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置之死地而后生

    酣畅淋漓地哭了一场，村长夫人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眼眶通红通红的，同时，她那同仇敌忾的心情也稍稍冷静了下来，然后她没有赞成宋白卖掉宋竹和胡春的想法，而是继续劝道：“宋白，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虽然你爹不是个东西，不是个好人，但你是他闺女，不能做那样的事！不仅王法不许那样做，而且老天爷、神仙和菩萨也是不许的！”

    宋白不慌不怒，显然是有备而来，早就把自己即将面对的种种困难都思量过了，所以她应答得很迅速，道：“您放心，不是我把他们卖给人牙子，而是他们自个儿把自个儿卖给人牙子，王法、老天爷、神仙和菩萨都不会怪罪的。”

    “什么？这……”村长夫妇不约而同地目瞪口呆了，他们不仅怀疑自己的耳朵，而且还怀疑自个儿和宋白的脑子，要么是自个儿的脑子太笨，要么是宋白的脑子糊涂了。他们心想：“宋竹和胡春是那样的无赖、自私，他们怎么可能把自个儿往人牙子的手里送，卖身为奴可不是去享福的，如果宋竹和胡春真打算卖人还债，他们肯定会卖掉三个闺女，打死也不会卖他们自己呀！宋白究竟是怎么想的呢？怎么会说出这样不切实际的话呢？哎！哎！哎！”

    过了好一会儿，不敢置信的村长终于把后半截话吐了出来：“这怎么可能呢？”

    被五双关心的眼睛注视着，宋白不慌不忙，冷静地解释道：“银子来之不易，何况是一百两，如果我家准备的还债银子少了一分一毫，追债的人都不会放过我们。为了自保，我爹娘到时候肯定会把我、甜儿和俏儿送去抵债。爹娘不心疼我们，可是我们三姐妹自个儿心疼自个儿，不愿意被糟蹋，所以我想了个办法，要赶在爹娘卖我们三姐妹之前，我们先把自己给卖了。”

    村长和村长夫人越听就越把眼睛睁大，眼睛都已经睁到最大的程度了，可是他们的惊讶还在继续变大，而且还有点越听越糊涂了，不理解宋白究竟打算干啥。村长忍不住插嘴，眉头紧皱地问：“宋白呀，你不是开玩笑？你是说真的？你们三姐妹要卖掉你们自己？卖给谁？哪有这样的荒唐事？”

    宋白一点也不觉得荒唐，继续解释道：“村长，我舍不得两个妹妹，不忍心让她们受苦，当然不会真的把她们和我一起卖给人牙子，换句话说，我的办法是这样的：卖是真的卖，要真的签契约，但是人牙子不是真的人牙子。虽然我懂的王法不多，但是我知道不能把一个人同时卖给两家，凡事要讲究个先来后到。我们先卖了自己，爹娘晚了一步，他们就不能再做主卖我们了，否则，闹到官府里去，反正他们不占理！”

    村长夫妇眨巴眨巴眼，终于明白了宋白的打算，但心中依然充满了惊讶，心想：“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真不敢相信这办法是宋白自个儿想出来的，莫非是姓袁的小伙子在背后出主意？”

    村长夫妇循着心中的想法，转头打量袁青，果然越看越像聪明人，他们不禁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怀疑。

    于是，村长直接就对着袁青追问：“人牙子不是真的人牙子？你再细说说，是不是要找个人假扮人牙子啊？这能确保万无一失吗？”

    袁青挑一下眉，觉得村长真是奇怪，怎么反过来追问他？这个主意分明是宋白说出来的，村长是不是急糊涂了？他心道：“莫非村长以为是我在背后教唆宋白？这真是冤枉我了，高估我了，同时也低估了宋白！宋白看起来不聪明，但她实际上却既聪明，又会撒谎。”

    不等袁青推拒这个问题，宋白就先急着帮忙回答了，她条理清晰地解释道：“不用找人假扮，直接卖给袁大哥就行了！卖给别人肯定无法保证万无一失，但是卖给袁大哥肯定不会出问题的。”

    哪怕她不信天不会塌，不信地不会飞，她也一定会相信袁青。

    村长惊讶地道：“你和他定亲了，他怎么能买你？何况还是一口气买了你们三姐妹！”村长夫妇的眼神变了，刚才他们觉得袁青像个聪明人，现在他们怀疑袁青是不是故意使诈，是不是故意骗宋白？

    落在身上的眼神从欣赏变成了提防和怀疑，袁青感受得清清楚楚，不过他一句也不为自己辩解，依然只是用眼睛注视着宋白，用耳朵等着听宋白给出更详细的解释。

    村长夫妇活了大半辈子，眼睛阅人无数，他们见袁青不动声色，就心想：“姓袁的小伙子如此泰然，要么就是因为奸诈到了极点，非常会掩饰，要么就是因为他一点恶意也没有，而且事先跟宋白打好了商量。”

    怀疑对象要么坏到了极点，要么善良到了极点，如此矛盾，不好判断，村长夫妇的内心着实感到为难，眉头越皱越紧了。

    宋白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坚定地解释道：“我先主动向袁大哥退亲，然后袁大哥假装因为此事而生气。”一边说，她一边充满笑意地朝袁青眨了眨眼。调皮的主意配上调皮的表情，这让袁青忍俊不禁。

    村长夫妇又一次听得目瞪口呆，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自己的脑子转得没有宋白的脑子快，同时默默地感叹着，自己是真的老了，后辈们真是一代比一代强了。

    “生气，之后呢？为什么要装来装去？装给谁看？提防你爹娘吗？”村长迫不及待地追问。

    又把村长夫妇的好奇心给高高地吊了起来，宋白不慌不忙，接着解释道：“袁大哥因为生气，就要给我点颜色瞧瞧，为了报复我而花银子把我买了，而我为了还债，哭着把自己给卖了，这就有了正当的理由。结果就是我爹娘以后不能再把我们三姐妹怎么样，因为一手交人，一手交银子，还要签契约，之后我们就归袁大哥做主了。但是袁大哥只出价九十五两银子，而且这笔银子不交给我爹娘，而是直接交给催债的人。还有五两银子的债需要我爹娘自己想办法，而我家除了人以外，再没别的东西能值钱了，我娘把宋金当成心肝肉，肯定舍不得卖掉宋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