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她又想到那两千块钱,虽然很沮丧,但是如果这钱是公款的话还是交公比较好,她可是五讲四美好青年,绝对不能做人民的蛀虫,所以回答完民警的问话,举手问道:“我这里还有事要交代,请问——” 先生这个说法在现在还挺新奇的,民警想了想打断了她的话:“你说的先生是什么?” 正巧这会儿韩景瑜刚下班,从外头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家门口停着的自行车了,进来以后看见有民警在问话,抬了抬眉毛:“哦,我叫韩景瑜,是新区武装部长,负责这一块的治安工作,你们有什么事情需要跟我沟通,需要我配合的只管开口。” 民警一听愣了。 纵使不认识韩景瑜,也应该见过他肩头大尉军衔的授衔,或者知道一个区的武装部长的份量,即便是放在唐城,韩景瑜也是级别很高的军官了。 这么年轻的军官竟然是一个区的武装部长,到真叫人肃然起敬。 两位民警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我跟赵曼是未婚夫妻,你们来这里找她是有什么问题,需要我配合的只管 跟我说,我也绝不徇私舞弊,也绝不包庇任何人。”话是这样说,可心里已经开始担心起她来,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是很久,他还是很愿意相信这个来自于唐城的小知青,自己的小媳妇最多只有点小聪明。 看在赵曼眼里,这就是韩景瑜要撇开跟她的关系了,她心里也委屈的很,渣爹给了她这部分钱,可是没有说明到底为什么给她,现在害死她了都要! “韩景瑜,你这么说话是什么意思,我老实说吧,我爸爸是给了我两千块钱,可是我也不知道这钱是公款还是他存的,我真的不知道呜呜呜呜。”赵曼都要哭死了,她不会提前蹲号子吧,呜呜呜。 听到赵曼这么委屈巴巴的说话,本来也确定不是她拿钱的民警,已经在旁边透着乐了。 这小姑娘胆子也太小了吧。 第27章 公款这事暂时告一段落, 赵传炯停职了不说,方曼丽也被抓进去全盘交代了,于红艳见状自知道不好, 带着钱想要跑路,谁知道半路让人给抓了回来,人赃并获。 韩景瑜寻思着如果去到了唐城, 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案子虽然破了, 可是审判结果要走流程,没那么快。 “你真不用去城里看下你爸爸?”送走了民警,韩景瑜好奇的问。 “不用, 回头你打听清楚就好了。”赵曼转身进了屋:“我知道他没事就行了,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这么冷血无情。” 她冷笑。 小姑娘头头发硬的人心肠也很硬,可是只要想到她十二岁还不到的时候, 就被送到农村去,他这心里就有点发酸。 他记得当时他自己十五岁去京市的时候,都是孤独的,她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 “这笔钱我之所以拿, 是因为这里面不仅有抚养我的抚养费,还有我妈妈当年跟他在一起的存款, 这些钱我不能便宜了别人, 当时我出去的时候才十一岁, 他至少要抚养我到十六岁,作为一个父亲,生了孩子还要养,还要教, 这是他的义务,我自己默默的长大了不代表他就是个合格的父亲。”赵曼说的是方曼丽一家: “可不代表我能原谅一个出轨了的男人,不管他有多少条理由,都不能原谅,他对我进行了抚养义务,以后他老了我也会赡养他,这是一回事,可是我原谅不了他,我也不能接受一个男人出轨,韩景瑜你可想清楚了,以后你要是敢对不起我。” 韩景瑜手一抖:“我不敢!” 小丫头的一双眼睛瞪的溜圆,表示自己是个小凶兽,那样子要有多可爱多可爱。 韩景瑜的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指尖。 烫得她心底里一颤。 他不是经历过这一切的人,没有办法评判她做的对不对:“我不会。” 他笑着说。 ———————— “这还真是韩景瑜家的媳妇儿?” “可不是?” “乡下老娘送来的媳妇儿?” “可不是?” “这一回来就往唐城去了两天,今天才回来呢?” “一回来就 买了可多的东西,昨儿家里的肉香飘了不知道多远,啧啧啧,真是个败家的娘们。” 听说韩景瑜老家给送来了个媳妇,家属区反正是议论过一回了,这几天来家门口看热闹的络绎不绝,赵曼一出门就看见有人借故在她家打水。 上次没有逮到人,这会儿趁着赵曼在家,便有人在外头瞧着,想看看韩营长新来的媳妇儿长啥样呢。 果然,左邻右里本来是奔着看笑话来的,现在成了看稀罕物件:就瞧见院子里头有个年轻的姑娘跑进跑出的,样貌十分漂亮,身上穿着的小碎花布拉吉勒得小腰细细的,一双细细长长的大长腿晃来晃去的真好看,几个孩子在她指挥下洗衣服的洗衣服,洗碗的洗碗。 于是吐槽韩营长家败家娘们的一群婆娘们,齐齐摇头:到底不是亲生的孩子,都一点不见疼的,这么屁大点孩子会洗啥衣服? 还别说孩子在军事化培养下长大,生活都非常有规律,当然也有死皮赖脸贪玩的时候,但是大部分时候还是听话的。 这以后可是祖国未来的科学家、大商人、和小将军呢,赵曼还不得早早的抱着大腿给培养好了,要知道聪明的孩子学好容易,可学坏更容易。 隔壁家孙来娣心眼明亮,听见那群妇女们聊的那些瞎话,看破不说破。 这日子久了呀,是个人都应该明了隔壁家的住着是什么人了。 个别胆大的甚至推开了韩家的门,借故打水的理由,拎着桶子进来打了个照面,还同赵曼打了个招呼呢,打完招呼回去又继续八卦。 什么眼睛水灵灵的啦。 什么皮肤好白好白的啦。 最后都变成了,原来臭男人选女人最终还是要看样貌。 赵曼欲言又止的看着一波又一波来打水的人,几乎就要明白为啥没人选这有水井的院子,敢情这有院子跟没院子也没有区别,韩景瑜家就是个公共场所! “韩景瑜,你平常出去也不锁院子?”赵曼冲进屋,对着里面正在和面的韩景瑜问道。 而今天韩景瑜修了一天假,正杵在灶台前,搬着一个不锈钢盆揉面准备蒸馒头呢,他力气大,揉面就要一股子巧劲儿,就见他干着一般爷们儿不屑于干的活儿,可那张脸却是棱 角分明,模样又端正又好看。 刚买回来的白面可是稀罕物事,寻常人家都是二道面或者加了杂粮的面做馍馍吃,大白面馒头肯定也会成为赵曼败家的罪证之一。 新区自产的冬小麦,面劲道弹牙,要不是东西稀罕,怕赵曼这种典型没有做过面食的人给糟蹋了,也不至于韩景瑜亲自动手操刀做馒头了。 “不锁,咱们这里最安全,没人敢上咱家来偷东西。”韩景瑜眼里心里完全没有隐私这回事,这年头的人都没有,外头那群娘们儿聊的嗨起来,能把昨晚上用了几种姿势都给人交代清楚咯。 赵曼差点没给他翻给白眼儿:“这岂不是没有隐私可言了,我可受不了家里人来人往的都是人,来来去去进来出去打水的,这要是大半夜还用不用休息了,其他人家里就没有个自来水啥的?” 这年头,但凡有人聚集的地方都有自来水了。 可这帮子人啊,平常也不常来这里打水,不是看韩景瑜新媳妇的面子嘛,今天来的就格外的勤。 这事儿赵曼不清楚,韩景瑜能不知道,他若无其事的笑了笑:“过几天就不来了。”也就看个新鲜罢了。 三孩子盼着这顿白面馒头,已经在旁边转悠了好大半天了,二娃第一个把持不住,一双大眼睛不住往厨房里面转啊转:“这馒头啥时候能有的吃了?” 大娃三娃也露出期许的眼神。 赵曼很受不了三娃那种小奶狗一样的期许,看着人格外有罪恶感。 自从看见爸爸在揉面,知道有白面馒头吃了以后,这几个孩子就跟饿死鬼一样,可明明现在连正午都不到,而发面至少都要一个小时呢。 “饿了?”赵曼叹了口气,佯装出来关切的眼神。 “真饿了。”二娃上了个当。 “饿了就咽口水啊,跟我学,咽口水。”赵曼教的有模有样的。 大娃一听就知道受到了这女人的羞辱,脸色一变,拉着二娃就要出去溜达,倒是韩景瑜心情极好的跟他们说:“井边上有西瓜,捞起来就能吃,但只许切一半,另外一半留着下午吃,另外打一桶井水冰着,拿纱布盖住,不准浸到切开了的地方,听明白了吗?” 西瓜是每天都有的供应,不因为别的, 就冲着便宜而且能抵半顿饭,都能天天吃。 小孩们也就是嘴馋,哪里是真的饿了,听说可以吃西瓜,一阵欢呼着就要出去。 