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本来这老陆家就俩亲孙子，一个是老大家在县城上中学的陆学东，另一个就是刘红燕跟陆二山生的宝贝儿子陆木头了。 虽说老陆家不是啥有钱的大户人家，陆大山陆二山俩兄弟也没本事赚大钱，可是陆家老三陆霖可是个连长啊。 老三一个月光是工资就一百多块钱儿，更别说以后老三的工资还得长，再说了老三家那个泼妇姜春枣就生了一个赔钱货小茉莉。 要是以后老三家的一辈子生不出儿子来，那老三一家子可就成绝户了，到时候绝户头的老三一辈子攒下的钱儿，可不就成了陆学东还有她家木头的钱了嘛。 可是谁知道就在刘红燕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时候，这意外来了！ 老三居然收养了没人要的臭小子小石头还当成亲儿子一样养，小石头这个拖油瓶抢了她儿子的钱儿，她不气才怪！ 可是不管咋样，刘红燕也是没辙了。 说完不待见小石头的老陆家，再说姜春枣娘家老姜家了，跟老陆家不一样，古道热肠的姜老头和姜老太对于小石头这个小孙孙可是喜欢的不得了，虽说小石头不是老俩口的亲孙孙，可是那又啥关系啊，他们喜欢就中啊！ 每次小石头到姥娘家去，姥爷姥娘总是偷偷给小家伙儿塞糖吃，小石头可喜欢姥爷姥娘还有牙没长齐的二舅舅了。 ～ 姜春枣看着俩崽崽吃完饭，收拾干净饭桌，给崽崽们换上好看干净的衣裳，自个儿也打扮了一下，拎着从镇上买的两条大鲤鱼，往包里塞了前头在县城买的三斤红糖还有两斤鸡蛋糕就带着俩崽崽去门了。 陆家老院这边儿，陆老太刚歇完午觉从炕上起来，老太太正琢磨着趁着今天天好，把家里过冬的被子棉袄啥的都放到门口好好晒晒，老太太在屋里拾掇的时候，就撞上了来家里串门的福子娘。 福子娘是陆老太的老姐妹，俩人臭味相投，整天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凑在一块儿东家长西家短说村里人的闲话。 这会儿福子娘怀里揣着鞋垫儿颠颠儿迈着小步子进了老陆家： “老姐姐？老姐姐在家不？” 陆老太正在屋里整理冬天的棉袄，听见福子娘的话赶忙应了声： “福妹子，俺在屋里呢。” 福子娘听了陆老太的声音跟着进了屋子，看见陆老太正坐在炕上拾掇，大肥屁股一抬就坐在炕上冲着陆老太八卦道： “老姐姐，前头俺在来的道上见到你们家那个泼妇了，那个泼妇手里拎着两条大肥鱼还带着俩小崽崽，看样子是走娘家去呢。” 啥！ 老三家那个泼妇还有带着俩小崽子去娘家的时候？ 陆老太惊讶了一下，继而没好气道： “老三家的这个臭娘们儿，整天拿着俺们老陆家的东西填补她娘家！” 院子里刚出屋的刘红燕听见这话大声嚷嚷： “可不是，娘，这也不怪俺说，老三家的可太不孝顺了！ 老三在部队一个月赚这么多钱儿，老三家的也不知道多买点儿好东西好好孝顺爹娘，见天的光想着她娘家爹妈了！ 俺活了这么些年就没见过老三家这么不孝顺的儿媳妇！” 刘红燕在院子里逼逼叨叨的正起劲儿呢，陆老头从屋里出来，刚想开口训她，屋里的陆老太看福子娘听了老二家的话，那个看好戏的样子，心里的怒火就起来了，她陆老太咋地也不能让老姐妹看自己笑话！ 生气的陆老太啪一下推开炕边上的窗户，瞪着老眼儿对院子里神气的刘红燕骂道： “老二家的，家里的老母鸡饿的咕咕叫了，你听不见还是咋地！在家里瞎逼逼啥！ 还不干活去！ 滚！别杵在院子里惹人烦！” 刘红燕前头还神气活现的，这下子让婆婆骂了，公公也不给自己好脸色，心里那个委屈啊，只好跟在院子里洗衣裳的陆大嫂抱怨： “大嫂，你说婆婆这是啥意思啊，是老三家的不孝顺又不是俺不孝顺，婆婆干啥骂俺啊？” 