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节
江连焕家和全安镇这样的地方不一样,全安镇得坐着马车去,而江连焕家离百草堂撑死半个小时的路程,他们当天走当天回来,都足够几个来回。 身为江家公子举办的名剑大会,在江湖上还是很有名的。即使是一个普通人都听说过它的大名,江连焕也没单单的邀请华荣月一个人,就干脆把百草堂的人全都邀请了。 齐大夫拿到名剑大会的邀请函时都一副与有荣焉般的表情,就连萧翰这只二哈在看见邀请函的时候都兴奋了很久。 江连焕面对着他们彬彬有礼,实际上私底下疯狂和华荣月传音讲八卦,华荣月觉得他这个人也是神奇,如果有朝一日,能让齐大夫他们看看这人的真面目就好了。 “真没想到你会邀请我们来。”齐大夫略微有点激动和害羞的说,他,师冲,还有华荣月坐在江连焕这辆马车上,剩下那对情侣自己坐另外一车。 名剑大会邀请函据说一票难求,到手难度比郭德纲于谦专场难多了,而且这玩意儿也不用担心黄牛票,一个名字对一个人的。 外面许多有名的剑客都没被邀请,反倒是百草堂,一请就包了圆。 所以平时常年社畜偶尔加班的齐大夫这次都二话不说跟着来了,能让齐大夫这样的人关门的事情,怎么说也得是一件真心厉害的事情。 “远亲不如近邻吗,平日里你也多多照顾我。”江连焕脸上一边笑着,一边传音跟华荣月道,“我就服了那帮大半夜不睡觉在街上乱逛打架的了,你不睡还不让别人睡了吗?你不睡,我怎么好意思不凑这个热闹呢?等你过去了,有机会你就吓吓他们。我得让他们知道这个江湖不是好混的。” 华荣月,“……” 槽点太多,无从吐起。 马车很快就到了江连焕家,江连焕家里实数土豪,据说他这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偏院,但占地面积差不多够十个百草堂的。 那个巨大的院子中间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只养了一堆花花草草,而且看起来都还价值不菲。旁边站着的侍女仆从们,都在干着活,繁忙但不慌乱。 江连焕本人还是个审美很在线的人的,虽说人性格古怪,但这个装修让人看起来就觉得大气,这里并不算是那种典型的一步一景的江南小院,但跟霍庄那个地方比起来,这里就显得很通畅。 一群人下了车后,就在院子里走了走,一边走一边感慨江公子真不愧是有钱人。 尽管他们可以直接回百草堂睡觉,但江连焕还是专门为他们准备了休息的房间,而且都是单间。 华荣月知道这单间应该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否则跟齐大夫他们住在一起,她有些事情不方便。往床上一躺的时候,她浑身都跟着放松了一下。 好像……还是头一次出任务的时候这么轻松啊。 自己人就是好。 华荣月刚躺下没一会,就抬头看了眼外面,似乎真的跟江连焕说的一样,这里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这才刚躺下没多久,她就真的看见两个江湖人暗搓搓的往后面的小树林那里去了,眼瞅着就是要过上两招…… 这样按照江连焕的说法,半夜抱着酒瓶坐在这里看热闹,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情啊。 不知为何,华荣月心旷神怡,她甚至连看别人打架,都抱着一种纯欣赏的心态。 换成别的地方简直都不敢想……果然还是因为听八卦太欢乐了吗? 名剑大会严格来说还只是处在准备阶段,这附近住了很多从远方到来的客人,这些人现在都住在这里,慢慢的,连江连焕家附近的客栈估计都会满员。 尽管现在人还没有全到,不过来这里还是有事可做的,就是暂时欣赏一下江连焕家的名剑。 “这是千浪涌前辈曾经用过的剑?”齐大夫一脸震惊,“怎么会在江公子的庄上?” “家父早年偶然得到的,这把剑其实并不锋利,刀刃甚至都没有开封。”江连焕道,“千浪涌前辈只不过是用自己深厚的内力,来让这把剑发挥了作用的,实际上它甚至都没有铁匠铺最普通的剑好用。” “千浪涌真厉害。”齐大夫感慨道。 他们面前的架子上摆着一把把只传说中才能看到的名剑,只有来到这种地方,才会真正感受到江连焕家雄厚的实力。 