赵曼可是受不了孩子这种孺慕而又信任的目光,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对前世浪费粮食的歉疚感。 不过是馒头而已,后世的孩子吃个东西还要哄着劝着,这年头的孩子们却是因为一顿精细的粮食,盼望的跟过年一般。 “吃完了西瓜去外头把杏子给摘了,黄黄的全摘了。”赵曼从厨房里面找来了两个小框子,开始给孩子们布置任务:“上次晒的杏干儿都干了,我已经做好了杏皮水,等下就可以喝了。” 大娃那双大眼睛就充满了好奇的神色,杏皮水是啥,没有听说过。 偏这世的孩子们,都对事物有一种天生的好奇心,像前世的那些皮猴子,巧克力糖果蛋糕这些东西都吃腻歪了,才不会对杏皮水感冒呢! “树上的吃不了,全变黄了,再不摘都得坏。”赵曼无奈:“我不在家的时候是不是偷吃杏子了,怎么家里杏子少了那么多?” 两孩子齐齐嗷了一声:“可算是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吧,你老实说出门之前是不是数了有几颗杏子的,我跟大娃两人一天就偷偷吃五个,怎么都让你发现了,我的亲爸哎,你到底娶回来了个什么新媳妇儿啊,地主老财家的管家婆也不过如此了。” 好吧,这回是真的惹到地主老财的管家婆了,赵曼随手拿着一只刷帚就要抓着小孩揍。 偏这皮猴子说完就知道自己的末日来临,嗷嗷叫着满屋子乱窜。 赵曼在后头追着:“韩千生,你信不信等会儿杏皮水出来,大家都有的喝就你没有,我送隔壁家三妮子喝,都没你的份。” 这下子皮猴子嚎的更厉害了,亲娘干妈后娘的乱叫,屋子里面一下子乱糟糟起来。 大娃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拿起她放在灶台上的篓子,冲着屋子里面喊了一声,结果就看见二娃嗖的一下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面蹿了出来,弟兄两个抱着小筐子,拉着三娃就往外走了去。 赵曼拍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因为跑了一阵,小脸涨得通红,她一回来揭开了锅里的锅盖,一勺一勺从里面捞出来煮熟的水, 没错这就是杏皮水了。 晒干了的杏子干,用开水煮过,加进去冰糖再过滤掉了渣子,就能得到一壶酸甜可口的杏皮水,这水最最适合在沙漠中旅途辛劳的人喝上一口,西北地区太阳灼晒的地方,人体内的水份被晒干了以后,口中是涩的,这个时候喝上一口什么水都不解渴,可杏皮水就是最早期的运动饮料,要是大热天的喝上一口啊,准保美的没朋友。 韩景瑜家门口那两颗李广杏可是甜,冰糖都省了就能做出来甜甜的杏皮水。 杏仁儿还可以留着吃呢。 而此刻呢,赵曼就是要把这杏皮水过滤好了以后,用个小盆子装起来,放在井底里面去,大热天的孩子们跟她都想喝一口凉的,这以后井底没准经常要冰上西瓜跟吃的喝的,这要是大娘大妈们三天两头的白天过来打水,可不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吗? 韩景瑜侧脸过去,刚好看见她那张因为跑的太急,憋得通红的小脸蛋,心情突然很不错起来。 “韩景瑜,我说了要抓小鸡,造围墙的,这事儿什么时候才能弄好,你可别说没空,还有这菜地,隔壁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移走?”自从在城里面见到了小资本的萌芽,赵曼也坐不住了,她已经问过了孙来娣,新区压根不管你家养鸡的事情,只要自己划算好,不要影响到其他人家,领导才没工夫管你家养几只鸡。 好了,又问到这事儿了。 其实韩景瑜也打听过了,通过和平手段解决问题的概率不大。 “这事儿可不好办。”韩景瑜打着马虎眼:“我发现你这个人性子风风火火的,要干啥马上就得干,拖不得。” “可不是,养鸡还要拖吗,我看你家院墙边上就很好,围起来一小块地方,养上五六只鸡,等鸡大了咱们还可以捡鸡蛋,公鸡就杀了吃肉。”说罢狠狠的做了一个杀鸡的动作。 韩景瑜就一个哆嗦,深深感受到了身为雄性动物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