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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怕冷还住在昆仑上?”步繁霜在他耳边问道,可凌让谨已经沉沉睡去,并没有给任何回应。 凌让谨不知睡了多久,忽然看到一片微光,他走过去,看见一座禅寺,里面是他那个佛修朋友。凌让谨便笑了,拂衣进寺,赤脚踏在青苔上:“我最近怎么总是梦见你。” “阿弥陀佛。”大师双手合十,“你非梦见我,你只是梦见自己,但又觉得自己和自己说话太过无趣,便借用贫僧的脸伪装一下罢了。” “说的也是。”凌让谨坐下,“若是梦见的真的是你,这桌上断不会有酒。那我想要对我说什么?” 大师敛眉垂目,手指拨动着砗磲佛珠:“凌让谨,你且看。” 大师话音刚落,佛寺霎时间吹起朔风,扬起一地白雪。天上也不断地落着大片雪花,顷刻就积了一院子。 “此乃风雪之问。”大师垂眼道,“天下风云将变,狂风骤起,大雪封山,是不祥之兆。你可曾想过如何应对?” 凌让谨坦然道:“想好了。” “真的想好了?”大师凛然看他,“你所在不过是一本俗世书籍,你不过是其中的配角。你的人生命运都由他人一支笔掌控,你不觉得害怕么?你不觉得悚然吗?” “借用你们佛家一个想法,三千世界。你我的世界是书,焉知写书人的世界不是另一本书?多想无益,不如做好眼前。若书中故事是天命预兆,那如今我命已改,更不必担心前路,都不过是自己走出来的。” 大师点了点头,院中风景再变,风雪消弭,繁花开了一地,一轮明月清冷挂在天上,月光萦绕在凌让谨脸上。 “此乃花月之问。”大师道,“你旧伤不愈,是外魔还是心魔?” 凌让谨倏然闭上了嘴。 “你所负之思,是情债还是情劫?” 凌让谨缓缓道:“皆不是。” 他停了停,笑道:“是情关。” “你所持之念,是妄念还是欲念?” 凌让谨依旧笑着,他看着大师的眼睛,清清楚楚道:“是妄想,是执念。” 大师一挥手,佛寺消失,眼前是无垠碧海,脚下是崎岖山石。大师带着佛珠的手指向沧海滩上,凌让谨抬眸一看,只见是自己的幻象死在了步繁霜剑下。那幻象一死,便化为泡沫。接着一道浪打过来,幻象变了模样,这次是步繁霜被自己杀了。 海浪带来五个不同幻象,除却其中一人死去的幻象外,剩下三个分别是,两败俱伤、相忘江湖和相濡以沫。 “你既然情钟于他,这便是可能的五种后果,你能保证自己选对结局么?” 凌让谨沉默片刻,终于笑道:“不能,可情根深种,回不了头了。” 大师叹息一声,山海倏然消失,凌让谨的梦境回归一片黑暗。 “痴儿。”凌让谨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你为他欲念丛生,他却说要杀了你。” “那又如何?”凌让谨反问道。 他自己的声音停了停,最后无可奈何道:“确实不能如何,那便放手去做吧。” 那话音刚落,凌让谨便迷糊醒来,他的手指搭在步繁霜的胸膛上,步繁霜名字起得冷,心口却是滚烫,凌让谨想缩回手,可手指一动,终究没有挪开。 第17章 下药 谁不知道我和凌让谨是好友?…… 第二天一早孤山来人,告诉步繁霜事情已经有了眉目,悬秋所在之地大约在荒漠深处一座绿洲里,那绿洲里有一座小城。路线也捎了来,步繁霜瞥了一眼,本不想再带着那群偶遇的人,最多看在凌让谨面子上带上梅迎月,没想到那冒充仙盟的人也收到了情报,目的地和他们是一样的。 这样一来,必须带着一起。放在身边监视,总比让他们乱走,最后坏了事要强。 更何况凌让谨对仙盟的事情颇感兴趣,他现在虽然将大部分事务都交给了边沉雾,但自己到底是个挂名的仙盟盟主,又是个天生爱操心的命,不可能一走了之。 现在的步繁霜深陷自己设想出来的虚假形象,自然是有求必应,大手一挥,将那几个人又带上了。 临行前萧拟抱着阿双道:“别把它装乾坤囊里啦,之前是人手不够,现在我带了这么多人,还是能照顾好它的。” 凌让谨迟疑了片刻:“只是怕风沙大,它受不了。” “我给它撑个小结界,再喂它吃点丹药,仙——先生单请放心。” 凌让谨本来也觉得把它拘在乾坤囊里不太妙,便放心让萧拟带着。萧拟身边有位青年,生的不错,耳朵上挂着一只羽毛,想来就是那飞龙化形。那飞龙似乎对九节狼有天然的敌意,一直防备着它,但是阿双脑子小,完全不知傻乎乎的自己还能让一只灵兽忐忑,兀自窝在萧拟怀里睡得天昏地暗,手里犹捧着个果子,紧紧扣在胸前。 凌让谨被逗得开心,便随他们去了,他去假柳临风那边问了问情况,随手还帮假柳临风拂去衣上的黄沙,假柳临风笑道:“这破地方太脏了,每天回房间,身上能抖落三两沙子。” 宋初正听盛洺诉苦,说昨晚凌让谨给他们脸色看,正巧没地方发泄,见状冷冷笑道:“可不是么,偏偏丑人多作怪,来着当公子哥了。” 凌让谨侧眸一笑:“宋道友,其实我有一事不明。” 宋初拿鼻子哼了一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