华荣月莫名的想起来,自己曾经有收集过几把剑,不过后来怎么处理的她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卖了还是送人了?然后……还把小粉给刺激到了? 正说着话呢,他们就忽然来到了另外一把花里胡哨的剑前面,华荣月就默默地站在那里,盯着那熟悉的剑看了几眼…… 这剑,既没刻名字,也没挂标牌,但华荣月就是知道,这个暴发户风格是出自于哪里。 “这把剑是几经辗转到我手中的。”江连焕感慨道,“虽然上面的宝石看起来太过复杂,但真正拿过后,就会知道这是一把宝剑,那宝石虽然看着花哨,不过拿在手里却十分趁手。” 华荣月盯着宝剑过了一会,忽然想问问江连焕有没有把小粉也邀请过来,如果他来了,看见这个恐怕还得受刺激一下…… 除了剑外,还有少量其他武器,包括刀,枪一类的。无一不是有名的或少见的。 她在这里正看的时候,忽然间旁边出现了一个有点鬼鬼祟祟的身影。她转头去看了一眼,就刚好看见了师冲。 他显然整个人还处于迷茫当中,并不太明白自己一个小捕快怎么就忽然来到了这种场合。江公子专门介绍,要知道这个地方甚至都没有开门呢,江连焕是带他们从小门进来的。 这对于他一个小捕快来说,绝对是属于梦里才会发生的事,所以他这会儿不仅有些迷茫,还有点微微的怂,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师冲在附近看了一圈,忽然就看见了前面正看着他的华荣月,虽说这里的人他这些天也都见过面,但最熟悉的也就只有华荣月了,而且华荣月相对而言,也是让他能有一些安心感的人。 他走到了华荣月的身边,强装镇定的说:“真没想到会来到这种地方啊……是不是?” “对。”华荣月道,“我也确实没想到。” 师冲偷偷的侧眼看华荣月,华荣月安静的抬头看着挂在那里的剑,烛光打到他温和的脸上,让他高高的鼻梁上泛着一种温润的光。 “您……您说过您以前闯过江湖吧?”师冲忽然问,“您那个时候是怎么样的呢?” “我那个时候?”华荣月似乎是想了一下,然后说:“其实也没什么,就跟所有人一样,到处都是厮杀,所以慢慢的就觉得有些倦了。” “况且,人一旦陷入了厮杀,就会变成一种很难看的样子。”华荣月转过头来,对师冲笑了笑说道,“你应该也知道吧?难看的自己都看不下去的那种。” 师冲看了眼华荣月那温和的脸,忽然间觉得,他应该是一个永远不会让自己显得难看的人,当然,他也想不出对方这张脸上出现了杀意会是什么样子。 “哎,算了,不要想这些,出去逛逛吧。”华荣月忽然伸了个懒腰,对着师冲道。 他整个人都显得跟江湖完全绝缘的感觉,让人止不住的感慨原来江湖中真的还有这种人。 师冲跟着他出了门,莫名的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连带着昨晚遇见个奇怪的疯子的事情都没那么让人闹心了的感觉。 “哦,对了。”华荣月走到一半后,忽然停下来说:“我们晚上就回去了,恐怕只有你一个人在这,晚上不要乱跑。” “因为刚刚听江公子说,外面晚上有很多危险的人。” 第319章 梅花 百草堂的人当晚就回去了,谁也没住在江连焕家,就连华荣月都没有留下,这会也不能表现得太显眼。 况且李静怡还被扔在百草堂呢,华荣月他们更没有什么待在这里的理由。 倒是师冲,他晚上住在这里,心想着白天华荣月离开时对他说过的那一句话,这里比较危险……吗? 他恍然想起了那个本不应该出现过的黑斗笠人,想起了他那惊人的实力,又想到他现在不知隐藏在何处。 这么一个危险的人,如果藏身在这种地方,确实是让人无法找到的。师冲内心总有种隐隐的不安。 ……算了,就算他再担心,恐怕也影响不到什么。 师冲看着皎洁的月光,重新睡了过去。 华荣月却在大半夜的弄着霍庄的第二次聚会。 “这些人都需要分发邀请函才来的吗?”华荣月点了点头,“以往,你们的邀请函都是怎么送达的?” “就是挨家挨户的去敲门。”底下的人对她说道,“我们的每个客人都会被记录下来,然后趁着夜晚,我们会一张张的送邀请函过去。” 那个人说着,就把一叠纸片递给了华荣月。 邀请函是什么样子的……华荣月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忽然就皱起了眉头。 