一向不爱多话的陆大嫂看了一眼委屈的刘红燕，没说话。 为啥骂你，还不是你活该。 陆大嫂对于自己的两个妯娌，还是更喜欢姜春枣多一些，尽管老三家的脾气不咋好，可是她一直记着呢。 前头她家棉花过八岁生日的时候，就想着要件新衣裳当生日礼物，可是婆婆不给钱儿，陆大嫂手里也没钱儿，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还是老三家扯了棉花喜欢的花布，不声不响给她送了来。 陆大嫂一直记着这件事儿，她这辈子就生了一儿一女，老三家的疼棉花，是个好人，她是知道的。 ～ 这会儿回娘家的姜春枣带着两崽崽出了村子，娘仨走在路上正好路过一个集市，姜春枣一路上拎着俩崽崽走走逛逛，割了三斤猪肉，又给姜家姥娘买了几包爱吃的小点心，还给俩崽崽买了解暑的冰镇橘子汁。 娘仨就这么拎着大包小包高兴地往姜家村赶去，姜家村离陆家村不远，也就是七八里的路，中间有山路也有大路，姜春枣带着崽崽们走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姜家村。 “妈妈，茉莉看到姥娘家门口的合欢树啦！” 小茉莉站在村口的小土坡上，昂着小脸儿看着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合欢树。 姜春枣听见闺女的话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笑了，可不是，整个姜家村就她家门口种了一颗合欢树，这颗合欢树还是姜春枣出生那年，姜姥爷亲手种下的，说是在家门口种上一颗合欢树能保佑闺女一辈子欢欢乐乐。 姜春枣想起爹娘就忍不住想落泪，好在小石头跟小茉莉在她跟前欢欢乐乐的，让她止不住眼泪。 哭啥哭，这是好事儿！ 姜春枣吸吸鼻子，迫不及待带着俩崽崽回了家，娘仨进门的时候，姜老娘正在家里干活儿，老太太见闺女带着一对小孙孙回家，高兴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赶忙上前把闺女和小孙孙迎进家门。 姜春枣回到阔别多年的娘家正感慨万千呢，姜姥娘捧着糖果点心乐颠颠儿从里屋出来一眼就看见了闺女因为贪吃起来的小肚子，老太太老眼一亮还以为闺女又有了好消息，颠颠儿奔了过来： “枣啊，你是不是又有了？” 姜春枣俩崽崽：！！！ 第6章 姜姥娘这句话就跟一道惊雷…… 姜姥娘这句话就跟一道惊雷一样在屋子里炸开，刚才还凑在一块儿笑嘻嘻吃糖的小石头跟小茉莉都好奇地瞪大了眼儿看着妈妈的小肚子。 妈妈肚子里真的有小宝宝了？ 小茉莉又是新奇又是高兴，小家伙儿如今已经三岁多了，老早就盼望着妈妈能给她生了小弟弟或者是小妹妹，这样她就可以跟隔壁的大花一样当姐姐啦！ 小茉莉想到这里欢呼一声，连最喜欢的水果糖都不吃了，甜甜道： “妈妈，茉莉是不是要当小姐姐了？” 小茉莉此话一出，别说两眼发光的姜姥娘了，就是一向沉稳的小石头都激动地睁大了眼睛，姜春枣窘迫的不行，一张俏脸儿都红透了，她连忙摆手： “娘！你想啥呢，我就是吃胖了有了小肚子！” 啥，原来是吃胖了，不是有了啊。 姜姥娘并俩崽崽听了这话都失望不已，俩崽崽还好一些，很快就含着姜姥娘给的水果糖到院子里外去了。 倒是姜姥娘一个劲儿地看着闺女的肚子，欲言又止： “枣啊，你是没怀啊？” 从包里往外掏东西的姜春枣嘴角抽了抽： “没怀，没怀！ 娘，孩子爸都小半年没家来了，我怀啥啊！” 哎，可不是，她闺女女婿在部队当兵，一边到头回不了几次家啊。 