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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剑望,你问孤听着那些哀嚎之声可曾伤心,孤告诉你,孤听过最令人伤心的声音,是国之将亡的声音。 姜剑望听得瞠目结舌,怔立当场。 他匪夷所思地问明宣帝:陛下,你竟将一国之运,交付他人? 若你能知道,这大乾是怎么来的,便会明白,孤为何只能信他。 你身为天子,当爱民恤兵,我等为你出生入死浴血搏杀,竟不如一个装神弄鬼糊弄世人的神棍! 姜剑望觉得他内心坚定的信念一夕之间尽数崩塌! 万万白骨垒起来的功绩,竟敌不过晏沉渊一句话? 那他们这些士卒算什么? 他们为之拼命为之守护的是什么? 他们在每个苦寒的边关雪夜里,高举着大碗喝酒时遥遥相敬的,是什么? 这比杀了他更让他绝望和难受,他宁可当时死在晏沉渊一掌之下! 负了他军中将士的人不是晏沉渊,竟是他们忠诚拥戴的陛下?! 年轻的将军他的热血仍然滚烫,还未在阴谋戕害中淬出一副阴毒心肠,仍愿为枉死的兄弟高举反旗,仍愿为热爱的土地赤诚奉献,仍视忠义二字重过千金。 年轻的将军,他尚还不能接受这样的背叛。 所以他俊朗的脸庞上满是屈辱和不甘,湛亮的双眸里充盈着泪与恨,质问着他所忠诚的陛下为何如此荒诞。 明宣帝疲惫地闭上眼,叹道:杀了吧。 池澈上前,干净利落地抹了姜剑望的脖子。 今日这些话,你只当未听过。明宣帝叹声气,初入长老院,你还有诸多事物要学,池澈,你擅衍天象,能算出需以上万白骨填祀岳渊,可能算出,国师何日弃世? 臣下修为浅薄,远不能与国师相提并论,是臣下无能,未能替陛下分忧。池澈道。 明宣帝并不责怪池澈,他只是很疑惑,池衡华是如何教养出这样一个好儿子的。 明宣帝闭着双目,慢声道:我知池南音是你姐姐,池澈,若孤将杀池南音之事交由你去办,你有几成把握? 池澈恭敬垂首,拱掌间倒提着那把还在滴血的刀:臣下并无把握。 罢了,也不需你,这世上啊,有比孤更不希望池南音活着的人和事,他又能护得了多久呢?明宣帝莫明地笑了下。 池澈稍稍抬起头,望着龙椅上仍自闭眼的明宣帝。 眼中尽是恨色! 第50章 池南音一回到国师府,等着门口的阿雾,一个箭步起跳从煤球背上蹿起,咻地一下跳进池南音怀里。 小音音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哪个不要命的狗怂绑的你! 姓阉的果然把你救了,你没事就好,呜呜呜小音音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阿雾急得在池南音身上爬来钻去检查着她身上有没有伤口,口中疯狂吱吱吱。 池南音捧着它放在掌心里,看了看晏沉渊,又摸摸阿雾的背:乖啊,没事了。 呜呜呜小音音你没事真的太好了!阿雾难得地哭唧唧,没有吐槽池南音。 晏沉渊见状,又想捏死那只死耗子了。 他对池南音道:好生睡一觉吧。 嗯,那国师晚安。 池南音在热水里多泡了一会儿,泡到有些头晕了才起身躺到床上去。 她老觉得能闻到血的味道,天地良心,她不是嫌弃,也不是什么我脏了我已经不干净我要拼命地擦洗自己直到秃噜皮。 她就是闻着生理性的不舒服,睡不着。 后来又还点了些宁神的栈香,七七八八地折腾下来,她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在她折腾这些七七八八的时候,晏沉渊在他房中静坐,探出那双被池南音夸过的大手,放在炭炉前烘了烘。 燃得正旺的火光将他的手指映出透明的红色,他轻慢地翻动着手掌,修长的手指随意而自然地弯曲。 晏沉渊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似乎无悲无喜,无嗔无怨,无欲无求。 如佛。 但候立在一侧的展危却难得地肃穆了神情。 我给大乾延了三年命,但他们好像并不珍惜。晏沉渊轻声道。 他们本就不配大人为此辛劳!展危略带恨意。 晏沉渊听着笑了下,其实花几个月的时间,走龙穴定国脉这些事,于他而言真的只是,举手之劳。 但凡是个稍微有一些些责任心,稍微爱这天下一点点,稍微有那么一丝丝悯世之情的人,必是都愿意为此走一遭的。 抬抬手指,便能扶苍生,救天下,这是何等让人心潮澎湃的伟大神迹。 但晏沉渊,偏不。 他可是为了哄小姑娘开心,陪她出去玩,才顺道去点一点龙穴的。 如今看来,那些人,配不上。 晏沉渊放在炭火上方取暖的双手,轻然合拢,无名指相搭成桥,其余手指指尖相对,双臂微斜。 长老院血池里的那把玉剑轻颤悲鸣,剑身上繁复玄妙的封印图腾逐渐消失不见。 浩瀚无穷的星云之下,广袤无垠的厚土之上,漫天无际的飞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