亲说得像毒妇,让孩子心生不安,他只是奉母命来走个过场,以为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妇孺会卖他一点面子,没想到反被套话了。 二弟这个女儿可真牙尖嘴利,一点也不好应付,一双透澈的盈盈水眸朝人一瞅,让人不自觉心虚,似乎她看透他每一句言不由衷的话,冷眼看他上戏台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我们也不是不能回府,毕竟那是我爹的家,尚未分家前还是一家人,可是你们总要让我们感觉到性命无虞,在自家府里还要防东防西实在太可悲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听说祖父还是太子的夫子」她暗示堂堂太傅连妻子都管不了,悍妻不贤不慈,怎能为人师表,岂不贻笑朝堂。 「你」黎仲汉震惊了,也暗暗心惊,这女娃儿的口才足以舌战群雄,话里有话暗藏机锋,比她爹还强,若为男子定能安邦传世,流芳万古。 「大哥,我家笛姐儿说得没错,我真的怕了娘那个人,为达目的她没什么事做不出来,爹也不管她,放任她残害黎府子嗣,你看我这小儿子才八岁,当年他差一点没法出生。」拉过一儿一女,长子立于身后,黎仲华黯然神伤。 看到二弟儿女成双,一家子和乐的合力向外,黎仲汉很不是滋味,他两子两女养在跟前也没他们这般亲昵! 「那你说你想要府里怎么做,能办到的大哥尽量替你说和。」 成不成要看娘,他只是传话的人。 看了女儿一眼,见她轻点下颚,黎仲华喝了口茶,轻咳一声,「我们也不想为难主持中馈的大嫂,也就是我们住的清风斋外要在墙上开个小门方便进出,平日公中拨款让我们自行处理一切庶务,什么衣服、首饰、三餐都不用府里操心,月初连同月银一并送来。」 闻言,黎仲汉眉头一蹙,「这不是分家吗?太胡闹。」 「不是分家,我们还住在一起,我这不是担心母亲下药吗?毕竟我是吃过一次亏的人,母亲那性子我心有余悸。」谁敢说不会有第二回,老夫人一拗起来谁也挡不住。 一听当事人大吐苦水,黎仲汉真不好说他防心重有什么错处,为了侄女算计儿子的作法太匪夷所思,都要让人怀疑儿子不是亲生的,是和侄女抱错了。 「我提提看。」 黎仲华拱手一揖,「多谢大哥了,还有一事,我媳妇不得母亲所喜,日后的晨昏定省就免了,逢五再去请安,免得再起风波。」 「啊!这」黎仲汉笑不出来了,二弟着实给了他一个大难题,母亲就等着磋磨二房媳妇,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唉!难呀,难呀!天大的难事! 「有多难,她打断牙齿也得和血吞,她敢做初一,就连十五的菩萨也拜了吧!咱们在这吃了十天的素是拜谁所赐?她不出点血佛祖都看不过去。」 黎玉笛嘴里淡得没有味道,好想吃肉。 在他们最难的日子,也没有超过十日未食荤食,那时身板才三四岁的她就会摸虾捉鱼,拾野鸡蛋、野鸭蛋,还设陷阱捉兔子、山鸡,连肉少的松鼠也没放过,最惨的时候还啃过蛇、地里的田鼠。 除非天候不佳,否则她天天上山找吃食,箫哥儿便留在庄子里照顾娘和刚出生的幼弟,为了填饱肚子他们什么都吃。 后来进了药王谷,她开始认识草药,开始挖药草卖钱,局促的生活才慢慢好起来,饮食上也变好了。 「噗哧。」这孩子呀!太记恨了。 忍不住笑出声的张蔓月轻抚女儿的细发,「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让她多了一分疼惜。 「娘,你别笑,我说的话你牢记心头,日后我们回黎府,不论谁想见你,你想见才见, 不想见就装病,不用管什么孝不孝道,大不了我们一家再搬出府,城西、城东相隔二十里,她想刁难你也要有力气走到咱们府邸。」不看人脸色。 「又说什么傻话了,哪来的城东城西,京城居大不易,三进宅子就要五、六千两银子,而且还在偏远地带」不是买不起,而是没必要,她存下银子给儿子、女儿添嫁妆、置聘礼,眼看着都快十三岁,是该议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