姜姥娘不提这话了，看了一眼桌子上闺女给带回家的东西，啥红糖啊，点心啊，鸡蛋糕啊，还有两条大鲤鱼并好几斤猪肉，好家伙儿这些东西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一向节俭的姜姥娘又心疼了： “枣啊，你这是干啥啊，回娘家空着手来就行了，带这么些东西你不过日子了！你爹娘一对老头子老婆子了，要啥好东西啊。” 姜春枣知道她娘是心疼她太破费，笑嘻嘻道： “娘吗，我一年到头才回几次娘家啊，又不是天天回娘家，你说当闺女的好不容易回次娘家还空着手，这要是让外头人知道了还不说我不孝顺啊， 再说了，这个年头，外头也买不着啥好东西，就是些红糖还有鱼肉啥的，爹娘年纪大了可不得好好补补？” 姜姥娘听了闺女的话，晓得这是闺女疼爹娘呢，不由得心里热乎乎的，可是面上还是没好气： “你啊，都让你爹那个老头子惯坏了，都嫁了人当了妈了还这么乱花钱，俺闺女女婿在部队赚钱容易啊！ 你这买的红糖点心啥的娘就不说了，这鱼还有肉你拿回去给你公婆吃吧。他俩年纪也不小了，也得多补补。” 姜春枣听了她娘的话只是笑： “有呢，都有呢。 娘我前头来的时候就给老院那边送了两条鱼过去，等着回去的时候再给送两斤肉过去。” 姜姥娘看闺女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她一提起陆家老院的人，闺女就跟点了的爆仗一样噼里啪啦冒火星子。 今个儿是咋啦？咋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姜春枣见她娘就跟不认识她一样，笑了笑： “娘，咋啦 ？ 不认识你亲闺女啦？” “认识，认识！ 娘生的闺女咋能不认识，就是俺老婆子这么长时间不见闺女，都不知道俺闺女这么懂事了！” 姜姥娘这会儿欣慰的很，拉着闺女的手眼眶都红了： “枣啊，你不知道，娘这辈子最担心的就是你了，娘这辈子生了三孩子，春林春余那俩臭小子娘都不担心。 就是娘的大闺女啊，娘的枣啊，娘知道你不情愿嫁到老陆家，可是闺女啊，这老陆家老太太不是个好东西，可是你公公还有你女婿，你大哥大嫂那可都是好人啊，再说你还有小茉莉和小石头，这人啊就得知足。 你瞅瞅你现在的日子，多红火啊，你要是过好日子了，娘就是走了也能闭上眼了。” 姜姥娘掏心掏肺一番话，让姜春枣眼睛也热乎起来，可不是，上辈子她就是不知道知足，满心的就全是恨，她恨陆老太，恨陆霖，恨小石头，恨身边的所有人，更憎恶当初那个社会。 上辈子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她就想啊，要不是陆家人，还有当时那个社会，她老早就能考上大学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了，哪里跟现在一样，一辈子困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一辈子就这么默默无闻的过日子！ 上辈子的姜春枣总以为是陆霖还有孩子们阻挡了她美好的生活，夺走了她的一切，可是等到她咽气的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过来，陆霖和孩子们才是她生命里的一切啊。 姜春枣握着姜姥娘的手，一脸认真： “娘，以前是闺女不懂事儿，我听娘的，以后啊保证好好跟你女婿好好过日子。” 真，真的？ 幸福来的太过突然，姜姥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着老太太仔仔细细瞅了瞅闺女的脸儿，看闺女满脸认真，心里压着的大石头才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