谁能想到,这邀请函的样子,竟然是一张张药方子,而且药方子上面的字也并不相同。 “夫疯者,皆疯于心,淫邪不休,毒在骨肉。初宜用防己,没药,后如不愈,可用独活。” 防己,没药……加一个独活? 这是什么神奇的药方子?西天升极乐丸? 华荣月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 她总觉得这些药草名后面好像指的并不单单是药草,而是指这些药草本身所代表的含义。 “你们就这么大大咧咧的送过去,不害怕人家把你们告上官府吗?”华荣月觉得这帮人胆子未免太大了一点。 “一般来说是不会的。”那个人恭恭敬敬的对华荣月道,“他们通常都会惧怕我们,况且如果没有了我们,他们会疯的更快,所以一般人都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哦……也就是说人性都是自私的,为了让自己不要随随便便的疯掉,所以也没什么人敢告密了?华荣月想。 “而且新人一般都是由老人带过来,一般一张邀请函能够带一个人过来。”那个人继续说道,“这样做也能确保安全。” “一直都是这样吗?”华荣月问。 那人嘴巴上下开合了几下,道,“除了上一次。” 哦,上一次……华荣月默默地想,上一次她没按套路来,直接带着一堆人就杀过去了,邀请函也没用,估计他们本来的打算是所有没邀请函的人通通都让他们在霍庄睡死过去的。 这样明晃晃的在别人面前旧事重提,好像是有点打脸。华荣月轻咳了一下,跳过了这个话题。 “那总感觉这次来的人会多一点啊……”华荣月默默地想,有一说一,这次来了这么多江湖人,保不准里面就有那么几个疯子,疯子来到一个新地方,想拜一下地头蛇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们就派人过去发邀请函了。”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拿着邀请函朝身后站着的那群身穿白衣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些人正准备一人接一张邀请函,就忽然看见华荣月伸出手来制止了他们。 “不用。”华荣月道,“这次……我自己来。” 她接过了这一打邀请函,看着那上面药方的写法,就觉得这第一个想出来这么写的也是个妙人,这么干确实是蛮有意思的。 “第一个想出来这么写的人到底是谁呀?他现在还在这里吗?”华荣月有事没事的问了一下,那人听了华荣月的话后,有些茫然的回了一句,“好像他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嗯?”华荣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据说这个房子最开始是一个老道拿过来的,后来陆陆续续他又拿过来好几张方子。”那个人道,“不过有好几年都没有见过这个人了,我们都以为他死了,或者是不存在,毕竟就连我也没有看见过这个人。” 华荣月坐在那里,莫名的有些脊背发冷。 那个老道,她好像听别人提过一嘴。 不过对于这个老道,她一直以为那只是霍庄随意派出去的一个人,只要是人,换了身衣服就能当老道,可现在听好像不是,这方子最早还不是从这个霍庄传出去的。 这让华荣月莫名的有了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终究都是没来由的。 所以她最终还是换上一身霍庄特色的白衣服,蒙了个面纱就出了门。 月色朦胧,夜黑风高。 “今天……是不是也要来了?”一处房屋中,有两个人辗转反侧,他们都觉得莫名的恐惧,因为上一次,他们去了霍庄,都是中途从中间逃出来的人。 谁也不知道当晚最后霍庄到底怎么样了,那个斗笠人又如何了。 倒是从那天开始,霍庄就一直风平浪静,没有传出过任何的消息,人们都以为那晚只是偶尔发生的一个异常,对霍庄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直到最近莫名其妙的传出来了那个黑斗笠人的故事后,他们才又辗转反侧了起来,开始猜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